第五十章 反輸爲贏,酒肉結交

錦陽京清平坊內的小東市,一日的喧譁領先於各大市坊,五更三點晨鐘響起,天光尚且朦朧,霓霞遠在天邊,便有人流車流如織,隨着踏踏腳步、軋軋木輪以及青石道旁商鋪移門開張,還有熟識商販們熱切的問好聲,瞬時之間,就讓長街清醒。

比起那些滿載貨物的牛車、騾車,更多的是推着簡易木車的小商販,還有些壯實的男子,肩上挑着碩大的籮筐,筐內或有炭爐、烏煤、裝在粗布袋裡的白麪粉、綠油油尚且帶着晨露的青蔬,甚至有本應活蹦亂跳,卻因縛了翅翼、雙腳而變得無精打彩的雞鴨。

也有頭上包着青花布,手裡端着竹篾的婦人,她們多數經營着一些自制的布鞋、頭巾、粗布衣裙。

散檔便在市集內一字排開,有的支起大傘,生上爐竈,擺好桌凳,有的不過是用葦蓆往地上一攤,將各色貨物擺放整齊。

小東市是針對於普通平民而設,油鹽醬醋、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卻當然是沒有那些錦緞金玉的奢侈物,更不見古籍書畫、琴瑟琵琶這類雅物。

又過了一陣,隨着穿着布衣的顧客源源不斷地涌來,商販們熱情高漲,叫賣聲此起彼伏,喧囂非常。

依然是巳初時分,穿着一身粗布衣裙,挽着雙環髻,釵環全無的臘梅姑娘,手挽竹籃,出現在小東市的人潮洶涌中,挑了些新鮮的蔬果,並豆粟粗糧,又在一條小巷口,從一對衣裝簡陋,卻手麻利的夫婦經營的早食攤檔上,買了兩個新鮮出爐的白麪饃,便悄悄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巷道里。

小巷幽深狹窄,還瀰漫着一股潮溼的氣息,道旁皆是泥牆木舍,可見居住的都是貧苦大衆。

臘梅往裡行了百餘步,四顧一回,確定無人跟隨,方纔推開了一扇虛掩的已經頗爲殘破的木門,進入一個小小院落。

一個風燭殘年、削瘦得皮包骨的老嫗似乎聽見了門響,顫顫威威地拄着木杖,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咪着一雙已經渾濁無神的眼睛,看了好一陣,直到聽見熟悉清亮的嗓音,喊了一聲“姥姥”,才咧嘴一笑,那張溝壑從生、飽經風霜的面容,頓時洋溢出一種由心而發的喜悅。

臘梅疾步上前,將竹籃隨手放在屋子外頭的一張矮杌上,扶了老嫗入屋,又轉身拿出來了兩個白麪饃,放在炕几上頭的粗瓷碗裡:“姥姥先填填肚子,今兒個我買了些粟米,稍後給你煮碗粟米粥喝。”

老嫗拉着臘梅的手:“姑娘先別忙,今早我已經吃了,這麼些年,難爲你和三順那後生常來照顧,才讓我這個老婆子安安妥妥。”說着,那雙神采全無的乾澀眼睛,難得地泛出些潮溼來。

老嫗是孤寡,無兒無女,男人十年前也撒手而去,她因此大病一場,哭傷了眼睛,雖說不至成睜眼瞎,卻也好不到哪兒去,往日靠着給鄰人洗衣,混得幾頓粗食,卻終究是食不果腹,有次實在餓得狠了,出去市集裡想討口麪湯果腹,卻不想被一個無良商販推搡在地,崴傷了腳踝,幸好遇見三順這個心地善良、頗有俠義心腸的小夥兒,揹着她去了藥房治傷,又送她回了家裡。

三順見老嫗實在孤苦可憐,便常常來幫襯,雖說也只能提供些粗茶淡飯,但對老嫗來說,已經是活命之恩,後來臘梅得知,便也常來看望——宋嬤嬤與宋總管日日在國公府當差,自然無睱約束,羅氏也是個不管事的,要麼領着宋茗回孃家,要麼就是走門串戶與人閒聊,耍葉子牌,故而臘梅只要午前趕回宋家,倒也不致讓人發現她在外逗留。

這個地方,後來就漸漸成了她與三順廝見之地。

聽說老嫗已經用了早食,臘梅微微有些詫異,正待細問,卻聽得門外忽然有個熟悉的嗓音,低諄悅耳:“我今日可算比你趕得早。”

三順穿着件洗得泛白的青布衣裳,抱着雙臂,斜倚在門框,雖然這時院子裡已是陽光燦爛,但背光而立的男子,那笑容卻更是燦爛幾分。

臘梅忽而有些怔忡,曾幾何時,她憧憬過這麼平實無華地幸福生活,清早而起,洗手做羹湯,忙碌一場,卻在他溫暖的笑意裡不察疲憊,送他出門,待他歸家,夜裡共對一盞豆燈,聊起一日瑣碎,粗茶淡飯又有何妨,那就是她奢望的全部。

可宋嬤嬤高揚的皮鞭總是毫不留情地抽碎了她的念想,只以爲那樣的生活,註定與她無緣……直到今日,她似乎才感覺到一切或許不是奢望,幸運總算是眷顧了她,未來切實地讓人期待。

臘梅婉然一笑,眼角的淚意,帶着無法掩飾的欣悅。

這個似乎千篇一律的炎炎夏日,簡陋的院子裡,灰牆四圍中,一樹碧蔭下,少年與少女執手相看,笑意純粹。

似乎相識相知,歷經數載,三順是第一次在臘梅臉上,看到這般無憂無慮的笑容。

更多的喜悅與釋然,一齊涌向三順的胸口,猛烈滌盪,他雙臂一緊,便將少女攬入懷中:“阿梅……我總算是……你不知道,每一次你遭那老虔婆毒打,我都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斷,有時候乾脆想帶你逃出這地獄,浪跡天涯,可我還是懦弱了,不夠堅持,想到你過着那樣的日子,我卻無能爲力,實在是恨我自己,這下好了,那狠毒的混蛋再不敢苛待你,只要再過兩年……五娘說了,一定會助你徹底脫離宋家。”

在這溫暖的懷抱裡,臘梅喜極而泣,也毫不猶豫地環上了三順的腰,儘管輕柔……

三順心中一震,忍不住用炙熱的嘴脣,輕觸少女的面頰,卻嚐到眼淚的澀意,更是忍不住吮吸起來,漸漸地,接近了少女的櫻脣,輕微的碰觸,卻讓兩人皆是身子一顫,三順的呼吸便急促起來,臘梅卻慌忙推開了他:“三順哥……我……”

三順擡起手掌,拇指輕撫,替臘梅拭乾了臉上的淚痕,目光溫柔,不捨地在少女的面上纏綿:“兩年不長,總有個盼頭。”

是啊,比起從前黯淡無光的生活,這兩年的確不算漫長,臘梅帶淚而笑:“我從不敢想,真的會有這一天……昨日見了大長公主,她這麼尊貴的人,卻又那般和善,拉着我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還問我願不願意入國公府當差……”說起昨日面謁貴人,臘梅依然興奮不已。

“宋氏想必大驚失色了吧,我恨不能當場目睹那老虔婆的模樣。”三順開懷大笑。

如果臘梅果真去大長公主身邊當差,可真就成了宋嬤嬤的一顆眼中釘,她威風八面的日子無疑多了個隱患,若真是那樣,也能讓她嚐嚐提心吊膽的滋味,三順只消這麼一想,就忍不住興災樂禍。

“公主雖是美意,可我不過是粗笨之人,自知沒有那樣的福氣,當然是婉拒了,公主還讚我果然是忠直的好丫鬟,賞了我一個玉鐲,還讓嬤嬤時常帶我進去說話……這下好了,有大長公主的關照,嬤嬤再也不敢對我動輒打罵。”臘梅忍不住喜悅:“可惜,昨日未曾見到五娘,我真想當面叩謝她的活命之恩。”

“以後一定有機會,你急什麼。”三順微笑。

“能爲姐姐尋回公道,又能與你……我這一生,也再無所求了。”

“當真?”三順一挑眉頭:“難道就不求將來與我子女雙全,白頭共老?”

臘梅頓時雙靨染紅,微微側身一嗔:“油嘴滑舌。”

三順脣角直抖,只覺得這樣的日子,才真正叫做舒心,當然,他們未來的生活,更是值得期盼的。

臘梅神情卻又是一肅:“五娘待你我皆有大恩,我卑賤無能,實在無從相報,三順哥定要竭力襄助五娘,方纔是知恩圖報。”

“你放心,這些我都省得。”三順眉目舒展,想起正值豆蔻年華的主子,雖說看上去還是個稚弱少女,卻不廢吹灰之力就讓宋嬤嬤栽了跟頭,將臘梅救出苦海,實在滿懷欽佩:“我不說識人無數,可這些年來自負也有些眼光,竟從不曾見識過如五娘一般的貴女,深悉人心不說,又機智慎重,主子纔不過十二歲,就有如此手段,將來必能成就大事。”

他絲毫未察,五娘不過是個閨閣少女,如今在他的心目中,卻比那些王候將相也不弱,因此竟脫口而出能成就大事的話來。

“大長公主就是巾幗英雄,五娘又得她一手調教,自然是聰慧無雙。”臘梅也毫不懷疑。

據此,他們兩人,再加上綠卿苑裡的夏柯,對五娘已是忠心耿耿。

一番卿卿我我,直到巳正時分,三順才依依不捨地離了這簡陋的院落,穿過小東市,一陣疾走,卻往東興坊行去。

與清平坊不同,這裡的商鋪雖說也經營着糧食茶酒,更多的卻是客棧酒樓、賭坊雞場。

雖說纔是清晨,可雞場裡已經是人聲鼎沸,院落木柵之畔,既有錦衣紈絝挽着袖子高聲吶喊,又有布衣賭徒把着柵欄跺腳助威,個個瞪圓了泛紅的眼睛,盯着柵內黃土場上,兩隻高足長頸,朱翼烏尾的鬥雞,一羣人和兩隻雞,都是同樣的虎視眈眈。

三順四顧一週,不動身色地靠近了一個二十歲上下,穿着福紋綢衣的男子,也學着周遭賭徒的模樣,挽起袖子吶喊了一陣。

兩隻鬥雞你來我往、鼓翅飛啄,騰起黃塵如霧,絨羽遍地,一刻轉眼而過,勝負才分。

“真他娘晦氣!”綢衣男子一掌拍在木柵上,瞪眼看着那隻落了敗,躺在血泊裡折斷了脖子的鬥雞,一口唾沫噴了出去。

顯然,他押錯了賭注。

四周也爆發出一串罵孃的激憤言辭,只有少數人贏了錢,接過雞場夥計遞上的木籌,摩拳擦掌的準備重新下注,再有兩隻生龍活虎的鬥雞被扔在了場子裡。

“這一次,我看好甲籌。”三順毫不猶豫地拋下一根木籌,在場子裡掛着甲字的籮筐裡。

邊上立即有人提出異議:“乙籌這隻可是西域引進的品種,翼羽呈紅褐色,最是兇猛,三日前連贏兩場,一戰成名,今兒個纔是首場,哪裡有輸的道理!”說完,那人毫不猶豫地把木籌扔進了另一個籮筐。

那人顯然是雞場常客,很有些人都跟着他落了注。

三順但笑不語,只抱臂旁觀。

綢衣青年看着漸漸滿籌的乙筐,想到自己已經連輸了幾場,便將賭籌捏得死緊,猶豫了一陣,還是問三順:“兄弟可有把握?”

三順睨了他一眼,默了一默,用手掌擋了嘴,附向耳畔說道:“乙籌雖是名種,但瞧瞧今日那狀態,似乎亢奮太過;你再看看甲籌,羽毛緊驟、身架利落、這體型就是極品,毛色不說,一看就是烏雲蓋雪,再觀其冠,小而細緻,最後看腿爪,七瓣腿、十字大爬爪,所謂小頭大身架、細腿線爬爪,甲籌無不符合,戰力不容小覷,必有一番惡鬥,那乙籌開頭或能佔些優勢,但遇到這般出色的對手,後盤必將力竭,十之八九會折殞。”

綢衣青年聽他說得言之鑿鑿,不由暗自信服,主意拿定,要一鼓作氣地將輸出的錢銀找回,氣壯山河地下了三番的賭籌。

引得一片嘖嘖之聲,卻是鄙夷者居多。

其實三順哪有這般眼光,委實是他結識的異姓兄弟中,恰好有在這雞場裡飼養鬥雞者。

賭坊爲了牟利,多數會用些陰私手段,故而纔有這麼多人慘遭冷門,輸得傾家當產,三順從“兄弟”口中得知了今日甲籌就是賭場安排之冷門,必勝無疑,方纔給綢衣青年建議一二。

果然,那西域鬥雞起初威風凜凜,佔盡上風,卻在兩刻之後,漸漸力量不支,終於被本土冷門飛身一躍,一爪子抓出了眼珠,聲嘶力竭,癱於血泊之中。

綢衣青年大是興奮——就這一局,他不僅將今日輸的盡數贏回,還賺了整整千文,雖說不多,卻也比輸了要強。

綢衣青年欣喜不已,也不再賭,而是挽了三順的胳膊,非得要請他飲酒。

正中三順下懷。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雞場,冷不丁地就有個小乞丐悶頭撞來,將那綢衣青年撲了一個踉蹌,多得三順從後一扶,纔不至摔倒,青年大怒,本想將那乞丐拳打腳踢,偏見他滿面污泥,渾身惡臭,實在找不到乾淨地方下手,三順又在一旁力勸,說不要爲個乞丐壞了興致,青年方纔作罷。

就近尋了家酒肆,要上酒肉,兩人一番暢飲,甚是相投,那青年藉着酒力,幾乎要與三順八拜之交,互通姓名,那青年卻是姓史,只說是望族家奴。

“我在家行四,你若是不嫌棄,就喚我一聲史四哥吧。”史四拍着三順的肩膀,十分爽快。

三順當即從善如流,說了自己的來歷。

“你在衛國公府當差?”史四大是驚喜。

“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廝罷了,我妹子最近提拔爲一等丫鬟,得了主子賞賜,方纔有些閒錢去試試手氣。”三順萬分謙遜。

“不知你妹子侍候哪位主子?”

“是衛國公之嫡女,蘇氏五娘。”

史四大笑:“竟有這般巧合,也是我們倆的緣份,說不得以後就成了親戚。”

三順面上懵懂,似乎要細問,史四卻擺了擺手,表示不欲多談,兩人又再舉杯,飲了一輪。

“唉,到底還是不如那些做管事的油水多,手裡閒錢有限,就連去趟千嬈閣都是不敢,聽說裡頭的花魁紅衣姑娘,貌比天仙,一眼就能勾了人魂魄……不瞞四哥,小弟平生所願,就是能看一眼那紅衣姑娘,被她勾一勾魂兒。”三順眼冒桃花,努力將話題往妓坊裡引。

原來他得了旖景吩咐,打探三皇子是否常去勾欄,去的何處,見的是誰,這任務委實不易,三順很廢了些力,才探得這史四乃宮裡內侍總管的侄子,眼下是三皇子的長隨,又知這史四素喜鬥雞,方纔安排了一場巧遇。

不想這史四甚是謹慎,說來說去,也沒有承認他是三皇子的下人,三順無奈,只得把話題引向紅衣姑娘。

誰教他只去過千嬈閣,看過紅衣姑娘一曲豔舞呢?

不想卻又歪打正着。

史四笑得前俯後仰,連連拍着大腿:“你小子倒是色心不小,那千嬈閣的花魁可不是一般人,京都貴人爭相追捧,若是沒有百金,當真不要肖想。”

三順哀嘆連連。

史四搖了搖頭:“不過依我看來,也算不得什麼,就是有些胡人血統,身段當真絕妙罷了。”

三順瞪大了眼:“四哥見過?”登時滿面豔羨。

史四虛榮心爆漲,也放鬆了警惕:“我主子可不是常人,也曾隨着他去了幾次千嬈閣,請那紅衣姑娘陪酒。”

三順連忙問那紅衣的風情模樣,又是好一番吹捧,心裡自然驚喜——這……算不算首戰告捷?勝利也來得太巧合了些吧?

史四隻道三順不知他主子是誰,毫無戒備,唾沫橫飛地將紅衣的風情形容了一遍,全沒有發覺蹊蹺。

待酒足興盡,史四揮手叫來跑堂的結帳,一摸腰間,登時怔住。

“四哥怎麼了?”三順立即關切。

“那個乞丐!”史四咬牙切齒:“原來是個偷兒,好個小賊,若再讓我遇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於是乎,三順又十分殷勤地結了帳,拍着胸脯說結識四哥是天大的幸事,不過一些小錢,他還出得起,史四大爲感激,當下問了三順的住處,拍着胸脯保證,改日定要登門道謝。

三順笑得滿嘴白牙,委實一副憨厚模樣。

——

楚王府關睢苑,小廝兒晴空無精打彩地坐在門內杌子上,看着烈日底下昂首闊步而來,像個黑麪無常般的灰渡,氣鼓鼓地瞪着兩隻燈籠眼——他這是在妒嫉!

世子尚在翼州求學之時,無論去往哪裡,都有他在身後隨行,在書院裡薰陶了數載,晴空也很學了些字兒,自負比那些個貴族紈絝都要略勝文采,曾隨世子出席宴請,也曾見一些小家碧玉,多有才情不俗者,讓晴空大開眼界。

這小廝兒眼界日廣,又聞別人議論蘇氏五娘才貌雙絕,心裡便極爲好奇,一門心思要睹才女風采,好容易盼到世子回京,想着兩家本是通家之後,機緣多多……不想世子卻狠心薄情,剝奪了他隨從的資格。

反而是灰渡這傢伙,倒依然與世子形影不離,偏偏卻不願告訴他那蘇氏五孃的才情樣貌。

晴空鬱悶多日,對灰渡的怨氣就與日俱增。

爲了重奪隨從的資格,甚至在世子跟前兒,提出要與灰渡以賦詩一決勝負。

哪知灰渡這廝兒,提出要決勝負的話,還是比劍爲佳……世子竟然還贊同!

明知他是個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才子”,哪裡敢與灰渡那個四肢發達的比劍!

偏心,實在太過偏心!

晴空雙眼直噴怒火,幾乎要將灰渡矬骨揚灰!

灰渡面無表情地盯着晴空,古里古怪地咧了咧嘴角,步伐不停,直入庭院,卻折了根枝條,信手往回一拋。

正中晴空腦門兒!

“嗷”地一聲慘叫,晴空一躍而起:“渡,你幹嘛打我?”

灰渡回身,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離你這麼遠,我哪裡打得到你?”

晴空大怒,一張小臉鼓得更高,就像個文質彬彬的……包子。

“等你練好身手,跟在世子身邊纔有一二作用,吟詩作賦能算個啥?世子文才出衆,還需要你援手不成?”灰渡又咧了咧嘴角,晴空才發現,他那表情竟然是在笑。

灰渡會笑?

晴空登時目瞪口呆。

灰渡卻早已經拔腳走遠,直往世子所在的書房。

第兩百二十章 不知不覺,已有行動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封大君,長留西樑第一百六十四章 變故突生,生死一線第六百八十九章 鳳陽來人,刁難候府第六十七章 暗藏心意,問君知否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第四百五十八章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第四百三十六章 翁媳計定,決不買單第三百二十二章 時日太慢,婚期太遠第五百六十三章 順勢而行,錦瑟“立功”第九十三章 戲裡戲外,誰主浮沉第兩百一十二章 蘇直歸來,強勢清算第兩百一十三章 迷霧揭開,驚聞真相第三十七章 恃強凌弱?原來鬧劇第五百零五章 當真死了?不敢置信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第四百三十六章 翁媳計定,決不買單第七百四十四章 再去西樑,萬般不願第六百零七章 朝局變動,市坊傳言第三百章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第兩百二十四章 計謀迭出,誰是高人第三百五十二章 寬慰親懷,江薇辭行第三十六章 煙花坊裡,疏梅樓外第六百零二章 先有安排,金蟬脫殼第兩百一十章 長卷之上,共畫來年第六百七十三章 聖令抵楚,不能饒幸第兩百七十章 變故迭發,陰謀照舊第三百章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第六百八十九章 鳳陽來人,刁難候府第四百七十八章 蠻橫甄母,總算報應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發威,王妃駁回第四百六十八章 開幕落幕,“真相大白”第七百一十六章 針鋒相對,固執不讓第六百六十章 脫身禁苑,銷聲謎局第兩百三十四章 戲已開演,各歸各位第五百四十章 福王得子,窺破韻事第兩百七十八章 聲名掃地,暫扣死獄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府春宴,三娘意動第六百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東風及時第六百四十二章 黃恪歸國,史載之宴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撥,小小報復第七百三十二章 總算潑酒,快去更衣第四百八十二章 幫派內亂,鄰國政鬥第五百四十五章 一計落空,又生一計第四百七十一章 更改計劃,點醒祖母第三百八十一章 聯宗族親,原來是你第一百零九章 遠道歸人,骨*圓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一百三十一章 對峙雙方,狡言不斷第七百二十七章 鴻門宴近,鬥志昂揚第四百一十四章 禍從口出,無端遭妒第四百二十一章 兄妹反目,姑嫂離心第五十一章 畫中因緣,項圈易主第四百零一章 宮宴之上,各懷心思第六百二十一章 盡在籌謀,世子心計第四百七十六章 得此孝女,正該此報第三百一十三章 前途未卜,情意卻明第五百二十七章 比棋招親,突降豔福第六十四章 紊亂開場,勝負難說第一百三十九章 口蜜腹劍,坦率阿薇第四百六十章 明月之見,良禽擇木第六百二十一章 盡在籌謀,世子心計第兩百四十一章 兩心相許,早在當時第三百四十七章 依計施策,天降良緣第一百四十二章 願得一心,白首莫離第五百二十六章 衆芳比才,昭顯風範第七百三十四章 罪證“確鑿”,如何脫罪第兩百四十八章 暴雨如晦,左右兩難第六百七十九章 皇后發威,王妃駁回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八十二章 逼迫之辭,徹底否定第九十五章 你既跳湖,我也落水第五百九十章 致勝心腹,故人遠歸第七百七十五章 要與不要,皆在我心第一百一十三章 諸美小聚,惡兆傳開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塵新世,一般哀涼第五百六十一章 期盼入宮,衛昭之願第四百二十章 歸化遇襲,一個時機第七百三十章 三娘“更衣”,小嫚出頭第三百三十一章 從此之後,再不分離第二十九章 有人忠直,有人糊塗第三百六十五章 欲聯三方,挑明陰謀第七百二十三章 詔返遼王,將有殺禍第兩百四十六章 疑似“呷醋”,劫後重逢第六百三十九章 三人交心,寧海衛家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有急智,我有對策第四百五十三章 前世軌跡,今生陌路第兩百二十一章 有人中計,有人隱忍第兩百五十五章 世子絕斷,直面陰謀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見殷氏,得證實情第六百一十一章 無情殺戮,冷厲逼問第三百七十九章 敲山震虎,杜絕陰謀第兩百六十九章 當面過招,請猜勝負第六十五章 各懷心思,只待風起第四百五十四章 初見端倪,終究難測第兩百二十四章 計謀迭出,誰是高人第一百三十五章 衆叛親離,千人唾棄第兩百零三章 各憑手段,誰主沉浮第四百一十九章 忠奸之爭,世子警言第三百零一章 解劍待縛,聽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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