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一刻,楚若安才後知後覺發現今晚的幻夢閣安靜得好可怕。
從穿越至今,楚若安第一次從心底深處浮起對宇文徹的恐懼,如同面對着來自地獄的判官,這一輩子的生死榮辱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他還是穿着那件絳紫色繡蟠龍的錦袍,外披漆黑色飛雲狐裘,長髮垂肩,髮束金冠,俊朗無鑄的五官猶如天神,然而冰冷死寂的雙眸卻微微眯着,浮動着令世界顫抖的煞氣。
“宇,文,徹。”
楚若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念出這個名字的,只清楚得感覺到自己渾身冰冷的血液,還有來自他身後屬於冬夜的刺骨寒風。
宇文徹舉步走進房間,反手將房門死死扣住,他輕掃了一眼死在裡室的段平,吐氣如寒冰:“慈雲寺那位王妃的易容術的確精湛無比,而你利用深夜與她互換身份也確實將她的危險度降至最低,可惜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刺傷的並非本王的肩頭,而是胸口。”
他擡指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似乎那傷又一次發作而痛得他輕然蹙眉:“本王見過比你聰明百倍的女子,但可惜她們骨子裡終究還有屬於女人的無能和懦弱,唯獨你,那雙倔強的眼睛有很多時候本王恨不得剜掉它們。”
他一步步畢竟,危險一步步將領,楚若安步步後退,四肢冷若冰霜,卻獨獨一雙眼睛還不肯服輸。
“其實,從香草第一次進府的那回開始你就在實施自己的計劃吧?”宇文徹說到此,瞳仁一縮,猶如芒刺瞄準了獵物,讓楚若安死死靠着冰冷的牆壁不敢大聲呼吸,“本王承認,如果不是九弟在幻夢閣碰巧撞見了你,然後將此事告知本王,也許本王永遠都不會發現。可是,偏偏被九弟遇上了,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都在幫着本王?”
他口吻一沉,大手緊緊攥住了她胸前豐滿的雙峰,痛意讓她不自覺輕輕咬脣,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宇文徹俯身,溫熱的胸膛如一座大山死死擋住她的光線和去路,他的雙腿也緊緊抵在她兩腿之間,讓她不能動彈分毫。
“楚若安……”他動情地喚着這個名字,方纔她殺死段平時的決絕與冷豔猶在他眼前盤旋,他伸手慢慢撫摸着她精緻細膩的輪廓,感受着她此刻故作的冷靜與無法控制的顫抖,讓他既恨又憐,“老天爺都不贊成你做這所有一切,就註定你必須活在本王的喜樂之中。”
那口吻,充滿着悲憫與冷傲。楚若安將臉別開,卻反被他用兩指鉗制住下巴扭正,他長眉輕蹙,目色裡帶着波濤洶涌的氣勢,聲音低不可聞,卻極具殺氣:“韓忠餘就是你殺的。告訴本王,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纔是宇文徹真正的殺意吧,猶如千軍萬馬從身體上踏過,讓你覺得自己立刻就要粉身碎骨,甚至連魂魄都要嚐盡苦楚。
事已至此,楚若安也不想再這麼玩躲貓貓的遊戲,而實際上這次刺殺段平她揹負着自己全部的希望和僥倖,因而當宇文徹出現在房門的那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徹底失敗了。
這麼想着,她心情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望着面前魔鬼一樣的男人,冷冷勾脣:“你一向無所不能,現在反而淪落到要質問我才能得到真相嗎?”
“啪!”
狠狠一巴掌摑下來,火辣辣的痛楚與脣角溢出的一抹鮮紅都讓她變得更加清醒。
“別碰他!”
藏刀的聲音從院子裡響起,可惜他尚未靠近這間屋子就被藏在暗處的暗衛攔住,短兵相接的聲音劃破幻夢閣的死寂,也讓楚若安一汪死水般的心終於起了波瀾。
這個傻瓜!
楚若安暗罵藏刀一句,卻不得不因爲藏刀的出現而重新考量自己現在的處境。
宇文徹滿意地看着她眼裡不斷閃過的神采,然後低頭輕輕舔去她嘴角流出的鮮血,溫熱的舌尖觸及她微涼的肌膚,彼此都深深一顫。而宇文徹得到鮮血的滋潤,眸光如猛虎般閃着可怕的火焰,“原來你從沒打算過好好做本王的王妃。”
“沒錯!殺人並非小事,何況還有一個是朝廷命官!我也不想連累王爺你,所以請王爺給我一紙休書,從此是生是死再與王爺無干!”
楚若安豐滿的胸脯因爲喘息而起起伏伏,幾乎要撞上他堅實的胸膛,此刻她對他四目相對,她緊張而倔強的世界裡已然聽不到外面打鬥的聲響,只有面前宇文徹獵豹般犀利的目光。
他驟然揪着她的長髮,被迫讓她擡頭看着自己,然後深深凝視着她豔若桃李般的姿色,雙頰上豔麗的胭脂尚未褪色,楚若安察覺到宇文徹的眸色暗沉,呼吸也變得粗重,便想到他必然也是中了勾魂散,因而很快用雙手將臉頰捂住,沉聲道:“別再靠過來,這胭脂有劇毒!”
宇文徹如夢初醒,不過在退身的時候很快點了她的穴道,楚若安頓時氣急。她只是怕擔當不起毒殺一朝王爺的罪名而已!
身側的窗戶被風吹來,血腥味入鼻,楚若安厲聲吩咐外面的藏刀一句:“快走!再不聽我的吩咐這一生都休想讓我原諒你!”
藏刀已受了幾處輕傷,十四手臂上也多了兩道血痕,聽到楚若安的聲音,藏刀即便再不情願也不想被她真得遺棄,只好忍痛轉身逃開,希望樓主能有好得辦法救下楚若安。
十四斂息,立刻吩咐道:“追!”
幾道暗黑色身影沒入夜色,十四回到院子裡立刻從井裡打了盆冰涼的井水進屋,然後很快替楚若安擦掉了雙頰上的胭脂,這是致命的東西,甚至比十個藏刀都更讓人害怕。
“這屋子裡還有勾魂散,會麻痹你的內力,馬上出去!”
宇文徹冷靜吩咐了一聲,十四也顯然意識到了箇中厲害,很快出了屋子開始調息周身內力。
“解藥。”
宇文徹不敢大意,被禁錮的能力讓他第一次嚐到一種無能爲力的挫敗感,幸好她只是個弱女子,否則此刻的自己必死無疑。
“沒有。”楚若安冷冷挑眉,深覺自己實力太弱,兩次任務都失敗得毫無迴旋餘地,因而她打算咬死點剎樓這三個字,至少不能連累蕭風和寒冽他們。
“沒有?”宇文徹再次靠近她,目光不自覺落在她白皙修長的脖頸處,還有胸前微微起伏的雙峰之上,剎那渾身氣血上涌,每一寸皮膚都像着了火般燙得嚇人,“那你只好自食惡果了。”
話音剛落,楚若安便覺得下身一冷,紗裙被他生生撕碎,兩條白皙光滑的雙腿徹底焚燒了已然無法壓抑自己的宇文徹,他什麼前戲都沒有便直擊目的地,她覺得自己好像被硬生生撕碎般疼得撕心裂肺。
“啊!”
楚若安毫不避諱得痛呼出聲,不能反抗,不能動彈,任由自己像個屍體般被他索取,看着他被情yu燒紅的雙眼以及不斷釋放後的殘忍笑容,她甚至有那麼一刻放棄了全部的希望,就此死在他身下也好。
沒有選擇,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煎熬和痛苦了。
那一晚,他們置身曖昧的煙花之地,她在渾渾噩噩中被他索取了整整一夜,他強壯的身體在勾魂散的刺激下像猛獸般可怕,好多次楚若安都覺得自己快被他榨乾了……
麻木的身體,一次比一次更爲灼燒靈魂的快感將她淹沒,她甚至哭都哭不出來。
……
再次醒來,天色依然那麼黑,可是很安靜。
楚若安微微一動身體便覺得如散了架子般難受,尤其是下身,隱隱的痠痛提醒着她那一晚的屈辱。
那本來是她料定可以超脫昇天的一晚,卻在她將希望放在雲端之際狠狠跌進了地獄。沒錯,這大概就是地獄吧。
不是凝暉園的熟悉場景,只是一件很華麗很溫暖的屋子,一切陳設顯得精緻而古樸,伺候她的人變成了錦繡,楚若安淡淡一笑,大眼睛再也不復昔日光彩,一如外面那漆黑的夜色。
“王妃醒了?奴婢準備了清粥。”
錦繡將自己的情緒掩藏的極好,笑面如靨面對着楚若安說道,可惜當她看到楚若安失去生機光彩的雙眸時,便不由得想起她身上被宇文徹折磨的傷痕來,頓時生起許多憐憫之情。
“我不餓,什麼時辰了。”
“您昏睡了整整兩日,王爺帶您回府時直接將您帶回了這裡,然後吩咐奴婢好生伺候着。”錦繡仔細回答着她的問題,見她面色蒼白,趕緊將被吹開的窗戶關緊。
“芍藥呢?”
“奴婢不知道。”
楚若安一想起那一晚被宇文徹折磨了整整一宿,便覺得噁心不已,於是她擰眉道:“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奴婢這就去準備。”
錦繡匆匆出去打水,而開門的瞬間楚若安看到門口站着幾名侍衛,她便知道,這一次功敗垂成,宇文徹必定會將她當做囚犯一樣關起來。
這一刻,她抱着雙膝坐在牀上,長髮披散在消瘦的脊背上,世上大概再沒有誰比她更孤單了吧?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在被沈惜言逼落湖水時就死去的,所以她每多活一天才會多一份煎熬。
是啊,她本來就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