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這山頭也太高了吧?”蕭風頂着火辣辣的大日頭前前後後將整座荼蘼山看了遍,越看眉頭蹙得越緊,“裡裡外外連條路都沒有,咱們怎麼上去啊?”
楚若安趕了兩天的路程,不免有些勞累,幸好蕭風在身邊總是帶着各種名貴的藥丸補品,她纔不至於累得站不起來。
“是啊,昨日聽路過的百姓說,荼蘼山根本沒有上山的路,只是不曉得冷月教的弟子又怎麼出入呢?”楚若安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歇息,掏出懷裡的絲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漬,當指尖觸碰到右頰那道傷疤時,心中還是無法適應。
蕭風見她目色疲倦,於是從將水壺遞過去,貼心道:“裡面泡着茉莉呢,你先喝點兒水咱們再想辦法。”
“好,師兄你也歇會兒。”楚若安撫了撫旁邊石頭上的灰塵,讓蕭風坐在自己身邊,然後又擡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荼蘼山,淡淡道:“師兄,以你的輕功能飛的上去嗎?”
“噗!”蕭風一口水愣是被楚若安這一句話嗆得噴了滿懷,他不禁挑眉看看眼前的山峰,無論怎麼仰首都無法看到山巔處的風景,若是否定的話,豈不是之前吹噓自己功夫如何如何厲害就要被拆穿?可是答應的話,他的確一個人都很難做到,何況還要在帶一個上去……
想到此,蕭風冷靜了片刻,不徐不疾道:“師妹啊,這個……話不能說得這麼決斷,師兄的輕功在江湖上絕對算得上的數一數二,上這座山峰呢也……的確不是問題。只不過要是帶你上去的話要耗費不少的功力,到時候對付魔教的弟子就會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呢……”
不待他說完,楚若安就明白了蕭風的意思,當即斜睨他一眼,眸中凝着幾分笑意,道:“師兄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魔教哪裡每個弟子都有高超的輕功,所以一定有上去的辦法。”
“你……”蕭風欲哭無淚,這一路上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自己小師妹的毒舌功夫,比當年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如今這樣一說倒越發顯得他的解釋成了欲蓋彌彰,他索性耍賴起來,“不帶你這麼玩兒的!我雖然比不上寒冽那麼厲害,但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位置的,你這麼耍我,很傷自尊的知不知道?”
“我哪有!”楚若安故作無辜,漆黑的大眼睛像兩顆剛剛瀝水後的葡萄,“師兄你自己想太多了!”
“你……我……”蕭風眼看無論是狡辯還是扮無辜都敵不過楚若安,最後只能泄氣認輸,連眼底的笑意卻是許久都沒有過的輕鬆和快樂,“好了,是爲兄想太多了。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說這話時,蕭風簡直是連哭的心都有了。
旋即,一道黑影從山巔如鬼魅般躍然而下,待那人雙腳落地,楚若安和蕭風纔看清,是個渾身都包裹在紅黑相間袍子裡的魔教弟子,他有一雙狹長的眼睛,望着楚若安和蕭風的時候流轉着森嚴的戒備和不喜歡。
“來者何人?膽敢在荼蘼山下吵鬧,是不想活了麼?”
蕭風被他凜冽的氣勢嗆住,忍不住捋起袖子問楚若安:“師妹,魔教的人火氣都這麼大麼?難道是長年生活在山頭,五臟六腑太乾燥了嗎?”
楚若安忍俊不禁,看到那人的眼神瞬間又帶了幾許殺意,她沒有理會蕭風,反是從懷中掏出當年帝釋天留給她的一枚墨色玄鐵荼蘼花令牌,當即那弟子眸色一沉,單膝跪地朝楚若安行魔教大禮,道:“屬下參見教主,教主天下無敵。”
“撲哧!”楚若安很不客氣得笑了出來,天下無敵?這是帝釋天自己定下的規矩麼,未免也太小兒科了。
蕭風則早就愣在原地,他細細凝視着楚若安手裡的令牌,忽然覺得這世界太瘋狂了,楚若安竟然有代表魔教教主身份的荼蘼花令!他不得不開始懷疑楚若安和帝釋天,究竟有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
“起來吧,你去稟報你們教主,就說犒城來的老朋友尋他要飯錢。”
那人聞言,有些不可置信楚若安的說出的話,但她手裡的令牌卻是不能作假的,他再三思忖後還是決定回去稟報一聲,於是抱拳道:“請稍後片刻,小人去去就來。”
言畢,那人身影一閃,如鬼魅一般消失於楚若安面前。
“師妹,你有這麼大的權利怎麼不早說?害我白擔心半天,連保命的大還丹都多了幾顆。”
蕭風言語間不免有些不快,總覺得她如今連心裡話都不和自己多講了。
楚若安哪裡看不出他那點兒小心思,當即抿脣解釋道:“我不在姚掌櫃面前說是不想多生事端,這令牌對我來講沒有什麼,但是對其他人來講未必這麼簡單,如果再因此而使點剎樓落得與魔教爲伍的傳言中,根本就是有害無利,所以師兄,這件事你要幫我保密才行。”
“我就是說說而已,又怎麼會真得怪你?”
蕭風莞爾一笑,不免也覺得自己有些孩子氣了。
很快,山巔重新飛下四個人,他們每兩個人肩頭擡着一架木椅,像是用極好的竹子做得,色澤青翠,遠遠還能聞到淡淡的竹香。
“兩位客人,奚長老吩咐小人來接二人上山,請上轎。”
“有勞。”
……
冷月教裡接待楚若安和蕭風的人自然是奚長老,自打紅愁藍羽死後,教中的事務都由奚長老處理,帝釋天常常跑得不見人影,即便人在教中,大家也很難摸透他的脾氣,倒是奚長老爲人不錯,頗得教衆的敬仰和尊敬。
“兩位久等了,老夫已經派人去通知教主。”奚長老看穿楚若安的女兒身卻不點破,也很知趣得沒有詢問兩人的真實身份和來意,畢竟持有教主的荼蘼花令,儼然非富即貴。
“有勞奚長老。”楚若安抱拳表示感謝,側目看到案几上的花瓶裡插着幾隻新鮮的荼蘼花,忍不住抿脣笑道,“這花兒真是漂亮,整個荼蘼山都是一片火紅。”
“哈哈哈,荼蘼花是本教的神聖之花,開得越好便越能庇佑我冷月教長盛不衰。”說起荼蘼花來,奚長老臉上的得意之色分外炫目。
很快,前去稟報的弟子匆匆回來,沉聲道:“教主請楚姑娘去花叢相見。”
“這……”
蕭風着急了,忍不住對奚長老說道:“我師妹身子不適,可否讓在下一起前去?”
奚長老有些爲難,他擡手捋了捋下顎花白的鬍鬚,頗帶些難爲之色,解釋道:“還請蕭先生見諒,教主的脾氣想必二位也有所聞,若是冒然跟着前去恐怕於兩位都不利。依老夫看,蕭先生還是就在這兒陪老夫聊聊的好。”
“可是……”
不等蕭風多言,楚若安便擡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並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頷首道:“師兄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奚長老說得在理,你就在這兒等我吧。”
“那你自己千萬要小心。”
蕭風哪裡放心得下,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帝釋天的殘忍,楚若安如今有求於他,也不知帝釋天會不會爲難她。
……
帶路的弟子在花園前停下腳步,極爲恭敬得朝楚若安行了禮:“裡面請,教主已經恭候多時了。”
“嗯。”
楚若安走進花園,遍佈的荼蘼花開在腳下,嬌豔欲滴的紅色像是血液,彷彿能夠渲染她素白色的衣襬一般。
她心中有些不安,因爲帝釋天的脾氣她瞭解的很,那傢伙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就誰都不放在眼裡,一向我行我素,難怪在江湖上聲明不佳。
走了許久都不見帝釋天的身影,楚若安只要在花叢中央的涼亭裡坐下來歇息,她四顧一圈,揚聲道:“我連午飯都還沒吃呢,你是打算請我聞聞花香就了事嗎?”
言畢,一道爽朗放肆的長笑傳入耳朵裡,然後只覺有清風拂起了她鬢邊的長髮,回眸便對上了帝釋天那張驚豔絕倫的臉,好似稍不留神就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帝釋天的目光落在她右頰那道傷疤上,目光半是可惜半是慍怒,淡淡道:“真是可惜,好好的一張臉就這麼毀了,難爲你能下得去手。”
楚若安並不驚訝帝釋天對自己的舉動了如指掌,他是無所不能的魔教教主,自然足不出戶也能將所有的行蹤都掌握在手心裡。
“我還以爲有了這道疤你會不認我呢。”
帝釋天眸光一閃,仰首道:“本教主是那麼膚淺的人嗎?不過倒也是,本教主一向看重姿色,只不過你是個例外,說吧,來找本教主幹什麼?”
楚若安忽然生了戲弄之心,側首輕笑道:“討要你欠我的飯錢啊。”
“飯錢不過區區幾十兩,一個豐清的性命可是無價寶。”
帝釋天眸光一冷,冷冷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讓楚若安忽然覺得四周氣溫開始發冷,她有些畏懼他灼亮如日的雙眼。
見她癡癡不肯開口,帝釋天勾脣邪邪一笑,廣袖輕撫,蕩起一陣濃郁的荼蘼花香:“怎麼?本教主說得不對,難道你不是來與本教主談條件的,而是來陪本教主過日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