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剎樓在寒冽的帶領下,這幾年網羅了江湖不少隱匿的高手,而香草的易容術就是魔教百變長老嫡傳,在武林中被稱作“千面娘子”。
香草不斷告訴自己要鎮定,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可話雖如此,面對宇文徹如斯強大森冷的氣場,她如何能夠只當做對方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好多了,勞王爺掛記。”
香草親自沏了杯茶端到宇文徹面前,發覺他微眯的雙眸深邃黑暗,如失去月色星光籠罩的懸崖,那種看不見腳下和未來的惶恐感才最折磨人心。
不過這樣的凝視很短暫,宇文徹接過茶盞後便將眼神移至案上的一副未繡完的荷包上,漸變的芙蓉爭相開放,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是飽滿鮮豔的花色,讓他也不經然想起了楚若安的家鄉。
“將近年關了,沈惜言最近身子不好,府裡的事宜沒人好好打理,本王的意思是……”
不等宇文徹說完,香草便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當即學着楚若安清冷淡漠的神采,慢慢說道:“沈側妃雖然性格驕縱了些,但手段一向不錯,將府裡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妾身懶惰慣了,怕不能替王爺分憂。”
聞言,宇文徹嘴角漸漸浮起一抹淺若浮痕的笑意,用一種讓她出乎意料的輕鬆點了點頭:“此事暫且不提,這兩日寒氣重得很,本王舊傷處隱隱作痛,未免讓下面的人擔心,你給本王開副方子。”
香草面上神色未改,但後背已經滲出許多細汗來。當初楚若安選擇晚上行動,便是考慮到了香草應付宇文徹的情況,但似乎註定她們要在懸崖上走一遭,這讓香草怎麼逃得過去?
“王爺身體不能疏忽,還是請有經驗的太醫照料比較妥當。”香草婉言拒絕,手心裡的密汗幾乎要將薄薄的絹巾浸溼。
“本王不想讓太醫知道肩頭那傷是被你所刺。”宇文徹挑眉,緊緊盯着垂首不語的香草,那一閃而過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妾身……”
香草還是亂了陣腳,宇文徹的話已然涉及過往舊事,恐怕藏刀也未必知道楚若安是不是真得刺傷過他?
“怎麼,你不願意?”宇文徹故意提高了嗓音,案几上的燭火也霎那跳高了一些,令人心驚膽戰。
香草咬牙,強自控制着自己快要跳到嗓子眼裡的心臟,低聲道:“妾身不敢。”
不得已,香草只能起身到書案前研磨,然後提筆開始寫方子,然而這種境況,不寫的話很可能激怒宇文徹,寫的話筆跡也會很快泄露一切,寫與不寫都一樣,而香草只希望能拖延一點時間,也許事情並沒有她想得那麼糟糕呢?
香草戰戰兢兢寫好了藥方,還沒來得給宇文徹便聽到門外有暗衛求見,宇文徹很快走了出去,而她則很機智得裝作不小心弄翻了硯臺,漆黑的墨汁將剛剛寫好的藥方弄髒,她驚呼一聲,開始整理被牽連的雪色裙襬。
宇文徹回首看到這一切後,目中咄咄逼人的眸光反而消失不見:“朝中有事,本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恭送王爺。”
聽着宇文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香草頓時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而藏刀也在此時詭異般出現,神色有些不好。
香草看了眼藏刀,擰眉道:“就差一點點了……”
“我覺得宇文徹沒有那麼好唬弄,他剛纔有好幾次都是在試探你。”藏刀越想越覺得不妥,可如果現在去找楚若安,便是擺明了現在這個是假的。或者說,這是宇文徹故意佈下的局,等着他自投羅網。
香草明白了藏刀的擔憂,也不禁手腳發涼:“監視着你的暗衛還在嗎?”
“跟着宇文徹一起走了。”藏刀眉頭蹙得越發深沉,想到楚若安臨走前的交代,他現在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宇文徹的陷阱,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
香草扶着雕花窗欄慢慢站起身,被墨汁弄髒的裙襬像暈染了一副水墨畫,在這沉寂而冰冷的黑夜,顯得越發孑然孤獨。
“宇文徹從來沒有撤離過監視你的暗衛,如今……爲防有詐,我們不要自亂陣腳,她吩咐我,如果四更前還沒有看到信號就立刻撤離這裡,再等等吧。”
“嗯。”
藏刀與香草達成共識後,靜靜在慈雲寺等待楚若安的消息。即便兩人已將事情分析得十分透徹,但對上宇文徹這樣的敵人,他們終究還是太嫩。
此刻,宇文徹翻身上馬,斜睨身前渾身被包裹在藍黑色披風中的暗衛,低低道:“十四都安排好了嗎?”
“回稟主人,安排好了,那位薔薇姑娘已經到了幻夢閣,還有一刻功夫便要登臺了。”
宇文徹目落遠方,漆黑髮亮的雙眸像極了夜色中的捕獵者,犀利而敏銳:“好!本王想要查清一件事還沒有撲空過,駕!”
他勾脣冷冷一笑,手中的馬鞭驟然甩下,身下駿馬疾馳而去,如閃電般劃破黑夜的寂寞。
……
幻夢閣。
一舞驚豔整座京都的薔薇姑娘被馮媽領着前往後院一間幽雅的包廂去,聽說有位姓段的大爺花了千兩黃金纔買得於她暢聊一宿,可謂羨煞旁人。
楚若安的輕紗在冷風中飄搖而魅惑人心,透骨的幽香連馮媽都忍不住覺得心神晃盪,不過顯然什麼都比不了那千兩黃金帶給她的快樂。
“薔薇啊,你真是命好。現在你聲名在外,這將近一個月功夫,數咱們幻夢閣熱鬧呢!”馮媽挑着燈籠轉角邁上了木質的樓梯,咯吱咯吱的聲響類似心跳般空曠。
楚若安隨着馮媽上樓,撲鼻的胭脂味迎面而來,她微微蹙眉,拉了拉馮媽的袖子,低低道:“馮媽,那這銀子……”
馮媽側首朝她笑得分外燦爛,吹滅手中的燈籠,又輕輕拍了拍楚若安微冷的手背,幽幽道:“放心好了,陸老闆說了,三七分,你七我三,如何?”
“多謝。”
楚若安莞爾一笑,實則心裡也有了打算。原本只是引段平上鉤而已,卻不想還賺了這麼多銀子,倒是給以後自力更生攢了不少積蓄,可謂一舉多得!
馮媽將包廂的房門推開,然後又將羞澀不語的楚若安生生推了進去將房門重新關上,輕聲笑道:“好好伺候着。”
楚若安細細打量了一下這件別緻清新的包廂,精緻的鼎爐中薰着魅惑人心的玫瑰像,紗幔後傳來清洌的酒氣和肉香,她探身望去,便看見衣衫不整的段平正盯着自己呼之欲出的酥胸流口水,神色猥瑣至極。
楚若安忍着不適,輕輕上前兩步:“段大爺。”
“進來。”
段平的聲音裡已經帶了被情yu渲染的喑啞,甚至迫不及待將外衫脫下,卻露出大腹便便的身材,讓楚若安不禁有了想嘔的感覺。
她慢慢挑起紗帳走進去,在他對面坐下,然後親自捧起酒壺爲他倒酒,段平很滿意她的表現,趁着她伸手到自己身前來,像垂涎羔羊的餓狼,雙手緊緊扣住她白皙滑膩的手腕,即便酒液傾灑了滿身也絲毫不能影響他對這個傾城女子的yu望。
“真滑!京城的妞兒就是漂亮,老子真是死在你身上也不後悔!”段平被楚若安摻了藥粉的鳳仙花汁香味清晰,很快覺得渾身氣血上涌,恨不能將她身上那件惹火撩人的薄紗撕掉!
聞言,楚若安笑得妖嬈嫵媚,她故意俯身慢慢朝着段平而去,胸前讓人直噴鼻血的雙峰已然成爲了段平此刻全部的思想和意識,他覺得口舌發乾,旋即又舉杯將剩下的清酒一口飲盡,可依然無法壓抑身體裡那把灼燒的火焰。
“真得嗎?”楚若安勾脣輕笑,一點點的挑眉便能讓這個被情yu迷了心智的男人開始呼吸困難,“你親口說得呦,死在我身上也……”
已經等不到她再多言,段平一把將她抱在懷裡,附身便欲含住她那雙櫻桃般誘人的紅脣:“老子死也不悔,不悔……”
距離她妖豔奪目的紅脣只有不到一指的距離,他卻忽然如被人點了穴般再也不能動彈,而後雙目越睜越大,渾身暴漲的青筋讓他漲的難受不已,甚至連開口說話都成了奢望。
楚若安看着倒映在段平眼眸裡的自己,笑容嬌豔如冬夜紅梅,眼角上揚的自信與得意帶着嗜血後的痛快和癮意,她覺得自己豔麗得就像一束罌粟。
“你……是……誰……”段平說不出話來,不過眨眼功夫就開始呼吸急促,像是四周空氣都被抽乾,無論他怎樣用力,來自身體的爆裂感都得不到緩解。
“色字頭上一把刀。”楚若安優雅起身,將衣服慢慢整理好,而後輕掃一眼快要斷氣的段平,那雙眼裡還殘留着忿然與不甘,“下輩子記住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她抿脣笑得無比狡黠得意,而段平終於倒在了地上,酒液弄溼了地毯,然而地毯上盛放的蘭花也被他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暈染,比胭脂還要豔麗。
楚若安輕嘆一聲,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放下,這個過程比她想象得還要順利許多,不過就在她準備離開之際,卻聽到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那高大漆黑的身影如魔鬼般將她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