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擡眼看了看皇后,說道:“皇后,你可有話要說?”
皇后已是心如死灰,她緩緩地說道:“臣妾沒有脅迫過二位太醫毒害靜妃腹中子,臣妾沒有做過。”
皇上對施依山和任泰和道:“你二人口口聲聲指證皇后可有憑證?若是信口雌黃,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任泰和道:“微臣沒有憑證,可微臣願意以項上人頭作保,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治微臣死罪,以慰小阿哥在天之靈。”
皇上看了看任泰和,看了看靜妃,又看了看太后,冷笑道:“你竟然以死出首皇后?”
任泰和跪拜道:“微臣之罪,百死莫贖。”
施依山也跪拜道:“皇上,微臣有憑證。”
皇上道:“哦?憑證何在?”
施依山道:“微臣執掌太醫院多年,曾經貪污公中的銀款兩筆,共計三千兩。可微臣的私賬不久前卻落在皇后娘娘的手裡。皇后娘娘以此爲威脅,讓微臣爲她所用,暗害靜妃娘娘腹中之子。微臣無奈屈服。此刻那本私賬必定還在皇后宮中,皇上一搜便知。”
皇上向施依山道:“你既然未曾做下毒害龍嗣之事,今日爲何要出來指證皇后?”
施依山答道:“回皇上,微臣不願再受皇后娘娘脅迫,請皇上賜微臣一死吧!”
皇上道:“好,既然如此……高成,傳令下去,封住儲秀宮,搜宮。宮內一干人等都不要放過,搜得仔仔細細纔好。”
高成答道:“奴才領命。”
皇上慢悠悠地說了一句:“皇額娘,皇后、各位愛妃暫且稍安勿躁,等待片刻,自有分曉。”
御前的老嬤嬤在店內點起來了一柱清香。
香氣徐徐瀰漫開來。
隨後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一柱香的工夫轉眼過去了。
殿外響起腳步聲。
高成回來覆命,對皇上道:“皇上,奴才奉旨搜宮,什麼都沒有搜到。儲秀宮內所有宮女太監也盡皆搜身,依然一無所獲。可是有一事奇怪,皇后貼身的侍婢知秋姑姑不知所蹤。”
皇上向皇后問道:“皇后,你宮裡的知秋何在?”
皇后這纔想起來已是半天沒見到知秋。
皇后也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說:“本宮……本宮也不知道……剛纔明明還在的……”
此時殿外響起知秋的聲音:“奴婢知秋有要事稟報皇上!”
皇上向高成示意道:“帶上來。”
知秋上了殿,目不斜視,胸有成竹。
她跪下扣了個頭,對皇上道:“奴婢有要事稟報皇上。奴婢在儲秀宮中抓獲賊人一名,特帶來請皇上聖裁!”
皇上問道:“是何賊人?”
知秋道:“回皇上,是和貴妃宮裡的侍婢綠墜,她妄圖將一物悄悄放到娘娘的寢宮之中,被奴婢當場抓獲。”
和貴妃也是這時方纔發現綠墜早已不在她身邊。
皇上問道:“綠墜何在?”
只見戍衛的侍衛帶上來一個宮婢,仔細分辨,果然是和貴妃宮裡的綠墜。
皇上喝道:“大膽賤婢!偷偷進入皇后寢宮所爲何事?快點召來!否則即刻拖出去亂棍打死!”
綠墜嚇得魂不附體,答道:“回皇上,和貴妃娘娘遣我將此物放入皇后娘娘寢殿之中,其餘的事奴婢實在不知。”
說着從懷中取出一物。
那便是方纔施太醫所言的賬簿了。
太后與施依山對望了一眼,衆人也都吃了一驚。
皇上反問道:“和貴妃?”
和貴妃已是嚇破了膽,她這些年來深居簡出,未料禍從天降。
和貴妃猛地跪倒在地,囁嚅着道:“皇上……臣妾實在不知……臣妾冤枉……綠墜,本宮待你不薄,你何故陷害本宮?”
皇上向綠墜道:“以奴告主,可是死罪,你可知道?”
綠墜道:“奴婢不敢欺瞞皇上。”
和貴妃哭了起來,指着綠墜向皇上說道:“皇上明鑑,千萬不要聽信這個賤婢的誣告。臣妾清清白白,從未害過任何人。”
知秋突然道:“皇上,請您想一想,皇后娘娘年歲漸長,想再爲皇上誕育皇嗣也是不能了。娘娘至今無所出,宮中總要有嬪妃爲皇上誕育皇嗣,皇后何至於一一毒害?況且,娘娘位居中宮,母儀天下,宮中所有嬪妃所生之子都將視皇后爲嫡母。即使未來新君即位,皇后娘娘也是毋庸置疑的聖母皇太后。可是和貴妃就不同了。和貴妃育有大阿哥,乃是皇上長子。雖然平時不甚受皇上寵愛,但難免生出僭越之心。爲避免靜妃娘娘的二阿哥和三阿哥將來與大阿哥爭奪皇位,這才痛下毒手。”
太后痛斥知秋道:“大膽奴婢!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來人啊,給哀家掌嘴!”
皇后連忙護住知秋道:“皇上,知秋所言正是臣妾心中所想。”
太后怒斥道:“豈有此理!哀家連個奴婢都打不得了?淮秀!你親自去打!打得響一些!給合宮上下的奴婢聽聽,冒犯主子是什麼下場!”
淮秀走上前去,揮手便打,皇后連忙擋住。
此時皇上與皇后眼神交匯,皇上微微地做了個搖頭的動作。
皇后會意,讓開了。
知秋的臉瞬間被淮秀打得紅腫不堪,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皇后已不忍再看,別過頭去。
片刻之後,皇上道:“姑姑,停手罷!”
淮秀停了手,看向了太后。
太后對皇上說道:“哀家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耳聾眼花。這幾日的請安就都免了罷!”
說着帶着淮秀拂袖而去。
皇上對着和貴妃道:“貴妃輝發那拉氏,謀害皇嗣,並且妄圖嫁禍皇后,其罪當誅,但朕念你撫育皇長子有功,先行削去你協理六宮之權,降爲和妃,禁足翊坤宮,之後再行處置。”
和妃早已哭得沒了人形,嘴上不停地說:“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那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便聽不見了。
皇上繼續說道:“皇后雖未曾參與謀害皇嗣,但後宮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身爲後宮之主,難辭其咎。朕今日便治你治宮不嚴之罪,你可心服?”
皇后道:“臣妾拜服。”
皇上繼續說道:“着扣除一年的份例,並且親手抄經百遍,爲逝去的三阿哥祝禱。”..
皇上轉頭對知秋道:“奴婢知秋忠心護主,其勇可嘉,朕便賞你白銀百兩。臉上的傷等一下請太醫診治一下。今後更要好好服侍皇后。”
知秋道:“謝皇上隆恩。”
皇上繼續說道:“太醫院院判施依山與和貴妃串謀設局陷害皇后,罪責難逃。但念其年事已高,並且服侍過先帝,多年來恪盡職守……着貶斥爲庶民,遣散回鄉。”
施依山跪拜道:“謝皇上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