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與慕容衍聯手,加上後來歐陽竹影醒了之後也加入了抓捕花蒔的隊伍,就算花蒔是九尾貓妖也難逃,最終還是落入了我們之手。
這一次爲了防止她再逃走,我直接將她收入了血妖鏡中,更是加固了幾道陣法,諒它本事再大也插翅難飛。
村中無人存活,除了最後被我救下的雙兒,她自進屋後就一直曲着身子,雙手抱着腳,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眼中佈滿了驚慌之色。
自然是不能將她獨自一人留下,我便與歐陽竹影商量着,要不直接將她帶回陵樂山,等她情緒安穩下來了,再做打算。
慕容衍也不管我們,只丟下一句‘別忘了七日之約’,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起這一趟,他救了我們數次,我卻連一句誠懇的道謝還未說,心裡不覺有些過意不去,歐陽竹影看穿了我的心事,‘嘖’了一聲,抱臂道:“只怕到時來要守靈珠的時候就又換了一副面孔……”頓了頓,遂又擔憂道,“此番本要來找守靈珠的,東西沒找到,還出了這麼一攤事,真是日日不安寧。”
我收了思緒,心中也着實不安,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就由不得我了,況且,雖然東西沒找到,可抓住了花蒔,也算是一大收穫。
出去了一天一夜,本來還擔心會不會被琉桑堵個正着,好在回到陵樂山時,並沒有看到他或者龍閻山莊其他人的身影。
回來的一路上,雙兒一直在發抖,到了陵樂山,進了水雲間,我給她備了梅花酥後,她才漸漸平靜了下來,也不發抖了,眼神也不呆滯了,漸漸回到了剛開始見到她時候的那般清明之態。
歐陽竹影悄悄將我拉到了外邊,眼睛朝裡頭瞟了瞟,小聲道:“雙兒的事,你可考慮好了?”
我朝屋內看了看,透過門縫,見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鋪墊上,小口吃着梅花酥,偶爾小心謹慎的擡頭看看四面,沒有任何越矩之態。
收回視線,對上歐陽竹影疑惑的目光,我淡笑道:“雙兒這孩子也不過才十來歲,比阿晟也大不了多少,如今,她孤苦無依,實在可憐。既然被我們遇上了,就好事做到底吧,等她好些了,我就將她送去福利院。只是……”
我微微猶豫,歐陽竹影嘆了口氣,接了下去,“只是她一雙藍色的眼眸,着實驚人,又不是混血,這副模樣怕是就算到了福利院,也不會有好人家願意收養……”
我點了點頭,擡眼朝遠處看去,不安道:“正是如此呢,所以我擔心,福利院壓根不收,到時,又該如何呢?”總不能不管,可這孩子的樣子不同於常人,確實有些難辦。
我們兩人站在圍欄邊上,眺望着遠處的山脈,一時間都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時,歐陽竹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立時興奮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屍檢報告出來了!”
我倒忘了,先前那幾宗案子還沒結束,葉朝辭也還在等着我的回覆。
歐陽竹影收拾了東西便回了警局,臨走之時,特意還吩咐我看着雙兒,倘或有任何異樣,及時給她電話。
我知道她話中之意,怕是以爲雙兒不會只是普通的人類那麼簡單。
我點頭應下了,送她出了林子,回來後站在水雲間外思索了許久。
雙兒身上沒有妖鬼的氣息,我能感覺到她是人類,可那眼眸確實也有些怪異……也罷,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這便去探探她的口風,看她是如何反應。
深吸了一口氣,我掀開簾子進了水雲間。
雙兒見我進來了,忙將嘴裡的梅花酥嚥了下去,爾後正襟危坐的看着我。
我在她身旁坐下,見她吃的嘴邊都是餅乾的渣子,忙抽了帕子給她擦乾淨,又倒了杯牛奶給她,她低着頭不敢言語,小心翼翼的捧着牛奶杯,慢慢的喝着。
等到她喝完,我伸手覆上她柔軟卻凌亂的長髮,拉着她到了鏡臺前,取過梳子慢悠悠的給她理髮。雙兒始終不言語,安安靜靜的坐着,只是明顯情緒平穩了許多,連帶着本來緊緊絞着衣服的手也放鬆了下來,看來是不怕我了。
我一面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她放鬆了警惕,便柔聲道:“雙兒的頭髮真軟真滑,從前可是你阿媽天天給你梳頭的嗎?”
雙兒見我開了口,擡起略有些紅腫的眼睛,眨了幾眼,櫻桃小嘴微微開啓,用着低低的聲音輕嗯了一聲。
給她將頭髮綁了個丸子頭,我握着她的肩膀,看着鏡中的小小人兒,淡淡一笑,“雙兒的眼睛真好看。”
大約是經常被人質疑雙眼,她聽聞這話,耷拉的睫毛突然一顫,爾後擡眼透過鏡面看我,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嗎?”
我半蹲下身子,將頭靠在她肩頭,平視着她的眼,笑應道:“當然啦,難道沒有人說過嗎?”
雙兒有些拘謹的咬了咬下脣,掙扎了幾秒後,小聲說道:“村裡的人一看到我的眼睛就害怕,只有阿媽和小姐姐不嫌棄我,還說我的眼睛好看,可是……阿媽和小姐姐都……”
這位小姐姐自然就是那個新娘子,她被花蒔附身後肯定是活不了的,我們將花蒔從她身體上逼出來之後,她便沒了呼吸,連着身體都僵了,只怕是早已經死了。
爲了不讓雙兒更傷心,我也沒告訴她,那姑娘被妖物附身的事,只當是也同她阿媽一樣,被害死了。
提起唯一關心她的兩個人,雙兒眼圈一紅,眼淚便砸了下來,卻還緊緊咬着雙脣,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我看着揪心,遂將她攬入懷中,撫着她的後背,輕輕安慰着:“雙兒不哭了,雖然阿媽和小姐姐都不在了,可你還要繼續活着,好好的替她們活下去,要做一個堅強的孩子,知道嗎?”
她哭着點頭,緊緊的抱住我的手臂,將臉埋在我胸口,身子因爲哭泣而微微顫抖。
等到她漸漸的止了哭泣,與我的關係也變得親近了許多,我看她衣服上還有些許血跡,便帶她去洗澡,因爲這裡沒有適合她穿的衣服,我只好先找了我的T恤救急,然後發了短信給歐陽竹影,讓她過來的時候順便買幾套雙兒能穿的衣服過來。
洗完澡,她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再過多的去想村中發生的事,我便開始與她說一些私密的話題,比如她的這雙藍眼睛。
“聽阿媽說,我出生的時候,眼睛就是這樣的……哦對了,還有這個,也是出生的時候就帶着的,阿媽說,這個是胎記。”雙兒邊說邊擡起腳來,將腳底正對向我,指着腳底的一抹圖案說道。
方纔洗澡的時候也沒有多注意到她腳底還有胎記,那是一朵小小的蓮花,印在腳底正中。
我盯着那抹胎記,總覺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收回視線,將目光再次投向一臉天真無邪的雙兒,對她的好奇便越發深了。
她卻依舊一臉的天真的對着我,不過片刻便哈欠連連,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想起她今日一早經歷了那些事,如今放鬆了下來定是睏乏的很,便給她蓋好被子,又點了支夢迭香,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午後的陽光正好,我搬了張茶桌到了水雲間外,就着暖洋洋的日頭,隨手拿了從玄空師兄那帶回來的幾本關於北嵐的古籍,靠着墊子看起來。
清風掃過面龐,帶來一陣花香氣,春日漸暖,圍繞着陵樂山種植的一片桃林也開始陸陸續續開了花,簇簇擁擁,粉豔灼灼,也算得上人間仙境,重要的是,此處無閒雜人等打擾,難得清靜。
那古籍之上並無太多有用的信息,我翻了幾頁丟在了一旁,想着等那幾宗案子了結了,再同歐陽竹影去一趟師兄那,看看是不是又查出些什麼來了。
伸了把懶腰,正打算起身,驀地觸摸到口袋裡的東西,我恍然想起來從古墓內帶出來的那枚具有貓眼效應的戒指。
將它拿出來放在陽光下看了看,有了光照,那五彩的炫光便愈發明顯,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色彩,卻並不像貓眼石,不知是什麼品種,但看紋路,清晰明朗,摸上去又是那樣溫潤如玉,也當是價值不菲吧。
這東西必然是進入墓中之人掉落的。
除了小王這批盜墓賊以外,就只有那個神秘的人,他不僅破除了陣法,還盜走了慕容衍的肉身和守靈珠,那人,到底是誰?
我皺眉看着手上的戒指,心中暗暗下了決定,不管是人是妖還是魔,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黃昏時候,雙兒才醒過來,這期間我也有了打算,既然雙兒的身份還是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不如將她放在身邊。阿晟一直沒有玩伴,就讓雙兒陪着阿晟好了,等以後腹中孩子出生,三個孩子在一起,也不孤單。
再者,阿晟既然說自己是仙人,那麼雙兒到底是好是壞,他應該能覺察出來……
反正不管怎樣,先將雙兒帶回龍閻山莊去,那邊的氣流也能壓制各人的法術,即便雙兒隱藏的再深,也發揮不出什麼來。
這樣考慮過後,晚間歐陽竹影過來時,我便與她說了,本還以爲她會竭力反對,誰知她只是略微想了想,爾後打趣道:“嗯,也好,阿晟這小子厲害的了不得,雙兒在他身邊倒也無妨,說不定等雙兒長大了,還能娶她當媳婦呢。”說罷,她又偷偷瞧了瞧雙兒,湊至我跟前低聲道,“還別說,雙兒的模樣那自然是好的,等到再大些,五官長開了,必是個美人無疑。”
我錘了她一下,唬了她一眼,道:“就你想得遠!只是阿晟莫名出現,能不能看着他長大還是問題呢……說不準哪一日他就跟來時一樣,突然就走了。”
說到這裡,不覺有些許失落,雖阿晟剛出現的時候確實讓我震驚不少,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我也漸漸接受了他是我孩子的事實,若果真他又突然走了,我還當真是有些捨不得。
眼見我面上浮出了傷感之情,歐陽竹影忙將這個話題掠了過去,提起屍檢報告,她鄭重又肅然的告訴我道:“之前我們的猜測都是對的,果然是有百草枯的成份,還有一件更離奇的事,我告訴你你肯定會震驚……”
“什麼事?”她這一說,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難道又有人死亡了嗎?
歐陽竹影面色嚴峻,眉頭深皺,一字一句道,“你可知,先前那些害死人的護膚品中,也帶有抑制新陳代謝的藥物成份!”
“你的意思是?”我立時正襟危坐,隱隱覺得其中似有不對勁的地方。
歐陽竹影繼續道:“這幾起案子中所有的毒物,都含有這種成份,只是配方略有差別,若不是仔細查驗,很容易被忽略掉……所以,是同一批人所爲。”
之前護膚品的案子我一直是懷疑冷文羽,因爲接觸過這些護膚品的都是與他有關係的人,先前我與歐陽竹影也分析過,冷文羽的目的是想要不死不滅,長生不老……這也與這一次查出的百草枯的毒性有牽連……
難道果真是他?
歐陽竹影憤憤的垂了下桌面,咬牙切齒道:“我就說了,不可能有那樣湊巧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爲之,眼下算是明朗了。”說罷,她轉過來與我說道,“阿顏,你可還記得,我之前懷疑百草枯這種毒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如何忘記了?
我盯着桌面,喃喃開口,“即便新陳代謝停止,也能繼續活下去……是想要肉身從此不受自然生死規律的約束,不死不滅,長生不老……所以這些死去的人,全部都是試驗品……”
“冷,文,羽!”歐陽竹影從齒縫間擠出的這三個字,重重的打在我心上。
千百年來,他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