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朗。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我睜眼看去,梅花在枝頭搖晃,映着日頭,格外豔麗。
“醒了?”
慕容衍抱着我的手臂又緊了緊,他閉着眼吻了吻我的發,半睡半醒的呢喃道:“還早,再睡會。”
想起昨夜的事……雖然前世早就與他有了夫妻之時,可現今……
這可是我的初夜呀!
我臉面一紅,死命往被子裡鑽,他徹底醒了,長臂一伸,一把將我拎了出來,爾後撐着腦袋看着我,笑道:“原來顏顏也有害羞的時候啊,那昨晚怎麼那麼熱情……”
我恨恨的看着他,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許說了。”
那是老孃配合你好嗎?誰昨晚像餓狼一樣,就差把我吃幹抹淨了,居然還好意思說。
他按住我的手,輕吻了吻我的手心,笑的一臉無害,“如今時辰尚早,既然我倆都醒了,不如……”
他速度太快,在我反應過來他的意圖之前,他已經將我壓在了身下。
“慕容衍,夠了啊!趕緊給我下去!”我故作生氣的嘟着嘴,伸手要推他。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臂,不讓我亂動,爾後湊到我耳邊,吹氣道:“顏顏,咱們來造寶寶吧,多來幾次中獎率會更高哦。”
“慕容衍,你這個混……唔……”
我覺得我就不該縱容他,不該答應他,他這個精力旺盛的淫蟲!
我以後是不是被他吃定了?
我好後悔呀!
這樣折騰到日頭高升,歐陽竹影的電話就來了,慕容衍這才‘依依不捨’的起了身。
我覺得我必須感謝下師姐,要不是她,我恐怕要在牀上躺個十天半月!
慕容衍看着我眉心緊皺的樣子,他一面侍候着我穿衣,一面假裝關心道:“顏顏,不然,你今天就在這休息,過幾天好一點了再去找你師姐吧。”
我狠狠的瞪了瞪他,忍着疼痛出了水雲間,身後傳來他悶悶的低笑聲!
居然還敢笑!
慕容衍,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白天了自然不能飛回去,慕容衍不知哪裡弄來一輛車,還是豪華敞篷跑車。
“我可是鬼冥神君,就這破車罷了,有的是,顏顏要覺得這個坐膩了,咱們再換一輛。”
哼,有錢了不起呀!
一路上他使出各種手段想逗我笑,我愣是沒理他,得晾晾他才行,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很快到了警局,師姐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她看到慕容衍和我一起來也不驚訝,只是拉着我就疾步走。
孃親!我的腿怕是要廢了。
慕容衍慢悠悠的跟了過來,師姐跟我走在前面,走路的空檔還不忘八卦下,“喂,你跟殿下發展挺快呀,之前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好像聽到殿下的聲音了,快說,怎麼一大清早就跟殿下一起了?”
好像被看穿了一樣,我有些不自在的努了努嘴,“誰跟他一起了!”
想到慕容衍早上那個邪邪的笑意,我就知道他之後要做什麼了,他走的時候還說,今晚還回水雲間……
這個色鬼,真是夠了!
“你還跟我裝!”歐陽竹影用肩撞了撞我的,笑的一臉八卦,“就算你昨晚都跟殿下在一塊,也沒什麼嘛,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啊!”
我的臉‘噌’的一下變紅了,我早該知道,想要瞞師姐什麼事,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說話,她便低聲笑起來,還不忘往後看了看慕容衍。
“喂,別以爲我沒看出來哦,你滿臉的不痛快,殿下卻是滿臉的愉悅,一定是殿下欺負你了對不對?阿顏,不是師姐說你,小夫妻兩個拌個嘴正常,只要殿下陪罪了,你就別計較了,好好過日子,啊!”
“師姐!”我受不了她唐僧唸經式的‘教育’了,過了一千年,她這毛病真是與日俱增啊!從前就是不想聽她嘮叨才躲到陵樂山去,現在倒好,無處可藏了。
歐陽竹影見我臉上當真有了慍色,便只好憋着笑擺手道:“行行行,我不說就是了嘛!”
只是她的表情,真的是好欠揍!
我黑着一張臉,又死死的盯了慕容衍一眼,用他後來的話形容就是,當時我的眼神就好像餓極了的豹子看到獵物時候的眼神,嚇得他當即就後退了一大步。
法醫所在的技術科在警局最後的一棟大樓裡,歐陽竹影領着我們暢通無阻的上了五樓,進了法醫專門工作的區域。
我還納悶我和慕容衍都是陌生面孔,居然也沒人攔我們。
歐陽竹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在刷開解剖室大門前,笑着道:“我昨天就已經跟領導報備了,說今天會有兩位神秘的解剖學專家來協助我,所以當然就沒人攔你們啦。”
“哎等等,你說……兩位?你昨天就知道我跟阿衍……我跟慕容衍會一起來嗎?”
歐陽竹影不語,反倒朝我一眨眼,嘴巴努了努我身後。
好個慕容衍,倒學會先收買師姐了!
我氣呼呼的看着他,他慢慢到了我面前,一副認錯的樣子,“顏顏,咱回去再生氣吧,不然你師姐可嘮叨了!”
他是吃準了我受不住師姐的嘮叨才這麼肆無忌憚吧!
我頭一扭,徑直進了解剖室。
“歐陽姐,你來了。”迎面走來一書生樣的小男生,穿着白褂子,見到歐陽竹影,忙熱情的迎了過來。
“蘇宸,東西都備好了沒?”歐陽竹影一面快速給自己穿上同樣的白色褂子,一面指了指後面跟着的我和慕容衍,朝蘇宸吩咐道,“給你白……妹妹還有你見過的慕容哥準備衣服。”
“歐陽姐吩咐,小的早備好了。”蘇宸笑的燦爛,走至我面前將白褂子遞了給我,“小白妹妹,給!”
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來就像暗藏着星光一樣明亮。
我正準備去接,身後的慕容衍過來不由分說抱住我的腰,將我攬在懷裡,又一把奪過蘇宸手裡的衣服,冷着臉道:“小白也是你叫的?以後離我家顏顏遠一點。”
我一臉黑線,慕容衍這是吃的哪門子醋?
蘇宸‘額’了半天,拿着衣服的手還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哎喲,你這個護妻狂魔也是夠了,你要敢傷了我小徒弟,我可得找你算賬!”歐陽竹影看到這一幕,無奈的搖了搖頭,出聲提醒慕容衍。
慕容衍壓根不搭理她,眼見蘇宸尷尬的臉都紅了,他放在我腰間的爪子倒是越收越緊。
我只好朝蘇宸無奈的笑了笑,爾後一把搶過慕容衍手裡的衣服,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跑着到了歐陽竹影身邊。
“蘇宸你先出去吧。”
歐陽竹影這麼一說,蘇宸當然是二話不說趕緊溜了。
等他走了,歐陽竹影便‘數落’起我倆來,“我說你們兩個,也請考慮下單身狗的感覺好嗎?別沒事就在我面前撒狗糧,前世我都吃了一輩子了,你們這世還來虐我!”
“我……”我真是詞窮,這算哪門子的狗糧?明明是臭狗屎!
只是我恍然想起,當初師姐心裡的那個人,我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就是來自漓月國的師兄,也就是現在那個在檀香寺的玄空法師。
當初的師兄並不叫玄空,而叫玄和,這是師父爲他取得,師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寧玄曦。
師姐喜歡他喜歡的很隱秘,若不是我偶然間發現,是怎麼都想不到的。
師兄不常回陰陽司,可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偶爾還會同我講講漓月國發生的事。
有一回他回了漓月國有差不多一個多月纔回陰陽司,那夜,他喝了好些酒,強拉着我坐在屋頂,說了好多話。
他說,在漓月國,有一個人與我一樣,精通命理卦術天文星象,那個人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能讓人一眼便難以忘記。
他說,那個人表面上很風光,可實際心裡卻很孤單,他想要解救她,可是那個人的心裡卻早已有了別人。
他說,那個人有着明亮的眼睛,就像夜空中最閃耀的星星,她的笑像雨露一般滋養着他的心,他無法想象,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他該怎麼把那人忘記。
他說,她喚他阿曦,他便喚她阿羽。他慶幸,他與她之間,至少還有隻屬於彼此的稱呼。
他說,那個人,她叫蘇羽歌,漓月國至高無上的皇后。
師兄爲了這個女子傷心落淚,甚至冒着危險去救她,可最後呢,始終還是一個人,然即便如此,他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所以師姐的這份愛,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只是單相思,根本不會有結果。
而現今,老天讓她再次遇見了師兄,可他卻成了出家人,這份愛依舊得不到任何迴應。
想到這裡,我連對慕容衍的氣都解了,就如師姐常說的,感情來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
“行了,我就是這麼一說,看你們兩個的表情……”歐陽竹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趕緊回了神,她笑的明媚,“放心,你倆撒的狗糧啊我願意吃。”
“師姐就別再取笑我和……我和阿衍了。”低聲說着,又不着痕跡的看了慕容衍一眼,誰知他也正好看過來,兩道目光一交匯,我臉霎時又紅了。
眼角瞄到慕容衍嘴角淺淺的笑意。
“好了,言歸正傳,今天找你們來,是就之前的女屍案以及阿顏學校發現的那兩具屍體進行驗屍報告的陳述。”
歐陽竹影這是做領導彙報呢,這麼一板一眼?
我撩了下劉海,想起之前心裡的疑問,直接問道:“我聽阿衍說,女屍都被吸了陰氣,可查出是否同那些護膚品有關嗎?”
歐陽竹影看了我一眼,自身後的儲物櫃裡拿出幾個透明塑料袋,放到了我們面前的桌上。
“警察已經去相關地方查過了,先前發現的那兩位女死者以及昨天的其中一位女死者,他們生活的地方確實都有這東西,檢查過成份,和之前老許給我的那東西一樣。”
“吸陽之物?”
“對!”歐陽竹影打開小黑板,列出了各種關係,她邊指給我們看邊解釋道,“因爲到我手裡的只是屍體,所以除了生理創傷以外,陰陽司的範疇裡,我能查到的就是他們被吸了陰氣,但這些護膚品是吸陽之物。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很有可能,他們在生前被吸了陽氣,然後成爲中陰身,最後被吸盡陰氣而灰飛煙滅。”
“什麼?”我略略有些震驚,又被吸陽又被吸陰,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這個推斷我也有依據。”歐陽竹影推出另一塊小黑板,上面記錄着屍體的死亡時間等,但是卻都有兩個不同的時間。
“屍檢報告顯示,昨天發現的那具女屍,死亡時間一週前,這還算正常,也問過學校領導以及相關學生,確實最近一週就沒見過她。只是另外一具,卻很奇怪。屍檢顯示他的死亡時間是一月之前,可在這期間明明有學生見過他……”
“你的意思是,他被附身了?”慕容衍面色冷峻。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而且,他確實也被吸了陰氣。”
慕容衍重重吐了口氣,肅然道:“吸陰一事怕是與鬼界脫不了干係了,閻王已經加快速度在查,一有消息我立馬告訴你們。那麼吸陽呢?三界之內,只有魔族了……”
歐陽竹影看了我一眼,應道:“除了魔族,還有三界之外的其他靈物,比如想要修煉爲人的妖、狐、犬、蛇類等等,這些生靈尤其需要陽氣來增加修爲。還有一類比較特殊,那就是人類以自身念力豢養的小靈物,它不屬於三界,卻也可以屬於三界,只靠看豢養他的人是什麼身份了……這個,阿顏,你應該很清楚。”
我知道她的意思,比如我,比如……若我有了慕容衍的孩子,這孩子將會是什麼?他參雜了人鬼魔三界的基因,會成爲妖物嗎?
我突然有些害怕,不覺輕撫了撫雙臂,好讓自己平復下來。
“這樣一來,牽扯的靈物實在太多,恐怕難以查清。”慕容衍盯着小黑板上的文字圖片,雙眉緊皺。
“也未必,他們之間必然有關聯,只要揪出其中一個,另一個就容易多了。”歐陽竹影敲着小黑板,着重道,“眼下我們唯一的線索便是這堆護膚品,殿下,這事,還得請教大公主了。”
我本有心瞞着慕容悠的事,哪知歐陽竹影那麼嘴快就說出來了。
果然慕容衍面色微驚,他看了看歐陽竹影,復又看向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