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火堆之外的夏塵風和鬼婆婆同那些殭屍混戰在一起,我緊皺眉頭,朝了身旁的狸貓問道:“狸貓,你可有辦法帶我衝出重圍?”
狸貓跺了跺腳,“大人,您想做什麼?”
“慕容衍是不是已經去了岷山?”狸貓聽聞,只得如實點頭,我便是復又接到,“那我自然不能一直待着,既然鬼婆婆和夏塵風能搞定這羣殭屍,那我必須要去研究所……”
“什麼?”秦子墨還未等我說完,忙的出聲問道。
狸貓卻是急的團團轉,擺手道:“不行啊大人,神君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讓您上岷山的。”
我瞥了眼狸貓,正了正面色,肅然道:“你是聽慕容衍的,還是聽我的?”
“我……我……”狸貓抓着耳朵,晃着身子,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顏顏,你確定你要去岷山嗎?”秦子墨無視狸貓的焦慮,亦無視前方激烈的打鬥,平靜的問道。
我擡眼看向他,從他鎮定的神色中看出了幾分他的心思,我知道我也勸不動他,便是點頭應道:“是,如果能平安突出重圍,我要親自去研究所。我知道,你也着實擔心秦叔叔的安危,所以,咱們一起去,有些事情,總要親自去面對的。”千年乾屍的存在同外婆的死有着莫大的關係,或許這正是我一直難以放下的事情。
秦子墨聽聞我的話,抿了抿脣,輕握了握我的肩膀,輕聲道:“好,我們一起去面對。”
正說話間,耳畔突然傳來狸貓的尖叫聲,爾後身子被她一帶,迅速的往地上滾去。
“怎麼回事?”胳膊隱隱傳來一陣疼痛,大約是磕到了地上的石子,我強忍住痛意,擡眼看去,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卻見從我們身後突然冒出了十來個村民……哦不,應該是已經成爲殭屍的村民,他們一個個眼球煞白,直挺挺的往我們身前靠近,方纔若不是狸貓發現,或許我已經成了他們利爪下的犧牲品了。
狸貓護住我,神色戒備的緊緊盯着那一堆已無意識的殭屍,尾巴直直豎起,全身都處於高度警戒之下。
“大人別怕,有狸貓在,狸貓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害到您的。”狸貓甩着尾巴,仰天大叫一聲,四肢着地,手腳並生出尖利的爪子來,連着身形也比平常擴大了一倍大小,雙眼放着紅光,嘴裡發出撕咬的聲響,如弦上待發的弓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迸發出去。
我知道這應該就是狸貓的真身,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顯露出真身來,當我看到的時候,腦袋竟微微有些疼痛,腦海中某些記憶一閃而過,快的我根本沒有辦法抓住。
“顏顏,你怎麼樣?”秦子墨扶起我,見我低眉不語,忙緊張的問道。
腦中的記憶似乎讓我想起了一些事,只是卻又那樣模糊,我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再次擡眼,眼前已然清晰了起來,眼看着這一堆越來越多的殭屍在逐步包圍,我忙的拉住秦子墨的手臂,“子墨哥,那些符紙呢,在不在?”
他走的時候一併將揹包都帶在了身上,此時聽聞我的話,忙取下包來,拿出符紙,“都在,只是……那夏塵風不是說,這些符紙根本無法對付殭屍嗎?”
“如今也顧不得這些了,死馬當活馬醫,走一步是一步。”接過他手上的符紙,我緊緊的拽在手中,雙眼死死的盯着周圍,就怕被殭屍有機可乘,我可不想就死在這裡。
“這些殭屍只會朝陽氣重的地方走,你們兩個聚在一起不是好事,快分開,往不同的方向跑,這樣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前方傳來夏塵風的大喊聲,我同秦子墨相視一看,默默點了點頭,下一秒,便是往左右兩個方向跑去。
狸貓替我們打退了不少殭屍,給了我和秦子墨跑路的機會。
只是我們顯然低估了這一羣殭屍的能力,他們遠比我們想的更強大。
那廂鬼婆婆已經快招架不住,若不是她手中的八卦鏡阻礙着殭屍的靠近,恐怕她也未必能擋得住。
夏塵風隨身所帶的法器很多,只是殭屍是打不死的,除非用火燒死,不然只能靠符紙暫時控制他們的行爲。他手上符紙有限,可想要燒死這些殭屍卻也並不是容易的事。
他們已自顧不暇,如何還能顧得上我和秦子墨。狸貓一路跟在我後面,替我攔住一擁而上的殭屍,然而纔不過十米開外的距離,我的前方猛然出現了兩個一大一小的人。
我忙的剎住腳,定睛一看,卻是小智和他媽媽。
“小智……”我大喊一聲就要上前,狸貓忙拉住了我,“大人不可,你看看他們,他們已經變成殭屍了!”
“什麼?”我大驚失色,然而當我再次看向他們時,果然見他們四肢僵硬,面色煞白,全然是已經死了的模樣,怎麼會?明明我走的時候,小智還好好的,怎麼會?雖然我同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到底也是有了感情的,眼見他們變成這樣,說不心痛也太鐵石心腸了一些,然而更多的是自責和內疚,如果我有能力,至少他們也不會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
小智和他媽媽本能的朝我逼近,我手中舉着火把,卻只是慢慢往後退去,在我的身後,同樣也有一堆殭屍在逼近,我和狸貓夾在其中,果真是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前方火光乍現,狸貓欣喜道:“想不到那臭道士想出了辦法,只要將這些殭屍引向火堆處,然後全部燒死,如此就能解決眼前困境了。”
果然,那沖天的火光中隱隱的是淒厲的嘶喊聲。
我轉眼復又看向面前的小智和他媽媽,心中說不上來的不舒坦。我僵持在原地,然而前後的殭屍卻是一直在逼近,直至離了我不過一步開外的地方,我舉着火把逼着他們退離了一步。
“大人,趕緊,再等下去可來不及了。”狸貓一甩尾巴,將身後靠近的殭屍掃倒了一片,很快,這一片又站了起來,齊刷刷的步履整齊的往我們身前逼近。
“啊……”我還在猶豫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記聲嘶力竭的喊聲,我側過頭,看到的卻是秦子墨被一個殭屍抓在手中,胳膊已然被咬傷,鮮紅的血液正順着他的胳膊往地面上滴,他手中的火把早已不知去了何處,那些殭屍聞到鮮血的味道,一窩蜂的將他圍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忙衝着狸貓喊道:“快,快去救子墨哥,快啊!”
狸貓也知事情輕重緩急,還未等我說完,便一閃身往秦子墨的方向跑去,只是血腥之氣在空氣中瀰漫,極大的刺激了殭屍的感知,哪裡那麼容易能甩開,我一面要顧及秦子墨,一面還要提防前後的殭屍攻擊我,連帶着握着火把的手都止不住顫抖,雙腿亦是虛軟的差點倒在地上。
如果秦子墨出了事,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絕對不能!
我心裡害怕到了極點,被殭屍咬過,如何還能存活?我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小智和他媽媽,包括這村裡的所有人,都是最好的例子,可是我不敢想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蠢女人,你是不是想死啊!”在我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繼續下去的時候,我的身子被人一帶,手上的火把砰的掉在了地上,隨之耳畔傳來夏塵風的怒吼聲,緊接着聽見幾聲嘶啞的喊聲,前後的殭屍猛的都往後退了好幾步。
“還是陰陽世家的傳人呢,我看就你這遇事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別當什麼陰陽師了。”一貫的調侃,夏塵風雖如此說,然雙手卻是護着我,不讓那些殭屍靠近我半步,爾後舉手將手中的符紙連帶着銅錢刷刷的往身側甩去,那些本來想要圍堵過來的殭屍便齊整的倒了下去。
沒了壓迫感,我不免舒了一口氣,只是想起秦子墨,忙的從夏塵風懷中跳了出來,“對了,子墨哥……”
“放心,他死不了。”夏塵風卻是打斷了我的話,爾後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方纔救了你一命,你也不謝我!”
我擡眼環顧了下週遭,如今除了被血腥之氣吸引去秦子墨那邊的幾個殭屍以外,其餘的要麼已經被燒死,要麼被符紙壓制住動彈不得。
此時我也顧不上他,拔腿就往秦子墨所在的方向跑去。
那邊有狸貓和鬼婆婆的幫忙,很快將那些殭屍擊退了。我總算看到了秦子墨,他閉着眼,面色慘白的倒在地上,手臂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冒着鮮血,鬼婆婆正跪在地上爲他包紮。
“鬼婆婆,他怎麼樣?他怎麼樣了?”他會死嗎?這話卻不敢問出口,我的雙手顫抖的不能自已,眼淚汩汩流了出來,也顧不上此時有多麼狼狽,只是看着秦子墨這個樣子,我的心絞痛的無法呼吸,我寧願受傷的人是我。
鬼婆婆眯眼盯着秦子墨,過了半晌,方纔擡眼看向我,卻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了我幾眼,爾後轉頭朝了狸貓及夏塵風道:“另外那些也趕緊處理了吧。”
恢復了正常樣子的狸貓扁着嘴跳到我身邊,上下打量了我好幾遍,見我無礙才舒了一口氣,“大人別擔心,他沒事的,至於爲什麼……”狸貓怯怯的朝鬼婆看了眼,朝她努了努嘴,爾後起身同夏塵風一道,將那些被符紙控制住的殭屍一同搬運至火堆中,沖天的大火裡,瀰漫着一股噁心腐爛的氣味。
狸貓話中有話,我不免又看了看秦子墨,他還是如之前一般,雙目緊閉,只是傷口已經止了血,我張了張嘴,看向鬼婆婆,小心翼翼開口問道:“鬼婆婆,子墨哥哥真的沒事嗎?”
鬼婆婆仍舊是眯眼看着秦子墨,在我重複的問話之後,方纔低沉着聲音,說道:“他當然沒事。他的血可不是普通的血,他的血是妖鬼的禁忌,只憑他體內的一點點血,就有可能讓那些妖魔鬼怪統統都魂飛魄散。”
我面色一愣,“你……你說什麼?”
鬼婆婆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也不看我,只低低的接到:“原來他就是至陰之人……想不到這麼快就出現了,不知鬼冥神君知道的話,會怎麼想?”
她雖然說的很輕,可我還是聽見了,至陰之人?是什麼意思?又同慕容衍有什麼關係?
“鬼婆婆……”
我纔想要問仔細,鬼婆婆卻是擡頭打斷了我的話,她笑的我毛骨悚然,“丫頭,你哥哥現如今是肯定沒事的,待得休息片刻,他自己就會醒過來,不過……以後有沒有事,鬼婆婆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她的話沒來由的叫我全身一個哆嗦,她再不顧我,起身往火堆處走去,只留了我一人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