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吟想拉着凰殤昔去密道,可怎奈蠱毒太過犀利,玄吟根本難以撐下去,將內力運氣強撐,也只不過走了一半的路程。
可他半跪到之後仍然想要撐起來,凰殤昔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將他抱起,一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用輕功帶着玄吟而去。
當他們到達密道入口的時候,潛伏在那的巫族人立刻就涌出,將凰殤昔和玄吟團團圍住。
凰殤昔冷笑:“內奸出賣肅寂宗,出賣地還真徹底,一點退路都不讓,是要肅寂宗滿門被滅……”
巫汝蕁從人羣中走出來,同樣也是冷笑,眼中殺意瀰漫,“沒想到啊,你居然沒有中毒,一整天都沒吃,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逝族的人。”
凰殤昔將玄吟方向,剛想站起來,卻被他冰涼的手掌握住手臂,緊緊地,不鬆開。
凰殤昔只好盤膝坐在他旁邊,一手撐着臉,一手反駁玄吟,讓她安心。
“我是與不是,與你有關係嗎?陰險狡詐無恥卑鄙惡劣的巫族聖女?”
“你!”巫汝蕁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她復冷笑:“哼!臨死前還這樣囂張,我看接下來你還怎麼囂張,我要親手撕爛你的嘴臉!”
凰殤昔似笑非笑,“哦?是嗎,那你就來試試好了。”
凰殤昔嘴上隨時這麼說的,可是她卻是一動不動,甚至連姿勢都不動半分地盤膝而坐,表情更是輕鄙不屑,這讓巫汝蕁更加怒火中燒了。
她衣袖一揮,狠狠說道:“都給我上!給我擒生的!我要親手撕爛她的嘴臉!”
周圍的巫族人接命立刻上前,朝着凰殤昔蜂擁而去,可是他們根本還沒有靠近凰殤昔,就讓四周莫名出現的內力氣流一瞬間轟了出去。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就過來,就飛了出去,暈了。
沒有一個人例外,剛剛所有朝凰殤昔靠去的人都是如此,無一不是暈折飛出去的。
見到這一幕,巫汝蕁簡直猩紅了眼眸,的跟着凰殤昔,面容更爲猙獰,指着凰殤昔,對自己身後巫族武功最高的兩個人說。
“你們誰若是能殺了她,本小姐回去之後立刻就讓父親同意那個人娶我!”
身後的人聞言,對視一眼之後爭先恐後地往凰殤昔那邊撲去,凰殤昔聽着飛速而來的聲音,冷笑一聲。
擡手揮了揮手臂,一道能讓人看見的氣流出現,擋住了襲來的某一人凜冽的掌風。
凰殤昔正欲反擊,玄吟攥着自己手臂的大掌忽然鬆開了,她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控制面前氣流的手朝玄吟的方向猛伸過去。
也就是這一伸,令得氣流被人擊破,大掌直直落去凰殤昔的胸前。
玄吟眼眸寒光四射,一把劍擋了過去,可是因爲身中蠱毒,行動緩慢,他來不及擋住那一掌,只能眼睜睜地看到它重重地落在凰殤昔的胸口。
一口鮮血從眼前噴灑而出。
玄吟瞳孔驟縮!
內力爆出,長劍一砍,將攥住自己的腿想見他拉出來的手猛地砍了下去,卻讓人看見,將手收了回去,沒有砍中。
玄吟將凰殤昔擋在身後,眼中的冰冷就如同寒冬之下的冰封千里,身上劇烈的疼痛,蠱毒的痛楚比不上他此刻要護她的信念強大。
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剛纔凰殤昔爲了不讓人給那個他拖走而鬆手讓氣流實力大減,導致被擊中一口鮮血噴出的景象。
此時此刻,身體上的疼痛,又怎抵得上心中的鑽心。
凰殤昔捂住胸口,臉色只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居然白得嚇人,脣已經被血染成了殷紅色。
她感受到玄吟身上的憤怒,感受到他因憤怒而爆發的內力,心中驟緊,伸手過去,扯了扯玄吟的衣角。
玄吟手中的劍是把好劍,極爲有靈性,如今都因感受到主人的憤怒而顫抖,甚至因主人爆發出來的內力注滿劍靈,甚至有擠爆的跡玄吟象,而顫得更厲害。
一劍揮去,凜冽帶着爆發的劍氣飛射過去,一道劇烈的響聲,巫汝蕁帶來的兩名高手兩人同時出力才擋住了那輕飄飄的一劍。
玄吟趁這個空擋回過身去,看到了凰殤昔那張蒼白的小臉,寒氣就像無底洞出現得源源出現,到達了史無前例的寒冷。
他伸出冰涼的大掌撫摸凰殤昔的小臉,眼眸的徹骨冰寒在看到她微蹙眉梢爲他擔憂的神情一瞬間消散。
認真地撫摸,用心地撫摸,彷彿這一次的撫摸用盡了畢生從沒動用過的感覺,像是想將她的模樣深深地融入血液中,刻進骨子裡。
這樣的深情而專注的眸子,看着她的臉,一眨不眨,彷彿這一生,只能看她這一次了,好像有下一刻,就要生離死別了。
直到他的手撫摸到她脣上的鮮血,玄吟的眼眸驟然冰冷,他猛地伸手將她摟緊懷裡,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所有的他。
那沾了她的血的手迅速朝一旁密道的大門摸去,再按照琴郴說的順序移動。
門果然打開了,以眨眼的的功夫,而玄吟更是以另一個眨眼的功夫將懷裡他想念千百年,深深捨不得的女子送進了密道大門!
所以的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甚至還沒有人反應過來,凰殤昔已經消失了,密道的門在她整個人都進去的剎那間就關上了!
這一瞬間,巫汝蕁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那一聲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呼喚。
“玄吟——”
玄吟坐了下來,向來都是清冷寡淡不苟言笑,臉上就連多餘表情都沒有的他,這一刻,竟露出了一個嗜血森冷的笑,就像是地獄走出來的修羅,來奪命!
“膽敢傷她。”
“我,必絕其命。”
密道內,凰殤昔已經落到了地面,從密道的大門,一直往下落,直到落到地面,血腥的味道溢到了喉嚨。
別說是巫汝蕁,那麼快的瞬間,就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上一刻還極爲疼惜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她心中正滿是忐忑他的蠱毒,下一刻,居然就將她扔了進來,她甚至在半個人進入了密道直到,才從喉嚨裡喊出一聲“玄吟。”
他身中蠱毒,巫汝蕁會毒,他身邊還有武功高手,玄吟怎麼可能對付得了,他就連能不能站起來都是一個問題,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玄吟……玄吟……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爲什麼不一起進來,你明明可以你爲什麼不要……
玄吟……
淚光從她的眼角劃出,她以爲自己不會再流淚了,她以爲自己這一輩子的淚都流盡來龍鱗皇朝,那個男人的身上,她以爲她可以冷血的。
可是不是,她終究還是個人……
“玄吟——”她捂住臉痛徹心扉地嘶吼。
是她而錯,是她的自以爲是,她明明就發現了不對勁,爲什麼,她爲什麼不告訴琴郴,爲什麼告訴琴郴,都怪她。
如果不介懷孃親的死與他間接有關,不去想如果不是他父親就不會拋棄她,不去想沒有琴郴的話,她應該或者普通人家的日子而不會現在這樣,不去想沒有琴郴的話……
可是她忘了,如果沒有琴郴,哪來的琴雪沁,哪來的她?
琴郴做的或許在這一刻看來是錯的,可是誰又知道會有現在的局面呢沒有人猜得了未來,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爲了女兒……
她爲什麼要恨他,她若是不恨,玄吟就不會有事,她的外公就不會有事,她的兩位伯祖也不會有事,肅寂宗也不會有事……
都是她自以爲是,自以爲發現了,自己沒事的話,那麼這個宗門也不會有事的,太過自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而這個自以爲是,鑄成了如今的局面!
一步錯,禍害了整個宗門!
玄吟,我對不起你,外公,我對不起你……
“啊——啊——”凰殤昔抱頭嘶吼,眼淚一瞬間就浸透了整張蒼白的小臉。
那個帶她真誠,想掏心掏肺送她整個世界的男人,那個眉間縈繞憂鬱似有永遠也化不開的憂愁的男子,那個只要她對他有那麼一丁點好,整顆心都顫抖的男子,那個待她如此好的男子……
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在空蕩蕩的密道內被送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就像是被刨開了心一樣的痛嘶,聞者震痛。
密道的門阻擋得很厲害,凰殤昔從門關上的那一刻起,就再也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捂住臉的臂彎緩緩鬆開,那張溼漉漉小臉出現了幾分殺戮和血腥,她緩緩地坐起身子,吸了吸鼻子,隨即堅定地將臉上的淚抹乾淨。
現在不是她低落自責的時候,她要逃出去,逃出巫族的包圍圈,現在上面肯定很多人都想打開這個密道。
琴芝告訴了巫汝蕁肅寂宗有密道逃出去,但是沒告訴巫汝蕁進入的方法,應該是琴芝也不知道的。
這樣的話,這裡可能是安全的,但是她也不敢肯定會不會讓別的人將進入的方法說出來。
再加上,有沒有巫族人找到這密道的出口,也是難說的。
她的外公和玄吟都拼了命的助她逃走,她不能讓他們失望,對,她要留住青山。
深深吸了兩口氣,凰殤昔緩緩站了起來,神態看上去雖然有些恍惚,但神色還是堅定無比的,就連邁起落下的步伐都是堅決的。
凰殤昔靠着牆壁摸索着走,在這裡她根本不能憑藉感覺走,密道里只有死一般的沉寂,還有便是她的腳步聲,她只能判斷哪裡有阻擋,卻不能知道地下有什麼。
總有種感覺告訴她,這個密道一定是不簡單的,一定有什麼機關之類的存在。
她能感覺到密道很寬大,從她這邊到對面的牆壁,估計有近十米的距離。
摸着牆壁一直走,她一邊走一邊平復自己的心情,還一邊去認真觀察四周,警惕地探知前方有沒有危險存在。
走了一段路之後,密道的溫度開始突然下降了,凰殤昔眉心一蹙,知道已經開始有詭異出現了,但是除了一直走,她當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摸着的牆壁從一開始的粗糙硌手到漸漸的冰涼平滑,這個密道,已經變得冰寒無比了,都被一層厚厚的冰層給覆蓋上了。
凰殤昔甚至能知道,在這個密道的上方,一定會密密麻麻的冰凌懸掛在上面搖搖欲墜,若是發出了什麼巨大的聲響或許是巨大的顫抖,那麼那些冰凌便一定會掉下來。
如果齊刷刷地掉下來,她就是用內力,也不可能將所有都擋住,還擔心用內力力震碎的碎片的飛濺。
所以,一定要小心行走。
凰殤昔心中戒備更加重了,每走一步都要摸索好半天,試探着會不會出問題,這才落腳的。
可是儘管這麼小心了,她還是觸碰到了機關。
在她那一腳落下的時候,足尖才碰到了地面,整個密道發出了轟隆隆的巨大響聲。
凰殤昔面色一凝,就這樣保持住自己的姿勢,可是那響聲並沒有因爲這樣而停下來,反而聲音更大了,整個密道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凰殤昔神色凝重,這會兒明白了她不是踩到了什麼,而是已經觸碰到了機關。
腦中忽然想起夙寐帶她進來肅寂宗的時候,瑣玥不小心踩到了機關,整個地面頓時開始下沉。
難道……現在也是?
凰殤昔臉色大變,顧不得別的連忙運起輕功往前面飛去,其中還不斷揮出內力試探前方有沒有阻礙。
她一直走,聲音一直響,凰殤昔看不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後的地面到底有沒有下沉,可是她又不敢停下來。
沒有眼睛,果然難受!
凰殤昔緊咬下脣不斷跟着自己揮出的道路氣流走。
在她第三十六次足尖落地的時候,地面居然在她落地的瞬間突然就裂開,並且以人眼看不到的速度碎開,在她身邊七八米的地面頓時破出一個大洞,這樣突發的情況她根本反應不過來,身子便已經開始下墜了!
什麼?!
凰殤昔驚愕,連忙借住下墜的地面碎塊往上躍起,可是她萬萬沒有料到,那些石塊居然會在她踩上去的瞬間就破碎了!
她根本借不了多少力,身子只能稍微躍上了一米的高度。
她咬牙暗自告訴自己,沒事的,她一定可以脫險的。
她沒有放棄,憑藉那躍上的一米高度繼續借力往上躍起,幸虧她掉得沒有太深,剛剛開始落下去石塊又多,她面前能重新回到地面。
但是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她一落地,地面坍塌再次上演,誰會料到這一幕?
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地面突然破碎之後逃出來,一腳落地也繼續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怕她有些警惕,打算落地之後借力躍到別的地方去,可是她沒有想到她的足尖才碰到,便可以又碎了!
這樣她沒有借力不成反被重力往下拉去!
“怎麼會這樣!”
借力不成反被往下拉去,凰殤昔頓時不知道她要踩什麼借力躍上去了,現在破碎的一小塊地方那些石塊根本不夠她上去。
這個機關到底有什麼詭異的地方!
就在凰殤昔身子第二次墜落的時候,她手腕驟然被一隻微涼溼膩的大掌握住了。
凰殤昔一驚,擡起頭,一陣熟悉的味道迎面而來,她呼道:“夙寐?!”
夙寐一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蒼白無比,向來桃花瓣般的脣瓣都成了蒼白的顏色,那雙美麗妖冶的桃花眸中有幾分痛楚浮現。
他毫無血色的脣瓣緊抿,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趴在邊沿上,幾乎半個身子要都探了出去,握住凰殤昔的那隻大掌,青筋暴露,幾乎每一根稍微大的血管都能讓人看見。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還帶有幾分掩飾不了的痛楚,“別動,抓緊我。”
凰殤昔也抿住了脣,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緊緊的。
夙寐見此忽然笑道:“凰姑娘,這麼相信夙某嗎?”
儘管他在刻意掩飾,但聲線的痛苦還是讓凰殤昔立刻就聽出來了,可是她並沒有戳破他的僞裝。
“你抓住了我,我現在只能相信你。”
夙寐脣畔艱難勾出的一抹笑登時就僵住隨即消散了。
只因爲現在身處險境。
只因爲他抓住了她。
只因爲她的生死在他手裡。
所以,她只能相信他?
夙寐冷笑,呵呵,她果然不會相信他,果然不會……
攥住她手腕的大掌一點一點收緊,那力道讓凰殤昔忍不住蹙了蹙眉。
“凰殤昔,你怎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我就這麼不值得相信麼?”夙寐無力吼道。
他沒有再用恭敬客套的凰姑娘叫她,也沒有在自稱夙某。
凰殤昔抿着脣,不說話。
許久之後,才張開了脣瓣,居然是一句:“拉我上去吧。”
她感覺他的手掌冰冷粘糊,猜測他也中蠱毒了,再這樣耗下去,兩個人都撐不住的。
夙寐滿身的期待被凰殤昔這五個字全都澆滅了,他以爲她就算真的不信他,至少也會在這個時候騙騙他,哪怕只是騙騙也好啊……
可是她沒有,她就連騙他都不願意。
凰殤昔,我夙寐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用心去討好一個女人,求一個女人的一句相信。
我奮力拉住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
我夙寐上輩子是欠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