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人們所建立的功業,並且使邪惡的言行對後世的責難有所畏懼。”——塔西陀論歷史的功用,與孔子頗有類似
要是科琳娜背叛出賣,欺騙了自己,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想到此圖裡努斯忽然嘔吐了起來,而後他就用衣袖擦拭着,時間飛快流逝,但他在這個房間裡,卻只能看到沙漏,和外面狹窄日光投影的移動,他有種在黑色海洋裡,孤單駕馭着艘船隻的感覺,到處都是可怕的暗礁、颶風和海怪。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法庭上脣槍舌劍依舊激烈,扶着欄杆的大祭司,多次暗中遞交紙條給法務官們,要求這個案件的調查,就到馮特尤斯爲止,只要他遭到懲處就偃旗息鼓。
但那邊西塞羅的紙條也塞得如同雪花飛舞般,但是他沒有給審判團,而是給那位年輕的起訴人的,最終起訴人要求質詢證人馮特尤斯。
“今天的時間已經滿了,我建議到此爲止。”首席審判員畢索,不光是出於袒護被告人,同時也是自身年長而精力不濟,便提出這個建議。
但那位年輕的起訴人,卻是個精力旺盛的,他便不斷請求畢索,傳喚馮特尤斯,並承諾他只詢問幾個關鍵性問題,絕不故意拖延時間。
畢索看看下面旁聽席,不敢自作主張,便對身旁兩邊的潘薩等人互相交談了幾句,下令以審判團投票的形式,來決定這件事——投票很有效率,十一票贊同,四票反對,外加其餘棄權,“可以傳喚馮特尤斯。”
沒多長時間,馮特尤斯穿着平民套裝走了進來,“你在證詞裡承認,你是兵變的唯一策劃者?”
“是的。”馮特尤斯回答說。
隨後那位起訴人便繼續詢問說,“那麼你煽動孿生軍團襲擊利利俾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因爲凱撒的老兵們都串聯起來,他們對旁聽席上某位人狐假虎威,篡奪權力感到極度不滿。”馮特尤斯直話直說。
“可是策劃這場兵變,是需要鉅額的金錢的,按照許多兵士統一的證詞,他們在先前就得到了筆不菲的補助犒賞。”起訴人說完,將刻着證詞的字板,交給審判團過目,“而馮特尤斯閣下身爲個普通的軍團將校,圖裡努斯先前在希臘戰區的輔佐官,是根本無法拿出這筆款項的!現在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誰拿出了這筆錢來?”
法庭內外又是片羣情洶洶,“你的意思是說,馮特尤斯並不是真正的主使者?”潘薩詢問起訴人,得到了對方的首肯。
“是尤利烏斯家族所屬的自由民和騎士集體捐助的!”馮特尤斯“慌不擇言”。
而後畢索起身怒斥說,“證人,你這證詞置於我何地?要知道雖然尤利烏斯家族的自由民與門客,在先前是做了遺產性質的分配,但是具體走向和表冊還是握在鄙人手中,你這話語的意思,是我也參與了這場陰謀?”
這下法庭已經混亂到無以爲繼的地步了,大祭司與其扈從和衛隊憤而離場,其他的審判員也只能紛紛搖頭,表示暫且先將馮特尤斯看押起來,等待第二天的審訊。
李必達並未歸去普來瑪別墅,而是前去大祭司官邸停留,到了入夜時分後,利奧與扈從忽然出現在了牛首街圖裡努斯家的宅院前,看到他的阿提婭、屋大維婭當即哭成了淚人,拉住利奧的衣袖,詢問圖裡努斯爲何會遭逢如此橫禍。
“我只能說,原本我與父親是要將這個突發事件給壓制下去的,但是這件事流傳太廣,到今天這個地步,已不是父親能控制得住的。”利奧沉痛地說到。
“那圖裡努斯到底會如何?”母親阿提婭帶着哭腔喊到,“菲利普斯父子都已經出去,爲解救他而奔走了!”
“我來的目的也是如此,父親已回到大祭司官邸,籌劃這件事,我們都相信圖裡努斯是不會參與到這種事情裡來的,我就是受父親的委託來斡旋——這件事應該結局不會那麼悽慘,最多是喪失競選資格而已,因爲按照規定,競選期間的候選人是不允許有官司在身的。”利奧坐在了庭院的椅子上,對着女人們分析說,“所以,懷疑目標應該鎖定在圖裡努斯的競爭者上面。”
利奧的這番話,讓女人們感到寬心了,既然這次的事件只是以前共和國競選戲碼的重演,那麼圖裡努斯的下場是有限制的,因爲即便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在羅馬傳統裡都有個底線。
最後阿提婭選擇出了幾個人名,海爾西烏斯,還有個西塞羅,前者可能在隱藏在迷霧背後的,而後者明顯是希望置圖裡努斯於死地的。沒別的原因,就是在先前的大抄斬裡,圖裡努斯曾想和安東尼一起,將西塞羅登上公敵宣告名單,而現在則是西塞羅兇狠的反攻倒算。
“最棘手的就是西塞羅了,而海爾西烏斯很好處置,因爲他是我父親一手栽培出來的,只要我父親叱責於他,想必他也不敢過於囂張——可是西塞羅……”利奧在座椅上侷促了幾下,感到十分爲難,因爲西塞羅是很難收買的,從地位和名譽上,他現在已是巔峰了,而他本身也不是個對金錢特別感興趣的人。
這時候,屋大維婭焦急地將利奧拉起來,來到了後園當中,不顧有奴僕在場,就埋在了利奧的肩膀上哀泣起來,“你與你父親都得幫幫圖裡努斯,我們家族向來只是個小康的騎士家庭,雖然我繼父也曾就任過執政官,但他也只是以演說和修辭著稱於世,並未有可以自誇的財富。而我現在馬上,希望你做的事情,實在是難以啓齒。”
“我知道,圖裡努斯並不是個喜歡積蓄財富的慳吝人,他將繼承來的財產全部分給了軍隊和門客。說吧,屋大維婭,不要再心神恍惚下去了。”利奧鼓勵她將想法給說出來。
“行賄六名法務官,行賄九名擔任審判員的騎士,只要他們願意投票,叫圖裡努斯無罪,哪怕是輕微的罪行的話,那麼一切就好了!”這話自屋大維婭口中說出來,連她自己都感到絕望與瘋狂,只能捂着臉坐下來,繼續哭泣起來。
可是利奧還是咬咬牙,說“我會對父親求助的,行賄的費用也許要一百,甚至兩百塔倫特,但我還是會去做的!”
夜晚來臨後,利奧是穿着代表必死請願的喪服,來到父親的官邸裡的。
“坦白說,現在的局勢很複雜。”坐在圈椅上的父親不無爲難地說到,接着他對利奧說了句,“還是先說說你的方案好了。”
當利奧複述了屋大維婭的想法後,大祭司笑起來,“是誰告訴你這麼瘋狂這麼愚蠢的辦法?是屋大維家族的女人嗎?”
但是利奧卻沒有說任何話語,只是跪拜在父親的面前,不肯脫下那身喪服,外面再度響起了初冬的雷聲,“其實,我身爲大祭司,要是挽救圖裡努斯倒不是沒有辦法的,現在出現了反常的雷聲,只要我說天空出現了異兆,將審判給延遲下去,總得問題不大。”
“可是父親先前已通過護民官與民會立法,取消了行政長官、元老藉口凶兆推阻會議和表決的權力,而後再要行駛如此權力,必須朱庇特的佛拉門十二祭司、鳥卜官、貞女祭司團三者聯合在一起通過才行。”
站在窗口的李必達,“我畢竟現在是大祭司,三者聯合在一起通過,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難度。”
“可是如此拖延時日下去,西塞羅也可以繼續撕咬下去,這樣不但圖裡努斯無法當選次席執政官,也沒辦法再去希臘戰區指揮軍團作戰了。”利奧帶着憂慮的語氣說到。
於是大祭司嘆口氣,來到了兒子的身前,將他給扶起來,在雷聲裡低聲問了句,“如果,我前去求告西塞羅,叫他主持撤銷對圖裡努斯的起訴,你心中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父親,我……”利奧囁喏着。
李必達笑起來,雙手再度握住了兒子有些瘦削的肩膀,“我再問一遍,這是不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而你願意不願意遵循這種想法行事?不要搖擺猶豫了,現在時間不多了!我也要琢磨着如何面對科琳娜,其實現在事態的內部情況,利奧你是明晰的,在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最瞭解你,你的波蒂mama,還有我,你的父親。另外,我可以毫不羞慚地說,雖然你在年幼時我很少陪伴在你身邊,但最終了解你的,還是我,是父親。這點上,你再過十年就會從薇薇婭與你的兒子身上明白的。”
在父親的追問下,利奧垂下了長長的眼睫,一聲霹靂劃下,在白色的閃光當中,利奧擡起來臉,終於與雷聲裡對父親說了出來。
“好,很好……”李必達鬆開了手,接着踱到了座椅前,背對着兒子,最後說了句,“你需要金錢對不對?現在在奧斯蒂亞河港的金庫當中,還有我私自貯藏的二百塔倫特的應急資金,你儘管拿去用好了。”
第二日,在法庭上,大部分法務官和遴選來的騎士,集體提出動議,要求對此案件的追究至此爲止,不要再深挖下去。
“說說你們的理由。”畢索心想戲碼大約也到此爲止了,但出於程序,更重要是對旁聽席和外面等候民衆要有個交待,便開始詢問起來。
“而今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圖裡努斯是幕後的策劃者,還有被告畢竟是尤利烏斯家族的繼承人,有誰會真正相信繼承人會將劍指向他的監護人呢?出於對共和國團結的考慮,我們一致認爲此事還是到底結束,比較符合各方的利益。當然前提是圖裡努斯畢竟要爲此事負責,所以經過私下的磋商,應該以取消圖裡努斯三年內競選執政官的資格爲佳。”
“這個判決,我認爲沒有太大問題,如果你們都同意的話,也就無需投票表決了。”畢索點點頭,而後他將目光投向旁聽席上的大祭司。
李必達也微笑着對畢索頷首,表示他對這個判決結果也無異議,於是畢索又和潘薩商量了兩句,“對於西法克斯與馮特尤斯,又該如何處置?”
“西法克斯只能這樣。”說着,潘薩做出個刎頸的手勢,“至於馮特尤斯,他畢竟是騎士出身,留點餘地,按照正常律法規定,可以判處永久的極刑流放。”
“您是先前熟稔的法學者,在凱撒帳下始終以此效力,對於您的提議我沒有理由不採納。”畢索私下與潘薩握手,既然所有人都達成默契,那他就準備在當庭廣衆之下宣讀結果。
而圖裡努斯所在房間的大門也預先被打開了,狄羅斯走了進去,帶着笑容對圖裡努斯說到,“審判已經水到渠成,幾乎所有審判員認爲不用追究你的責任,馬上你就要被釋放了。”
一下子滄桑幾歲的圖裡努斯,慢慢擡起頭來,回味咂摸着狄羅斯的這句話好幾分鐘,而後哈哈笑起來,那是種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笑,“再給我三年時間,我依舊會攀登到巔峰的。”圖裡努斯在心中,便是如是想的,他緩緩站了起來,在狄羅斯的攙扶下(他這兩日身體因爲憂慮和焦躁,變爲極爲虛弱),慢慢走到了門口處,準備迎接自由的呼吸與陽光。
這時,站在法庭天井下的那位年輕的起訴人,喊到,“等等,我還有關鍵性的證據沒有呈交,這個證據足以置圖裡努斯的大逆之罪!”
於是畢索已經到了嘴邊的宣判,便硬生生吞了下去,而西塞羅在旁聽席上,與一羣元老高聲喝彩了幾聲,接着鼓掌起來,帶着某種諷刺和嘲弄,好像所有的計劃都在掌控間。
李必達站起來,對着那年輕的起訴人怒斥說,“你不要過分了,你可是圖裡努斯的義兄弟,小菲利普斯!”
這句話幾乎瞬間擊垮了站在門前的圖裡努斯,他跌拓了下,扶住了門柱纔算是沒有栽倒,而後他眯着有點昏花的眼睛,仔細分辨着法庭上站立着的密集的人羣,而後慢慢地終於在最核心的位置,看到了他的義兄弟,繼父的親生子,屋大維婭的丈夫,嘴脣上剛剛剪除掉絨毛的小菲利普斯,沒錯,就是他!
“對不起大祭司閣下,現在我沒有任何身份,我只是個起訴人,向法庭提出訴訟。”小菲利普斯面對指責,氣定神閒地說,“也許你的賽里斯帝國裡面的民衆喜歡講究這一套,但是……”說着,他將目光轉向了門邊上,精神瀕臨崩潰的圖裡努斯,而後一字一頓地說到,“這兒是銅表法林立的羅馬,不要以爲你讓自己的兒子利奧花費巨資行賄,便可以讓被告逃脫責罰。”
圖裡努斯的指甲,死死地楔入了門框當中,吱呀作響,他覺得自己已沒有絲毫的退路,不由得使盡力氣喊到,“你這個賤種,你這個來自希臘的雜碎家族的後代,你和你那同樣骯髒下作的父親聽着,我馬上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徹底把你們全都給弄死處決掉,屍體扔到排水溝裡,直排到塔昆沼澤的污泥地裡去!”
“我也是與你抱有相同的想法,圖裡努斯。你憑什麼繼承了凱撒的遺產,還不就是因爲陰差陽錯的血統嗎?你們屋大維家族先前算得什麼,你父親不過是個卑賤的貨幣兌換商,現在輪到我們菲利普斯家族崛起了,所以這是場決戰圖裡努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絕不會允許自己不戰而逃,就把這裡當作是浸滿鮮血的砂地吧,圖裡努斯!”那邊,小菲利普斯也發出了角鬥的號角聲。
接着,小菲利普立即以公訴人的身份,揚聲阻止了審判團的結案要求,因爲“一切都沒有完”!
“我要將這個最大的醜聞公佈於世,那就是凱撒的繼承者,居然要靠賄賂審判團來逃脫自己的罪責,所以我需要傳喚最重要的證人,那就是大祭司的兒子,也是西西里行省先前的使節副官,埃米利烏斯家族的利奧前來!”小菲利普此話剛說完,整個法庭的席位上無數人就如坐鍼氈,咒罵聲和驚呼聲此起彼伏,而外面坐在廣場和塔樓上密集圍觀的民衆也交頭接耳,甚至有許多人開設了賭局,來爲而後事態的進展押上錢財。
總之,這簡直是羅馬歷史上最峰迴路轉的審判,起碼是之一。
畢索只能唏噓着重新坐下,摸着自己痠痛的老腰,抱怨着,接着騎士和法務官都面無人色地在審判席上圍了過來,詢問德高望重的老監察官現在該如何辦?
“現在是你們接受了大筆的賄賂,反倒來問我?”畢索麪如冰霜,沒好氣地說到。
騎士和法務官們都要哭出來了,他們低聲解釋說,這是大祭司父子送來的,他們沒膽子不接受。
“這可是醜聞,現在唯一補救的辦法,就是叫小菲利普斯繼續傳召證人。”畢索和潘薩最終也無奈地如此回答。
西塞羅得意笑着,端坐在旁聽席上,抖動着袍角,目視着利奧慢慢走入了法庭,現在夕陽的光芒正投入了法庭的大理石地板之上,但他的興致依舊很高,看來得意戲碼纔剛剛被搬上臺而已。
“你爲什麼披着喪服?”小菲利普斯詢問站在天井下的利奧道。
“因爲我是代替你穿的,在這場悲劇裡你扮演的角色實在是配得上我身上的衣物。”利奧反脣相譏,引來陣陣笑聲和噓聲,但小菲利普斯也沒有激動惱火,他只是笑笑,對着利奧質問,“你承認在昨晚,你行賄了整整六名法務官和九名騎士審判員嗎?埃米利烏斯家族的勢力和財力簡直叫人側目,二百塔倫特的金銀,在一晚上的功夫就撒盡了,這也是種讓人仰視的能力,是不是?”
“我想這個情況,和現在的案件沒有任何牽連,假如你認爲我行賄的話,那麼請另外單獨起訴我,當然必須在這個案件終結後。”利奧繼續不動聲色。
“那好吧,不過下面的問題是絕對和本案有牽連的。”說着,小菲利普斯舉起了字板,“這是西西里行省使節官馬爾克盧斯處於一萬分的公義,提供的證詞,抱歉他本人並未來到此處,但是其上說得非常清楚——那就是在先前,也就是在孿生軍團譁變前,圖裡努斯曾經私下寫信給統括行省和行政院遠征財務的利奧,想要向他借款五百塔倫特,來舒緩軍資的急需。”
利奧沉默了,而小菲利普斯繼續咄咄逼人,連續追問了三次。
“是的,確實有這事,但我很快就向行省會議遞交了彈劾,並且並沒有將一個阿司送給圖裡努斯。”利奧辯解說,“所以這種事和圖裡努斯並未有關聯,他錯誤了,我也指正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圖裡努斯會由此而仇恨你,隨後他就指使西法克斯、俾泰亞斯,慫恿孿生軍團來襲擊利利俾城,企圖殺死你?”
“我覺得你在胡說八道,如果這是你初次上庭的表現的話,那我可以隨後以誹謗的罪名,將你投入地牢。”利奧有些憤怒地答覆道。
“可是最後被投入地牢的,只會是圖裡努斯而已!”小菲利普斯而後再度出示了賬簿的證據,“可是我從行政院和西西里行省金庫裡所得到的賬簿副本,裡面很清楚地顯示了,在圖裡努斯這個信件發出後沒多久,就真的有價值五百塔倫特的金錢和物資,自利利俾港運載上船,朝伊庇魯斯地區進發了!”
這下子旁聽席上都要爆炸了,許多元老紛紛站起來,伸長了脖子要觀看賬簿副本上的數字和簽名,利奧滿臉無法相信的表情,他對小菲利普斯喊到,“這上面根本沒有我的印章,這是僞證!”
“沒錯,所以你完全被欺騙了,圖裡努斯早就買通了你身邊的文書,竊取了你的印章,並且指示馮特尤斯策劃了這一切,非但如此他還要讓孿生軍團殺害你,而後將一切責任歸咎到馮特尤斯身上,用假象矇蔽整個共和國!而後他就可以掌控這個國家,追隨他養父遺留下來的可怕的軌跡,那便是消除對手與政敵,重新當上羅馬人的君王。”小菲利普斯環視四周,躊躇滿志,接着他再度揚起了另外塊字板,“關於這所有的事情,馮特尤斯也已經招認了,辛苦你了,這也是我丟棄圖裡努斯的原因,因爲他根本把每個人都當作可以利用的奴僕和工具。”小菲利普斯說完,還拍打了下利奧的手臂,好像是在寬慰對方似的。
這下,法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門前的圖裡努斯,包括滿臉錯愕的大祭司一起。
“你這是在無端污衊,因爲誰都知道,我馬上就會成爲大祭司的女婿,而利奧則是我的義兄弟,我們是一起在街區里長大的,一切玩拋擲核桃遊戲,一起在阿波羅尼亞學院研修的,是不是?是不是?利奧,還有我的父執監護人,我,我可是在你們的眼中長大的,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們有任何坑陷的想法,我可以對着所有的神祇,發出最毒的誓約來證明自己!”圖裡努斯看着所有人,眼淚奪眶而出,歇斯底里地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