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T DES(我給你是爲了你給我)。”——古羅馬人對神的契約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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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我大致能猜到你要什麼。”凱撒不由得笑起來。
“沒錯,我要我以前所有的部下,米盧、塔古斯、波普、小霍騰休斯,不管他們現在在哪個軍團服役,擔任什麼職務,馬上在米蘭全都要來伊利里亞十二軍團,接受我的領導,因爲我缺乏骨幹。”
“你之前留在盧西塔尼亞的百里香軍團,不是還有一千多號人,夠當骨幹啦。”凱撒把後面那句拖了好長。
“不夠,都是之前在薩丁尼亞新募的被釋奴,服役期也就個把年而已,我需要老到而合格的軍官。只要閣下您同意,我馬上就回羅馬城,不需要用餐,不但能幫你把西塞羅趕出城,還能順帶着加圖。”
凱撒咂咂嘴,說可以,需要我在維納斯神像面前鄭重發誓嗎?
李必達說不用,那我現在就回去好了,說完就吞下了無花果乾,帶着某種思緒,擺着手與其他人招呼着,便單騎朝着隊列相反的方向馳去。
進入城中的李必達徑自來到了克勞狄的住所,掏出了凱撒卸任執政官前有意就簽署好的諭令,克勞狄接過來一看,低聲說這東西怎麼現在還拿出來,再說你不是之前跟着凱撒去高盧赴任了嘛?話說着,前主母克勞狄婭滿面紅光地出來,殷勤招呼着滿是塵土的李必達,但李必達現在明顯沒太多的心情和她敘話,而是拉着克勞狄說:“執政官閣下早就料到西塞羅這傢伙會出爾反爾,所以預先就將你在民會上提出的法案簽署好了,就等現在拿出來——西塞羅滿心以爲凱撒走來,找到龐培當靠山了,你就奈何不了他。”
克勞狄皺着眉頭,看看隔壁的院牆,他和西塞羅一直是鄰居,就算之前多次翻臉西塞羅夫婦也沒搬走,因爲他倆實在太愛這棟房子了,不過說起龐培克勞狄還是有些猶豫了,“現在凱撒確實是走了,而城中許多人物,全是龐培的親信,現在驅趕西塞羅怕是有些棘手。”
結果還沒等李必達說什麼,姐姐倒先挖苦激將起來,“弟弟我真是看錯了你,難道這段時間你還沒看出民衆的偉力,對,就是李必達烏斯先前所說的,民衆的偉力,真是太磅礴太驚人了。你只要想動普林西婭,隨便喊兩句口號,上千人的民衆爲了你,連法庭都願意去搗毀。那個龐培算的什麼,要知道他當年取得征戰大權,還不是因爲贏得了民衆的好感?”說完,克勞狄婭上前仰着頭,當着李必達的面細細撫摸着弟弟俊美,當然也因爲這兩年的經歷而變得成熟的臉,進一步鼓勁道,“你將來可也是當執政官的人,記住這是我們家族的宿命,克勞狄家族可是在之前的歲月裡接連出過九任執政官的榮耀門楣,大膽地去做,聽李必達烏斯的方案和建議,他是能幫你平步青雲的人物,之前他不是幫助凱撒還清債務獨步政壇了嗎?聽着,你現在也已經而立了,不要一直做姐姐身邊的掛着鈴鐺的小山羊。”
聽到姐姐這話後,克勞狄胸中立刻平添了無限激憤和勇氣,他眼神都灼燒起來,也當着李必達的面,狠狠地用嘴脣啄擊着自己姐姐的,於是馬上李必達就和家中的某些貼身奴僕一陣,帶點尷尬地看着姐弟倆都伸出舌頭,混着津液互相吮吸啃咬着,這大概就是這家族表達親情的特殊方式罷了,現在也只能如此理解。
表達完親情後,克勞狄豪情萬丈,對李必達保證,馬上就在民會重申這項決議,並拿出前任執政官的簽署諭令,“西塞羅馬上就完蛋了!”
克勞狄是個一旦下定決心,就迅速做到的人物,果然次日留宿在克勞狄家庭院裡的李必達,就聽到了來自大廣場和大賽車場的成羣結隊的怒喊,而克勞狄婭則驚喜地派出名侍女出去,不久那侍女也帶着同樣驚喜的表情跑回來報告:
民衆瞬間就在克勞狄主人的動員下組織起來,特別是之前仰慕喀提林的人,自願無償充當了引導者和鼓動者,大家足有四五千人,舉着前任執政官閣下和護民官聯合簽署的文件,聲稱西塞羅是肆意不通過審訊就殺害公民的兇手,必須要接受百人團或護民官的審判,現在隊伍洶洶,已經快走到帕拉丁山腳下,沿途還有好多的人加入。
當前主母用霎是得意的眼神,坐在側旁的臥榻上,望着自己時,李必達也迴應個同樣滿意的手勢,說馬上請主母觀看西塞羅的表演,結果克勞狄婭的眼神卻更加變得火辣辣,她幽幽地說:“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和西塞羅結怨嗎?那個鼻子上帶着疤痕的醜男,居然在他就任執政官那年,還私下寫信給我,讓我當他的情人,多麼可笑可悲可恥的事情。”說完,克勞狄婭有意露出半邊圓滾滾豐滿白皙的胳膊,輕輕地搭在李必達的腳上,輕輕捏着,阿耶……
“可我怎麼會愛上那種男人,李必達烏斯,不,你永遠是我眼裡的卡拉比斯,那個機靈、懂人情,還帶着男子氣概的小英雄。羅馬城都風傳我是個隨隨便便就和人爬上牀笫的女子,但我其實不是這樣,你伴侍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應該瞭解我,確實我可能隨便那麼幾次,但我打心眼裡還是仰慕帥氣英俊的男子的,他必須像雕塑那樣完美。”說着說着,前主母的手就順上來了,直驅李必達的關鍵部位,“是的,沒錯,我可不願意當你弟弟的替代品。”李必達知道在羅馬城惹上這個女子是最麻煩的,之前他確實介紹過克勞狄婭,給誰呢?當然是凱撒。
但凱撒聽說了克勞狄婭的名頭後,只是用沉默代表拒絕,凱撒雖然這半輩子始終和女子脫不了干係,但他也知道那些女人是可以長期保持情人關係,比如塞維利亞,而有些女人粘上只會拖累自個名聲,就好比這位克勞狄婭。
分清楚內外的女子,永遠比聲名狼藉的女子受歡迎。
但現在這位克勞狄婭,前主母的角色,不但是胳膊,就連胸脯也貼上來了!
“我忘記和您談談,凱撒閣下對您的觀感了。”
“別管什麼禿頂了,他太老了,況且我可不願意去高盧找他,我現在就需要。”前主母的話語帶着溼漉漉的迫切。
“過段時間您可以前往米蘭,那兒有他的總督行營,塞維利亞跑不到那麼遠的。”但這時,克勞狄婭已經快撕裂李必達的防線,她的手已經伸到了袍子下面,還眼神迷離地咕嚕着,“其實我並不像他們污衊的那樣,在牀笫上是個冰塊……”
突然,另外位侍女及時衝了進來,喊到“西塞羅的宅院被民衆包圍起來了!”
這會兒兩人極爲尷尬地咳嗽兩聲,克勞狄婭神速縮回了剛纔的臥榻位置,手裡匆忙端起個酒杯,紅色的帖薩利高檔葡萄酒在無意識下順着她的手和衣袖往下淌着,而李必達則起身,假裝四處溜達,觀看前主母的豪宅壁畫和小擺設,最後眼光盯着他之前送給主母的奧斯卡鍍金小神像。
“唔,你說什麼?”克勞狄婭又將酒杯擱下,纔像回過神來,繼續問那侍女,這時還沒等侍女回答,院子外面的嘈雜聲和叫罵聲已經說明一切,當然剛纔兩人因爲過度緊張而自動忽視了感應。
旁邊白楊樹下的美麗宅邸裡,西塞羅神色慘白地走出來,隔着鏤空的花牆,克勞狄婭與李必達驚訝地看到,西塞羅居然穿着滿是粗布和補丁的深色衣物,這是羅馬人的喪服,這位最偉大的雄辯家就是如此穿着,嘴裡喊叫着懺悔的語錄,來乞求民衆的原諒的。
“西塞羅這個蠢貨,他完全應該組織自己的擁躉把宅院固守好,隨後去尋求龐培的幫助的。但現在也好,我本身讓克勞狄組織暴民衝擊他,就是個試探攻擊,沒想到這傢伙居然主動披起喪服,請求寬恕來着,等於心虛承認了自個的錯誤,這除了激起暴民的狂熱和勝利感,沒任何其他的作用。”李必達的眼珠在花牆的疏影下轉來轉去,而旁邊的克勞狄婭比看到最精彩的戲劇還要開心,她還招手讓原本因爲害怕躲在柱廊盡頭的富麗維亞過來,“你之前身爲貴族小姐,前二十年都耗費在織布機和閨閣裡,今天也要見識見識你丈夫的厲害和雄風,因爲你早晚要做執政官的妻子,這些景象儘快得適應。”
可沒想到,本來俊俏的臉上帶着驚恐神色的富麗維亞,在貼在花牆上一會兒後,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她大聲嘲笑着西塞羅的膽小怕事,說對方根本不像個男人,真正的男人應該像她丈夫那樣,隨時拿出匕首來和人搏命。
李必達沒心思聽這倆蠢娘們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熱鬧,他沿着西塞羅的軌跡,貼着花牆往前走,隨後直接步出了門閽,迅速跑下了帕拉丁山,因爲他看到了西塞羅其實還沒蠢透,他穿着喪服是爲了緩解暴民們的攻擊情緒,避免剛出來就被撕成碎片,而克勞狄婭和富麗維亞看得那麼愉悅就是明證了,不然這會兒護民官的姐姐和妻子只要躍上花牆,隨便鼓動下,西塞羅絕對會被狂毆。
而後,西塞羅就跌跌撞撞地也往山下跑,李必達明白他是向走向羅馬的大街,尋求自己支持者的幫助,只要最終龐培能出面,也就萬事大吉了。
這位羅馬最偉大的雄辯家,就這樣頭髮亂糟糟地,穿着喪服踩着街道上骯髒的水窪,一條街一條街地走着,帶着淒厲哀婉的聲調,“幫幫我吧,幫幫我吧,我是曾經你們口中尊稱的國父啊!”而克勞狄的暴民們則尾隨在他的身後,既不公開攻擊他,也不放過他,而是不斷地辱罵着,說他算什麼國父,不過是個誣人陷罪的掮客罷了,還有女子和小孩在胡亂砸着石子,西塞羅走在前面這些人就跟在後面,一旦有某些同情西塞羅的市民走出來,想要把西塞羅給保護起來,就會立刻遭到暴民的恐嚇甚至毆打,這點決不手軟。
當西塞羅走到大廣場側邊時,他最好的朋友埃提烏斯氣喘吁吁地跑來,站在暴民面前準備爲西塞羅辯護,但是幾個強壯的暴民一擁而上,將埃提烏斯推到個街角處,猛烈地打了他幾個耳光,還撕扯下他的袍子,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其餘的大部分人則繼續把西塞羅朝城外攆,埃提烏斯宛如秋風中的葉子,鼻孔流血,對揪着他衣領推搡的幾個暴民做出個投降的姿勢,那幾人才將他的腦袋往牆壁上撞了兩下,放開了他。
“埃提烏斯,埃提烏斯,我的好朋友哇!天父啊,這正是羅馬最黑暗的一日。”西塞羅回頭,滿臉是淚水對着倒在牆下的好友悲號道,但暴民卻大聲笑起來,繼續朝他砸石頭,西塞羅笨拙而膽怯地跳了兩下,但腳踝處還是中了下,只能哭着一瘸一拐地走向羅馬城外。
這時,他看到遠處的埃提烏斯掙扎着起來,對他做了個特殊的手勢。
意思是,“按照當初說好的第二條道路吧,離開羅馬。”
西塞羅低着頭,漫無目的地朝着不知名的街巷走着……
“你說西塞羅要跑,要出羅馬城?”美德女神廟裡,正在坐鎮指揮的克勞狄聽到李必達的話後,說着“這樣也行,反正我們的目的不就是把他逐出羅馬。”
“還不夠。”李必達嚴肅地說,“要知道你的權力範圍,只是在羅馬城內,一旦西塞羅跑出了羅馬城,時日一久,得到了外省人士的聲援,要知道西塞羅一向很得坎佩尼亞、西西里富人騎士的歡心,那麼不過多久他還會回來的。”
“你意思是讓我頒佈新的法令?”克勞狄有些心領神會。
“沒錯,把西塞羅趕走的越遠越好,因爲今天羅馬城所有人都知道他等於認罪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國父的聲譽完全摧毀。”李必達冷冷地說,一不做二不休。
這時,風景如畫的阿爾巴,龐培正和朱麗婭泛舟在湖水上,年輕的新娘編好了個滿是枝葉的套環,調皮笑嘻嘻地搭在龐培的頭上,龐培最初有些尷尬地拒絕着這小孩子的把戲,隨後遷就美麗愛人的心思佔了上風,便只能接受了。
德米特留斯這會兒在湖畔上呼喊着他們的名字,稱西塞羅在羅馬城裡遭逢變故了。
“我個人覺得,將軍您必須幫西塞羅,之前我們與他可是有約定的。只要能幫西塞羅回去,將軍您在政壇上的名聲立刻可以回升,之前一年你……”當然,等到德米特留斯看到挽着龐培手的凱撒女兒時,就硬硬地將後面的那句話給吞了下去。
“大膽地說,朱麗婭現在是我的妻子,而凱撒是我的兄弟,有什麼可遮掩的。”龐培不以爲然地坐在陽傘下的草地上,剛準備摘下那滑稽的枝葉環,卻看到旁邊朱麗婭嬌嗔的眼神,就只能作勢用手捋了下額前的捲髮,對德米特留斯說到。
“是的,其實鄙人想說的是,現在克勞狄這傢伙的動靜越來越厲害,能量也越來越囂張,據我的打探,那位之前就不斷爲難您的叫李必達的傢伙,現在就在背後支持克勞狄。所以,哪怕是出於壓制克勞狄這顆毒瘤的想法,也得……”還沒等德米特留斯說完,朱麗婭就貼在龐培的耳邊親暱地說了兩句悄悄話,隨後龐培也笑了起來,攙着朱麗婭起來,對德米特留斯說馬上我要陪嬌妻去湖水那邊去探險,她說她還沒見識過羅馬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將軍,是如何朝獵物投擲標槍的,她不相信我曾經在法老的宮廷獵場裡捕獵過獅子。
“至於,西塞羅的事情,我當然會幫助。德米特留斯,今天已是傍晚時分,你去找我的幕僚和副手商議這件事,談好了後你就回羅馬城,去把可憐的西塞羅女士給救出來。”龐培戴上了護腕和披風,不鹹不淡地對德米特留斯說了這些話,就微笑着與朱麗婭朝那邊走去。
猶太佬在他們身後,完全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現在只要你單騎進入羅馬城,就能鼓舞所有的元老,彈壓住克勞狄,整個元老院也都會感激你,但現在你卻貪戀朱麗婭的美色,貽誤了時機,要知道李必達和克勞狄聯手起來動作是很快的。
但現在,猶太佬也只能擺擺手,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和他的幕僚們扯嘴皮子了。
結果就在第二天清晨,西塞羅自己逃離了羅馬城,進行了自我放逐,在一片炊煙裡,這位前任執政官,破除喀提林陰謀集團的共和國英雄,帶着妻子和少數細軟,狼狽而神傷地走出了羅馬城門,他回頭望去,晨曦在微冷的空氣裡鋪滿了帕拉丁山,上面華美的富人別墅羣依舊如珍珠般點綴,但西塞羅卻連自個的家都拋棄了,他望着白楊樹叢里美麗的自家,再度流下了淚水,但倫夏特卻給他打氣說:“丈夫,是什麼讓你如此沮喪?是暫時失去了榮譽,還是失去了宅院?但這一切都不是根本的問題,我們現在還站在羅馬的土地上,而克勞狄的權限只侷限在城中,不必懼怕他,在城郊租賃所房屋住下,而後聯絡你的各位政界朋友,還有外省仰慕你的官吏,這樣不出一個集市日我們就會返回羅馬城,不要讓克勞狄那虛張聲勢的惡棍給嚇倒了。”
聽到妻子的鼓舞,西塞羅也只能頹然地拉着她的手,表示同意妻子的要求。
但這時,在阿庇安大街的方向走來幾個身穿祭司服的人,西塞羅眯着眼望去,這是阿爾瓦爾兄弟會的成員,這個祭司團侍奉的是大地母神,歷史異常悠久,但他們還有個職能,那就是宣讀羅馬城新的法令,所以一看到這些人,西塞羅的心就揪起來了,他明白克勞狄是不會甘於單單把他趕出羅馬城就罷休的。
果然一名祭司看到西塞羅,便站了出來,當着他的面朗讀了護民官新的決議,那就是規定羅馬城外方圓五百羅馬裡內,不允許任何貴族或平民,爲西塞羅及他的妻子家人提供飯食,此追加法令即刻起生效。
聽到這個虐酷無比的法令後,就是剛纔還堅強地勸導丈夫的倫夏特,也失聲伏在丈夫肩膀上痛哭起來,隨後光芒一閃,夫妻兩人就像看到標誌災厄的彗星般,仰起頭來,遙遙看到了自家在帕拉丁山上的豪宅,那座滿是挺拔白楊樹的宅院,迅速冒出了黑煙和紅色的火舌——“克勞狄在焚燒我的房子!那幫無法無天的暴民……我的密涅瓦神像。”
這尊留在他宅邸裡的密涅瓦神像,是西塞羅始終祭拜的對象,如今也跌落在泥地上,被踏在縱火的暴民腳下,女神像的底座上還刻着“獻給羅馬守護神密涅瓦”的字樣,火光裡暴民們砸破了宅邸的門閽,搶掠了裡面的貴重器皿和傢俱,砍伐了庭院裡的所有樹木,還用錘子砸毀了西塞羅本立在門前的那塊刻着他功勳的青銅紀念碑,取而代之的是克勞狄親自撰寫,一條條刻着西塞羅“罪行”的新青銅碑,最後連西塞羅魚池裡養的所有的魚,也被暴民來撈出來,化爲了他們腹中的美食。
其實爲西塞羅說話的元老院人士並非沒有,甚至還通過了壓倒性的決議,要求國家爲這個災難性的日子默哀,但美德女神廟裡的克勞狄聽說這個決議後勃然大怒,又指示許多暴民將協和神殿包圍起來。
這會兒,已經當選爲來年的兩位執政官,也派各自的扈從來到阿庇安大道上,對西塞羅夫婦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凱撒的岳父畢索倒是特別客氣,他請求西塞羅暫時隱忍下,待到克勞狄的怒火過去後,他會寫信給凱撒與龐培斡旋,接他返回羅馬城;而龐培的親信蓋比努斯,應該先前被西塞羅嘲笑過他的愚蠢,回信極其粗魯,說西塞羅之所以有今日,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西塞羅不由得由蓋比努斯的態度聯想到龐培,他狠狠而失望地對妻子說,又被龐培給辜負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誤以爲他算我的朋友。
這會兒,拿着信板的西塞羅心情反倒安靜下來,他還寬慰起妻子來,說沒關係的,克勞狄的追加法令的生效範圍是五百里,那我們就前往西西里好了,那兒的總督維基留斯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他一定會收留我的。
誰想夫妻倆忍着飢餓,走到第二天時,維基留斯卻主動給西塞羅送來信件,裡面沒別的內容,就是要西塞羅不要來他的行省,“西西里不歡迎被逐出羅馬城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