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遁

“她的身體無處不美,何須一一列舉?我將她摟入懷裡,肉體相貼,剩下的事誰人不曉?”——古羅馬詩人奧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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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帶着老兵百人隊殿後!”兩個預備百人隊立起身子,準備履行職責,替換前面的部隊並血戰到底,阻止住本都的攻勢,爲己方主力後撤贏得時間,海布里達提起了鬥劍說到。

有人按住了海布里達的肩膀,是老傢伙阿米尼烏斯,“讓我去吧,別忘了把我的軍餉送到家。”說完,這個不死的老兵長吁了口氣,戴上了頭盔,把頰甲放了下來,扭過頭對着卡拉比斯擺擺手,“老兵總歸要在戰場上死去的,你和海布里達還沒到那個年齡——把隊旗全部帶走,不要落到那個本都小娘的手裡。”

最後,兩個預備百人隊穿過前線兵士身體間隙,哨子聲和軍號聲裡,完成了接力,隨後其餘的羅馬大隊兵士集體轉身,丟棄了重型裝備,朝着波普的壕溝車陣急行奔去。

潰退的羅馬騎兵率先急速通過了壕溝間狹窄的豎堤,整個車陣煙塵滾滾,博斯普魯斯的僕從兵士根本收不了腳步,任由波普怎麼叱罵鼓舞,是頭也不回,先往衛城裡逃,再順着長橋往蓬提卡比昂奔,不少人被踐踏至死,波普只得又讓軍奴把這些人的屍體扔到壕溝裡,爲後繼趕來的軍隊開闢道路。

卡拉比斯跟着埃拉的馬一路疾馳到豎堤,然後直接跳了下來,接過旁邊掌旗官的鷹旗,站得筆直,高舉鷹旗,給後來的兵士指明通道並安撫士氣,眼見軍團特使如此,紛亂跑動的各個百人隊也安寧了下來,排好了隊伍,跟着各自隊旗井然有序地分向進入車陣,繼續堅守第二線的戰鬥崗位。

直到最後一個兵士跑了進去,卡拉比斯才親自擎着鷹旗,走過豎堤,海倫普蒂娜等三名亞馬遜女戰士跟在其後,而那邊遭受三面夾擊的阿米尼烏斯率領的兩個百人隊,於採石場戰鬥的吶喊聲也慢慢被風兒所吹散。

猛烈的海風呼嘯而來,陽光懸在了頭頂上,已是晌午時分,車陣裡的很多羅馬兵士,舔着龜裂的嘴脣,沒有丟棄武器與炮具,準備等待着本都的第二波攻擊。

“父親,此時我們最要緊做的,不是強攻羅馬人的第二道防線,那道有壕溝和車輛環衛的防線,一時半會是攻取不下來的。請尊貴睿智的您,聽取我方纔的策略吧。”營帳裡,幾名前來彙報前線戰況並等待下一步命令的本都軍官立在當場,而阿狄安娜則激烈地在堅持己見,“如果您能採取我的策略,那麼取得的戰果將遠遠不止消滅羅馬兩個百人隊,必能再現三年前全殲第八軍團,奪取鷹旗的輝煌。”

“乖女,我們已經初戰得勝,難道下一步不就是打破羅馬人臨時搭就的草般孱弱的工事?羅馬人的戰兵全在那裡,爲何要捨近求遠?”米特拉達梯心情頗佳,雙手合在胸前,打着拇指仗說到。

旁邊的斯特拉託妮絲附身打趣道:“大概今日之戰,陛下的銅盾軍團大放異彩,讓王女殿下覺得有些落寞吧?”這話讓米特拉達梯和站在營帳裡的銅盾軍兵士都笑起來了。

阿狄安娜有些惱怒了,“如果不是我之前讓阿奇勞斯埋伏新模範軍在高地森林處,今日之戰怕是慘遭圍殲的,就是父王您的銅盾軍——這支揹負本都精銳名聲的軍隊實在過於名不符實,訓練落後,戰術落後,兵士毫無戰場上的應變能力,都督和士官都是羣抱殘守缺的傢伙,他們在屢戰屢敗後,想到的不是如何改進,而是更加愚蠢地抱着僵化的思維繼續慢性自殺,所以……”還沒等阿狄安娜說完,銅盾軍的兵士或軍官,都挽起袖子大嚷起來,表示對王女的不滿,斯特拉託妮絲則立起身子,對着王女叵測地笑了起來。

“夠了,你說的夠多的了,我的乖女。”米特拉達梯制止了營帳內的喧譁,隨後用手指點了點女兒,作爲警示。

可是阿狄安娜十分的不冷靜,就像打開了話匣子般,霹靂到底:“父王,三年前難道不是靠我的謀略,您才詐死欺騙了羅馬人,奪得了他們第八軍團的鷹旗?之前在科爾基斯,當您身邊只剩下幾千堪用的奴隸時,也是我用龐培逃兵訓練出來的新模範軍,打敗了亞加亞人,讓您安全地進入科爾基斯,並渡過辛梅里安海峽,來到這裡。相信我,銅盾軍的自大、愚蠢和貪婪早已讓整個軍隊憤恨不已,身在其中的米南德和您愛妃的兩個弟弟,只會吹噓自己,您早就不應該把富可敵國的金錢,虛擲到這個無用的軍團之中,您應該……”

“我應該如何不用你來教訓!”米特拉達梯生氣地喊起來,打斷了女兒的憤恨之語,“說到亞加亞,難道不是你處死了他們的國王亞加西斯?這件事讓我很難堪也很難收拾。乖女阿狄安娜,你要時刻牢記,你只是我的女兒,是本都的王女,你的價值和意義就是嫁到一個能對我事業有所助益的王國去,而不是關心長矛和戰馬,我更不希望你沾染上陰謀和毒藥,那樣最終只能害了你,乖女。”

“可是!這片海洋環繞的諸國,沒有能配得上我的智慧的夫君。”

“那也要找個不如你的,神賜予你專屬的性別,不是叫你去做越俎代庖的蠢事的——未來,就算你和俊俏的男奴在陰暗的宮殿裡,靠着酗酒和荒亂頤養終老,那也是種福分——你以爲父王靠着殺戮和毒害一路走來,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別再有愚蠢的想法了,乖女!”米特拉達梯說完,便在座椅上吃力地撐起肥大的身軀,斯特拉託妮絲急忙攙扶,本都帝王隨後對幾名待命的軍官指了兩下,示意他們的銅盾軍都督米南德有前線的處置權,而後又有些過意不去地看了下女兒,輕聲說到“乖女,你的策略我會考慮的。”就一瘸一拐地到後營去休息了。

“你今天的反應,實在有些大失水準,阿狄安娜。”當王女走到一處營帳時,斯特拉託妮絲從某個角落裡步出,站在阿狄安娜的後背處,大加嘲諷。

“卑賤的歌女,我早就聽說你和龐培暗通了,你的兩個弟弟,帕修斯和菲利普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了吧?”阿狄安娜回頭,“斯特拉託妮絲,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第一,不要繼續和我作對;第二,把你掌握的六千塔倫特的軍資交出來。不然,我會讓你和你的家人,全部死在臭水溝裡,你骯髒卑賤的家族從何而來,就回什麼地方去。”

斯特拉託妮絲的目光也爆發出火花,“當初佔有我身軀,寵愛我,把我升爲本都貴婦的是你的父親,自打我進入米特拉家族這個毒蛇窩裡來,我看過多少王子、妃子和貴婦莫名慘死,本都王國的宮殿不就是漂浮在屍骸與鮮血之上的嘛,你真的以爲我能活到現在,單單靠得是我的這張面龐?不要忘記了,這場戰爭裡,你在帝國的陣營裡,而我聽說當初害死我父親的那個卡拉比斯,在羅馬人的陣營裡,我的目標就是——同時解決掉你們兩個。”

阿狄安娜的眼睛又笑成了兩輪新月,她輕蔑地說:“也許,雙耳陶罐註定是贏不了身爲他昔日的主人的我,但我相信他戰勝愚蠢不堪的你,還有和你同病相憐的米南德,是沒有太大問題的。”說完,阿狄安娜栗色的眼珠冷冷地看了斯特拉託妮絲一會兒,用手做了個處決的姿勢,便帶着銀鈴般的笑聲離去了。

阿狄安娜旁邊的靛藍武士畢都伊塔,也很禮貌地朝王妃行了個禮,追隨王女而去。

待到王女遠去後,營帳那邊拐出了兩個年輕而漂亮的軍官,正是阿狄安娜口中的帕修斯與菲利普,他們小聲對姐姐說:“米南德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好的,你們身爲銅盾軍的營官,得忠心幫助米南德打破羅馬人的陣營,等到我們進入蓬提卡比昂城後,就發動兵諫,逼迫現在的帝王處死那個野貓似的小婊子,然後本都帝國就是你們倆的了,我親愛的弟弟們。”斯特拉託妮絲摸着弟弟們俊美的臉,“你倆太像年輕時的父親了,迄今父親慘死時的情景還經常把我從噩夢裡驚醒,馬上就是我們復仇,並拿取應得之物的時候了。”

“非得殺死阿狄安娜嗎?姐姐你得知道,她太美了,爲什麼不能成爲我們兄弟的入幕禁臠。”帕修斯忍不住說了出來。

斯特拉託妮絲狠狠給了弟弟一個耳光,“那你還不如豢養一條劇毒的眼鏡蛇在你牀頭,別傻了!”

當晚風漸涼,夕陽西沉時,車陣前的本都銅盾軍開始了第一輪攻擊,他們有意把阿狄安娜的新模範軍擱置在後方——這也是聽了帕修斯兩兄弟的建議後,氣惱的米南德做出的決定,新模範軍倒也不惱,安安逸逸地在各位百夫長(大多是龐培的逃兵)命令下,列好隊伍坐下進食、休息。

銅盾軍對車陣的進攻,果然如阿狄安娜所預料那般很不順利,羅馬軍的投石與標槍像暴雨般,卡拉比斯的命令是,不要顧忌消耗彈藥,反正輜重車和馱馬上多得是,一股腦不分目標地拋灑出去,銅盾軍真得用上了銅盾了,他們也像羅馬人那樣疊起層層盾牌,把長矛自盾牌間的縫隙伸出來,緩慢而笨拙地朝敵人陣地挪動,但瞬間羅馬的車陣裡升起無數個“小太陽”,那是裹上瀝青與樹脂的燃燒石彈,帶着道道一霎那美麗的死亡光亮,砸到密集的銅盾軍方陣裡,瞬間爆裂成一個個巨大的火團,但久戰一日的銅盾軍還是不顧傷亡地穿行到豎堤處,魚貫而行,準備突入車陣裡和羅馬人肉搏。

但每處豎堤處的盡頭,都被用鐵索兩兩相連的輜重車阻住,車輛上是用腹弓與投石交叉射擊的軍奴,車輛後是同樣舉着長矛,戳刺豎堤上的銅盾軍的羅馬兵士,他們也是兩三人共持一根很長的傢伙,這在博斯普魯斯王國兵器庫裡很容易便能尋得,波普事先找了不少根帶來,在上面綁上了短刃、鐵釘等東西,叫兵士站在車上,自上而下拍打着銅盾軍的頭部和肩膀,被射中被掃到的銅盾軍兵士,站穩不了腳跟,就只能歪倒在插滿荊棘與碎陶片的壕溝裡,到處都是慘叫聲與呻吟聲。

最後,米南德只能下令後撤。

羅馬人的車陣也寂靜了下來,卡拉比斯沿着排列的輜重車間,不時地湊着壕溝前的熊熊火光張望,隨後找到了海布里達與波普,“我們必須做好撤回衛城的準備,把騾馬全帶走。”

“就這樣撤退,會被敵人追擊的。”波普憂慮地說。

海布里達則不吭氣,坐在地上沒啥動作,即不贊同也不抗議,他還是爲阿米尼烏斯這老傢伙的擅自戰死而氣惱着。

卡拉比斯也沉默了,而後說:“先做好撤退的準備吧。”

安排好警戒兵力後,羅馬其餘的百人隊都安坐在車陣之中,騾馬與精貴輜重也準備好了,他們距離衛城並不遠,等待恰好時機來臨,就一鼓作氣跑進去。

夜色深沉,狂風呼嘯,那邊本都銅盾軍的營地人影亂動,篝火通明,他們肯定在全力準備着攻堅的器械,準備在黎明來臨時刻,打下臨時車陣。

時間在點點滴滴流失,直到一名兵士告訴卡拉比斯,在海岸邊有奇特的黑影出現,卡拉比斯靠過去一看,海面上彷彿有一道黑色的城牆,正在海水的咆哮聲裡快速地移動,他的腦子一熱,“這是本都人的艦隊,來駛進衛城與蓬提卡比昂城間的海灣,隔斷兩座城市的聯繫的!”就在他準備不顧一切,讓所有人後撤時,他的頭髮被風颳到了另一邊,左耳朵不漏風了!風向變了!

他搶過旁邊兵士的火把,穿行跑過了整個陣地,“全員,在輜重車上澆上火油,再堆上澆水的乾草與瀝青!”

很快,軍陣的輜重車輛成了一個個火炬,冒出的濃煙遮蔽了半個夜空,一股腦地順着改變的風向,飄向了正在忙乎的本都銅盾軍營地裡,米南德捂着眼睛和嘴巴,連喊兵士不要亂竄,做好防止敵人夜襲的準備,但到處是刺激性的濃煙飄拂,兵士們只能蜷伏身子,來防止吸入恐怖的氣霧。

其實,卡拉比斯哪顧得上跑去夜戰,沖天的煙火柱前,一隊隊羅馬兵士,拉着騾馬扛着炮具,正疾行着朝衛城轉進呢。

待到衛城的兵士判明瞭他們,拉起了柵欄城門,進入其間的卡拉比斯發現,到處都是混亂的景象,博斯普魯斯的兵士受傷的就坐在小神廟的臺階前呻吟着,根本無人管理救治,還沒受傷的則到處亂跑,找尋已經消失不見的上級和軍官。

神色緊張的馬爾察和克勞狄,居然也出現在衛城當中,彷彿在等着卡拉比斯交待些什麼似的,這讓卡拉比斯感到又震驚又惱怒,他帶着部屬直接走到了總督和副將前,行完軍禮後就詢問:“二位閣下,我想您們的職責,應該是留在蓬提卡比昂城裡,做好城防和封鎖海灣的工作,我希望你們做的不錯。”

“一切都好,我聽說了,軍團特使你在前線因爲指揮不力,遭了敗仗。”馬爾察特意先把卡拉比斯置於“敗戰將軍”的地位,而後才說出真實的想法,“如何,衛城守不住的話,一定要把主力拉進蓬提卡比昂,守住我的宮殿。”

卡拉比斯火騰地就起來了:“就這麼一千多號人,外加總督閣下你那些如驚弓之鳥的敗兵,還想守住周長近二十斯塔狄亞長度的蓬提卡比昂?我早就對閣下你說了,主力堅守衛城,隨後你做好海灣的封鎖工作——對了,你的艦船呢,有無沉船和打木樁!?”見馬爾察沒說任何話,卡拉比斯又轉向了克勞狄攤開了雙手,克勞狄更是一臉的無辜。

“你們快走,走長橋,還磨蹭什麼!”卡拉比斯吼叫起來,“快,本都的船艦馬上就要來了,現在是迎頭風,他們不會很快,我留在衛城,你們快退回蓬提卡比昂,還來得及!”隨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就差罵“蠢貨”了。

凌晨時分,長橋的橋頭,博斯普魯斯的兵士、扈從、軍官擠成一團,不時有人被擠落到海水裡,衛城外的半月形伸出的小碼頭上,幾艘小船正急速地朝蓬提卡比昂的方向劃去,其中就要馬爾察和克勞狄,他倆青着臉,用斗篷裹着頭,一副極度緊張落魄的模樣,其餘的羅馬軍團兵士正在衛城的各個崗位檢查戰備,卡拉比斯和幾個百夫長站在碼頭前,而後卡拉比斯看到了穿戴好鎧甲的海倫普蒂娜三人組,後面竟然還有牽着小羊車的妮蔻,“你怎麼把妮蔻也帶來了?”

帶着面甲的女王言語有些支吾,“我只是想,在衛城她可能會安全些。”

“別說那麼多了!”卡拉比斯三步兩步跳下了石臺,把幾個想扒上僅剩的兩艘小船上的王室宦官拉扯、踢倒在灘塗上,隨後對着海倫普蒂娜只顧招手,亞馬遜女王先和艾爾卡帕迅速下來,跳上一艘,解開了纜繩,先行朝中心劃去,埃拉抱起小妮蔻,跳上另外一艘,卡拉比斯抱起咩咩叫的小羊,把它也放到了船的甲板上,“乖女,抓着它。”

抱着小羊的妮蔻,睜着和她母親一樣的羚羊般的大眼睛,驚慌不安地看着這個男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卡拉比斯,放心,我會照顧好妮蔻的!”埃拉喊到。

那邊,站在船頭的海倫普蒂娜掀起面甲,呆呆看着站在碼頭原地的卡拉比斯,他正在被幾個哀求的宦官抱住了大腿,盯着妮蔻一動不動,自己的那匹白馬,很有靈性地也站在灘塗上來回踢着腳步,它完全明白女主人的苦衷。

淼淼中,卡拉比斯與女王、妮蔻的距離越來越遠。

風向早已恐怖地轉變了,卡拉比斯猛然聽到了海灣口激越的鼓聲,他爬上了碼頭一側的石頭塔樓,看到密集的本都艦船,正揚着風帆,暢通無阻地朝着海灣裡殺來——它們的面前,只有一道橫亙海灣的簡易鐵索,不要說木樁和沉船了,哪怕是位於海灣口一個小島嶼上,可以充當海軍指揮所的燈塔,也根本沒發出任何報警的信號。

“王八蛋馬爾察,王八蛋克勞狄!”卡拉比斯終於忍受不住了,破口大罵起來。他想起了女王和妮蔻,便抓着軟繩,直接從塔樓上降了下來,跌落在灘塗的泥水裡,摔得滿臉都是泥巴和血,但他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這時女王和埃拉的小船,已經距離岸邊很遠了,足有六七百羅馬尺那麼遠。

海灣口冒出了陣陣火光,本都的艦船上的兵士,先把火把裹在了鐵索上燃燒,而後用長斧、鉤鐮輕鬆一砍一勾,鐵索就裂成數段,跌落到水裡,悠長的號角聲裡,本都船艦勢如破竹地衝進了海灣,幾艘來攔截的博斯普魯斯小舢板,一下就被對方的投石和火箭打成了篩子,像幾片爛樹葉般,在海流裡繞了幾個旋,就沉入水底,水面上到處是抱着木板掙扎呼救的人。

接下來遭殃的是長橋,這座橋設計的初衷,就是下方只能允許小型船隻通過,但本都的幾艘怪獸般的大艦根本不管這些,它們艦首伸出的可怕的青銅撞角,瞬間在幾個方位把木橋的身軀撞擊得碎片橫飛,而後長長的橋樑劇烈地晃動着,發出了幾聲巨大而痛苦的呻吟聲,帶着橋面上無數的人馬,在半空和水面上扭曲、解體——不管什麼東西,都墜入到海里去了,大大小小的水柱,密集得如同森林般。

看樣子,克勞狄和馬爾察的船隻已經越了過去,但女王的船隻卻沒有,長橋毀滅時掀起的陣陣波濤,把兩艘小船震得高低起伏,卡拉比斯看清楚了,他的小妮蔻被海水打得溼漉漉的,正抱着小羊,張着嘴哭喊着,埃拉緊緊抱住了她勸慰着什麼。

而那邊,海倫普蒂娜與艾爾卡帕也扶着船舷,上下晃動着,努力保持平衡。

整個波盪的海面上,這兩艘蚱蜢似的小船,顯得是那麼無助,卡拉比斯悔恨極了,早知馬爾察和克勞狄糜爛如斯,他就應該拉着女王和妮蔻的手,不顧自己的矜持,把母子留在衛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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