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克勞狄歸來

“他大體飲食有節,吃苦耐勞,只是有點過於沉迷女人。”——阿庇安評價米特拉達梯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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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衆人穿行到正廳時,看到了一片悽慘而狼藉的景象,和他最早穿越來,進入卡拉比行宮時一樣,到處是中毒腫脹的屍體,宦官的,女人的,小廝奴僕的,而後他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阿狄安娜跪在一個巨大的躺在血泊的屍身前,哀慟不已,畢都伊塔沉默地站在邊側,而阿基里斯則離去交待與“第八軍團先遣隊”防務交割的事宜了。

這個王宮的核心區域,看來暫時還沒有兵士來劫掠,當他們得知本都王自殺後,就一鬨而散了,卡拉比斯走入橢圓形的小寢宮裡,自衣櫃裡翻出些華美威嚴的衣服,還有些倖免的首飾,以及名貴的油膏等東西,夾住走到了阿狄安娜的面前,將她扶起,“聽着,阿狄安娜,現在你得堅強,我已將假屍體放在船上送往龐培駐蹕處了,這樣可以拖延住他一段時間。但你弔祭你父王的時間依舊有限,你之前說過,不希望你父王的屍體放在騾車上,被送回羅馬城,現在我幫你做到這點——你們,去把堆在宮殿門口的木材和傢俱搬進來。”

王女握着卡拉比斯的手一緊,“你意思,是要現場焚化我父王的遺體?”

“是的,按照羅馬那邊人的要求,本是要我把米特拉達梯的遺體或首級送回羅馬城去的——所以,我只能幫你到這步了。”卡拉比斯嚴肅地說,要知道自己也在頂着巨大的風險,“阿狄安娜,這件事情是你決定點不點頭,但必須儘快,沒太多時間了。”

阿狄安娜用紅腫的眼睛看看已然永逝的父親,又看了看卡拉比斯,最後咬着牙,衝着他頷首。卡拉比斯搬來個圈椅,把哀慟的阿狄安娜扶坐在上面,而後他用斗篷把頭髮與嘴巴都捂上了,只露出一對眼睛在外面,走到柱廊天井處的花園,用帶來的工具挖出兩個淺坑,一個是給米特拉達梯的,一個是給馬爾察的,跟着他來的兵士與百夫長,將傢俱、樹枝、木板等東西搭在淺坑裡,做成了個簡易的火葬堆。

接着,卡拉比斯把書櫥裡的信札全部都取出,看了看,走到阿狄安娜面前,半跪下來將信札放在了她圈椅的旁邊,說:“這些東西對於劫掠的人來說,沒什麼意義,但對你我想是不一樣的,好好保管着,別落入了龐培的那羣幫閒文人的手裡。”

這時,畢都伊塔走上前,將米特拉達梯的劍“奧拓利庫斯”和摩妮美的小冠冕也交給了阿狄安娜,“王女,這是你父王送給我的最後饋贈,現在你拿着它,米南德與斯特拉託妮絲還活在世上,或者用它去爲王族雪仇,或者出售它後不問世事,這柄劍起碼值四百塔倫特,足夠王女你下半輩子的花銷了。”

阿狄安娜接過有些沉重的利劍,悵然地看着在旁邊蒙着斗篷,一臉汗水忙上忙下,幫父親和庶兄屍體上塗抹油膏,換上乾淨衣物的卡拉比斯,不發一語。卡拉比斯的屬下用卸下的門板擡起兩位的屍體,卡拉比斯和畢都伊塔自花園裡摘下一些花朵與桂枝,放在其上,隨後他的黑色眼睛盯住了阿狄安娜,好像在等待着她的表態,阿狄安娜抿住嘴脣,將“奧拓利庫斯”抱在胸前,對着雙耳陶罐點了點頭。

架在火葬坑上的屍體,和木板、傢俱一起畢剝畢剝燃燒起來,父親的遺體漸漸演變爲烈火裡不斷萎縮的黑影,濃煙也升騰而起,阿狄安娜坐在圈椅上,緩緩拔出了奧拓利庫斯的劍身,上面寒澈如水,倒映出橙色的火光與她栗色的目光。

火葬儀式完成後,卡拉比斯與其他人拾取了殘留的骨殖骨灰,倒入兩個青銅封口器皿裡,再小心翼翼放入一個箱篋裡,隨後取下了蒙在面上的斗篷,眨着眼睛長吁着空氣,阿狄安娜將“奧拓利庫斯”雙手端着,走到卡拉比斯面前,“雙耳陶罐,我可以再利用你一次嗎?這柄奧拓利庫斯,就是我的酬勞。”

卡拉比斯把劍推回去,“我事先和你約定過,哪怕你父親死後,你依舊是顛倒衆生的本都王女,這個約定我沒忘記——但我現在需要個回羅馬的使節,至於我本人還會暫時留下這裡,就是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克勞狄到底真死了沒有。”說完,卡拉比斯把一塊書寫用的琥珀板按在柱子上,用牙蘸溼了炭墨刻筆,在上面一筆一劃着……

但當他們攜帶着箱篋、信札等東西走到碼頭,準備再花錢僱傭些水手和船隻回衛城時,卻看到了遠方的海洋,耀武揚威地駛來一羣艦船,“是我們軍團後繼部隊從菲力普隆來了?”波普嚇得急忙把將帥用的頭盔和鎧甲往下脫。

“不,不是,風帆上並不是十三軍團的徽標,對方的旗艦使用的是紫帆!”卡拉比斯納罕道,“這個是什麼來頭的艦隊?”

旁邊的畢都伊塔沉聲說:“是紫帆海盜麥克米倫,他本來據點在克里特島,後來被龐培驅逐到了攸克興海,但這傢伙能從龐培手下脫身,也真是了不起啊!”

“之前我曾勸父王花重金僱傭他們來和龐培作戰的,沒想到父王死後這麥克米倫卻來了。”阿狄安娜的臉色凝重,不知道前景是悲是喜。

但當紫帆海盜的艦船在碼頭前海面和平地一字排開後,坐着小船來談判的傢伙,足讓在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是克勞狄,帶着呆滯而迷人的微笑,他旁邊一個蓄着斯基泰鬍鬚的古銅色肌肉男,咧着雪白雪白的牙齒,哈哈笑着,緊緊抱住身軀有些僵硬的克勞狄。

在克勞狄和古銅色肌肉男的小船靠岸前,一個以前在七軍團服役過的兵士悄悄對卡拉比斯說:“天啦,這正是命運女神的安排——克勞狄以前在西里西亞時,曾被海盜綁架過,後來他寫信給姐夫路庫拉斯,要姐夫出二十塔倫特來贖身,但海盜說他只值兩個塔倫特,但路庫拉斯連兩個也不肯出。”

“後來克勞狄靠什麼贖身的……”話說到這兒,卡拉比斯自己想明白了,當初在黎克達尼亞他庇主當衆毆打克勞狄時,克勞狄抱住姐夫的大腿,苦苦哀求的原因,一切都不用再說了,實景就擺在眼前。

那兵士見卡拉比斯不語,還以爲他想不明白,便坦率揭曉了答案:“聽說,克勞狄靠的是出賣了月工門的童貞。”

“我上岸是帶着兩個選擇的,諸位。本都的希臘佬小氣就算了,居然還曾想殺死我的小巴布。”那肌肉男正是麥克米倫,他到了岸上依然豪情萬丈,把“巴布”克勞狄摟得更緊了,“還好我們的人在赫爾鬆涅斯一帶看到了逃亡的小巴布,才救出了他,所以兩個選擇就是——第一個,讓我盡情地洗劫這個城市。”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聽你第二個選擇,反正這個城市已被洗劫過兩次了,你還是進行你的第一個選擇吧,請便。”卡拉比斯上前,向麥克米倫臂彎裡的“小巴布”行禮,“現在我有要緊事,要向副將閣下彙報。”

麥克米倫看了看克勞狄,克勞狄嬌羞地笑了下,而後踮起腳尖很親暱地貼着對方的耳朵說了兩句,麥克米倫大笑起來,捏了捏克勞狄的嘴巴,又拍了下他的臀部,把嬌呼的克勞狄打到卡拉比斯面前,表示可以把他暫借給軍團們的部下商討事情。

宮殿側邊的花園裡,克勞狄焦躁地來回走着,他甚至還握住了卡拉比斯與王女的手,哀求他們不要把這事說出去,特別是卡拉比斯,不要在羅馬城裡散佈他和海盜間的綺聞,“怎麼會?副將閣下,您馬上就是平民護民官了,以後萬事還要仰仗。”卡拉比斯很誠懇地發誓,而後他轉眼看了下阿狄安娜,用手握住了王女抱着的“奧拓利庫斯”。

王女微微猶豫了會兒,便投來信任的目光,讓卡拉比斯把劍連帶鑲嵌寶貴鑽石的劍鞘都取走了,卡拉比斯將這把神兵恭謙地交到克勞狄手裡,“容稟,其實米特拉達梯已經身亡,這是王女閣下,我想您也認識。行,多餘的話不必贅述,王女希望您攜帶這個戰利品返回羅馬獻功,將來和龐培分庭抗禮。”

“有什麼理由嗎?”克勞狄嘖嘖稱奇地撫摸着這柄劍,發問道。

“王女閣下不希望父王的屍體被龐培獲取,我也一樣,相信副將閣下也是如此,我想這點上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事實上,我塞了個假屍體去搪塞龐培了,而您帶着這柄能真正象徵米特拉達梯身份的劍回去,還有這個。”卡拉比斯把剛纔寫的琥珀板也交到了克勞狄手中,“去交給克拉蘇與凱撒,千萬別送給西塞羅,他們自然會知道如何做,甚至還能替您爭取個小凱旋式,您是十三軍團的英雄,閣下——這對您在護民官任期內大有好處,平民和貴族都會狂熱地崇拜您,您即將在羅馬城呼風喚雨,就算是西塞羅、加圖乃至龐培,都不敢輕易得罪您。”卡拉比斯的話語,充滿了蠱惑。

“沒錯,我會把這象徵着我們軍團功勳的戰利品,帶回羅馬,立刻!”克勞狄的眼睛熠熠生輝,“有麥克米倫的船隻,卡拉比斯你不用擔憂。”

“聽着!中途不要停留,最好在某處上岸,再行陸路去羅馬,這樣不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卡拉比斯深知克勞狄的尿性,加重語氣提醒到,“大夥兒的榮耀都繫於您一身,而我留在這裡完成些額外的使命。副將閣下,我是馬可斯的養子,但我也是您姐姐最忠誠的僕人,即便她被庇主休棄了,我還是希望爲您姐弟奉獻更多。”

“這可真讓我感動,卡拉比斯,回去羅馬後,我將和你並肩戰鬥在大小宴會上,我們是最親密的軍團戰友!”克勞狄的眼睛居然閃爍出淚光,與卡拉比斯擊拳,說罷轉身離去。

夕陽下的蓬提卡比昂城,充滿了種王者隕落的寂寞之色,流金般的色彩鋪滿了整個海灣,恰如一副華美的鑲嵌畫,橡膠木小舟上,捧着骨灰箱篋與信札的阿狄安娜,有些疲憊地挨在卡拉比斯的肩膀上,她已經向阿基里斯與阿奇勞斯解釋過了,希望能租借一艘船隻,先去卡斯托城謁見龐培,再去錫諾普將父親與庶兄的骨殖下葬在本都王室墓園裡,最後——她會聽從龐培的安排,或者受封爲某擁有本都帝國一個城市的貴婦,或者被嫁給查爾努斯這樣的附庸國國君。

但卡拉比斯表示了反對,他認爲使用阿基里斯的船隻,是不夠安全的——莫如把事先阿狄安娜所帶來的那艘白帆船修復好——反正弩炮也只是砸壞了桅杆、甲板和帆索而已,很容易修繕好,匠師和槳手在解體後的本都軍隊裡俯拾皆是,連僱傭的價錢都很便宜。

這樣,他們還要在衛城裡度過兩三天的光陰。

而後在落日前的城門處,海倫普蒂娜牽着馬,要向卡拉比斯再度道別。

“卡拉比斯,其實……我也認真思考過這樣的問題,那就是妮蔻,不,甚至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生活。曾經的我,準備放棄亞馬遜女王的立場,想把妮蔻託付給你,是的,你愛妮蔻,也許妮蔻確實需要個父親,但……妮蔻是林中的鹿兒,你所在的那座城市,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地方,我只看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連一具遺體都要爭奪。所以請原諒,我無法將女兒交給你,在失去埃拉後,我變得優柔了,更容易被情感所擺佈。”

“所以你讓艾爾卡帕先帶她離開了,怕我會強留嗎?”卡拉比斯說到,隨後女王牽馬上前,親吻了他,“請原諒,卡拉比斯,現在我只能這麼說,馬爾察也死了,我沒理由再待在這兒了。”

“那我就會在一天,征服你的王國,把我的女兒給取回來,再把黛安娜神廟建滿羅馬每個角落!”

“是的,卡拉比斯,妮蔻她永遠是你的女兒,在你死後,她會弔祭你的,當然你得保證在神的面前祈求她的平安健康,我也會在女神前祈求你的健康——再會。”說完,女王跨上了坐騎,回頭看了卡拉比斯一眼,扣下了銀色的面甲,來遮蓋眼角兀自已有的淚,掀起一陣煙塵,朝着辛梅里安的方向馳去。

當卡拉比斯再也忍受不了,立在原地,低下頭讓淚水往下面的土地滴落時,一直躲在城門下的阿狄安娜走出,自後面摟住了他,隨後鼓足了勇氣,說:“雙耳陶罐,我不願意嫁給任何一個王國的國君,我不想落得和母親同樣的下場,我不願意,幫幫我!”

“別擔心,阿狄安娜,既然我之前答應過你,爲你弄到一千塔倫特,馬上會實現承諾!你不願意嫁給某個國君,我就讓你成爲某個小王國的女王!”

白帆船在三日後揚帆出海,卡拉比斯把衛城與蓬提卡比昂的事務都委託給了波普與海布里達,自己與王女出海,往科爾基斯的方向航去,匠師與槳手全部僱傭的是之前本都艦隊的人,保持了絕對的隱秘,船隻自阿狄安娜所說的海灣的燈塔小島峭壁邊低調地擦過,上面的燈塔不斷地用大青銅鏡的反光打出信號,這裡的本都駐防部隊也被換了,由卡拉比斯安排,換防在此地的,是麥克米倫的手下,他們熟諳海上的一切。

“這信號說的是龐培的先遣艦隊來了,大約十艘划槳船。”船舷上的卡拉比斯說到。

而後,他和阿狄安娜看到海灣的那邊,號角聲裡麥克米倫的紫帆艦隊駛出,劈開白色的浪花,朝着龐培先遣艦隊的方向駛去。

“馬上龐培就會得到情報,他的偉大事業未竟全功,攸克興海的北岸還有強大的海盜存在。”卡拉比斯齜着牙笑着說,而後在甲板上大喊,“我們不必趟這趟渾水,這片水域馬上就成爲投石亂飛的戰場了,我們繞行!”所有的槳手在鼓點聲裡大聲喊着號子,隨着舵師的方向筆直地斜着進發。

旭日東昇,繁星沉沉,海洋上行進的日子極度枯燥,直到甲板上的槳手高呼着,看到了水裡飄來的植物,大家才知道科爾基斯的陸地快到了。艦橋室裡,垂簾被拉開了,阿狄安娜將長髮中分梳成了希臘式的發樣,穿着暗色的低調奢華寬鬆長袍,帶着母親的小冠冕,眉毛斜飛入鬢,下巴微微揚起,沉靜貴雅如美神塑像般,“冠冕往後移移”,垂簾前的卡拉比斯用手扶住王女的冠冕,皺着眉毛幫阿狄安娜的冠冕調整了會兒。

其實,看着卡拉比斯的認真模樣,阿狄安娜有些衝動,想問他是不是會想念女王與女兒,她很好奇卡拉比斯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女人的,但這段時間後她學乖了,有些話她細思後覺得不該說,就不會再多嘴。

擺弄好後,卡拉比斯將原本穿在身上的軍團汗衫當着阿狄安娜的面脫了下來,露出了渾身的筋突,而後罩上了一件白色的希臘長衫,外加一個灰色的罩衫,隨後拿起剃刀,把自己之前始終蓄着的鬍鬚刮掉了很多,只留下嘴角和下頷的部分,再配合他在衛城蓄的長髮,咋一看很像個波斯王室貴族。

“做好下船行事的準備。”卡拉比斯妥當後,對有些慌亂的王女說道,對方猛然驚覺的樣子,隨後連連點頭。

“龐培駐蹕在斯托拉城郊,原本是亞加西斯的宮殿,阿狄安娜你把面容用紗遮上,這兒是亞加亞人的地盤,讓他們發現,會活吃了你的。”帶着卡拉比斯如此的警告,阿狄安娜果然戴上了面紗,坐在了華美的轎輦上,在十六名奴僕肩扛上,自船甲板的梯橋上登上了岸,跟在轎輦旁邊的還有數名宦官,卡拉比斯一身白袍,和靛青色的武士畢都伊塔,帶着二十名手持棍棒與旗幡的武裝奴僕走在前面開道,在碼頭關卡處,他將有軍團印章的傳符交給了守關的龐培兵士。

那兵士看完傳符無誤後,還想伸手向前,掀起阿狄安娜的面紗一窺究竟,卡拉比斯猛地按住了他的手,憤怒地說了句:“我們是來自海洋那邊的,也是大將龐培的貴客,如果我的女主人被你窺見了容貌,受到了侮辱,我就當即殺死你,再殺死女主人。”那兵士隨後的表情,就像看到了神經病般,縮回了手,再看看阿狄安娜半露出的潔白手腕上的甲蟲形金箍,絕對是個妙齡貴婦沒錯,便翻着白眼揮手,表示放行。

行宮前,卡拉比斯吩咐讓轎輦停在處濃密樹蔭下,而後他在樹旁細細觀察了會兒,龐培的駐蹕處是川流不息,小亞、西亞、紅海與高加索,各處的王公、酋長、貴胄每天都會自四面八方來參拜整個亞細亞新的權力者格涅烏斯·龐培將軍,可苦了門禁的兵士,無時無刻不在阻攔、檢查之中。

今天似乎也不例外,卡拉比斯深吸了口氣,揭開轎輦的垂紗,對阿狄安娜說:“關鍵時刻到了,你得沉住氣阿狄安娜,像個真正的王女那樣,不對,你本就是真正的!”

面紗後的阿狄安娜眼波對着卡拉比斯流轉了下,點點頭。

隨後,卡拉比斯很嫺熟地避開各色人等,消失在人羣裡,而阿狄安娜則吩咐奴僕將她繼續擡起,直到行宮的臺階下門禁處,當兵士們上前準備詢問時,隨行的宦官們急忙上前,將墊子和地毯鋪在轎輦前,她極爲鎮定地踩着一個匍伏地上的宦官的後背,款款走下了轎輦,隨即將纖細的手指伸向門禁處的一名看似龐培管家奴隸的面前,那管家奴隸彷彿被震懾般,下意識弓腰地搭住了王女的手,“麻煩通傳尊敬的大將龐培,羅馬在亞細亞的最高元戎,米特拉達梯·優伯特的女兒,卡帕多西亞貴婦阿狄安娜冒昧來訪。”揭開面紗的,被衆人簇擁在中間的阿狄安娜搖曳哀婉,風姿秀髮。

另一邊,窩在一處狹窄小巷的卡拉比斯,時不時伸出頭探望着,他盤算着阿狄安娜已經進入龐培宅邸頗有會兒了,果然不久後,幾個身着廚子服裝,掛着奴隸銘牌的男子,汗流滿面地自街道的那邊趕來,卡拉比斯待他們走過後,把落單的一位直接拉進小巷裡,對方被他捂住嘴,隨後他將對方的銘牌扯下,又塞給對方一袋沉甸甸的金幣,“從現在起,你不是奴隸了,帶着這些錢,隨便到那戶貴族人家工作,用這些傢伙贖身,剩下的也夠你過下半輩子了!”而後卡拉比斯又把落單廚子的百結衣給扯下,罩在了自己身上,把對方推到巷子那邊,在脖子上掛上銘牌,轉身走了出來。

在行宮側門的門閽處,幾個司閽在觀驗着這些臨時找來的,能做東方菜系的廚子,因爲本都王女希望在龐培的晚宴上,品嚐到昔日她在錫諾普宮殿裡最愛的菜餚,這可讓龐培費了大力氣,要在整個城市蒐羅廚子。

卡拉比斯挨在門的側裡,直到前面的那幾個都進去後,才慢悠悠地走到個半禿白髮的管事奴隸前,那老傢伙看了看卡拉比斯的相貌與銘牌,就說了句“脫下你的衣服,脫乾淨,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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