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阻止異教徒使用投石和弓箭,來攻擊基督教徒。”——第二次拉特蘭會議(1139年)決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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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在錫諾普防波堤前的海軍司令官指揮室裡,阿基里斯並未就寢,當斯特拉託妮絲的轎輦在前門落下後,這位老派海軍司令官似乎正在和人激烈地討論當中,當王后在宦官侍女的導引下,進入其間時,只看到了幾名滿身帶傷的軍官,散亂的公牘,晃動的燭火光,而阿基里斯則站在人羣的中央,看不清楚他的臉面,但語氣聽起來卻異常悲涼:
“我還有十二艘帶甲板的艦船,及五六十艘更爲小型的划槳船,但光靠這些是無法守住這座城市的,更何況紫帆海盜們已經投向了阿狄安娜方,而凱撒也已在整個希臘和東方取得了決定性勝利。諸位軍官,今晚我還在你們的口中,得到了更爲可怕的消息,天啦!”
“還有什麼比我夫君,也就是博斯普魯斯王國國王戰死更爲可怕的消息嗎?”恰好此刻,斯特拉託妮絲衝入進來,而後當她見到那幾名銅盾軍逃回的軍官,沉默羞慚地低下頭後,更是明確了米南德所遭受的噩運,當即扶住了指揮室裡的椅把手,悲愴至差點昏厥過去。
阿基里斯也嘆息起來,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在海上服役的生涯也有接近四十年,事到如今也只能遺憾地宣佈,“很不幸,米南德遭逢了與昔日大帝同樣的命運,而您夫人再度成爲寡婦了。”接着,幾名艦隊指揮官湊到阿基里斯的身邊,態度很曖昧不清地說着什麼,彷彿是在促使阿基里斯下達某種決心。
“我的海軍司令,我畢竟是侍奉過帝王的女子,請不要將我當成愚昧村姑般對待,如果此時此刻博斯普魯斯王國的艦隊軍官們有什麼想法,那就不妨照耀在燭火下,開誠佈公好了。”斯特拉託妮絲預感到了什麼,便強忍着恐懼不安,撐住了把手,強作鎮靜地問到。
於是阿基里斯爲難地撓撓頭髮,接着就說出了斯特拉託妮絲最不願意聽到的話語,“我們的王國,在米南德戰死後就等於崩潰了,所以艦隊的官兵經過認真而公正的討論後,決心向敵人交出所有艦船——投降。另外,也就等於錫諾普這座城市,我也將交給阿狄安娜,不,是本都王女。”但那幾名銅盾軍軍官卻鼓譟起來,他們依舊不願意背棄主人,即便米南德已經戰死,他們發誓要繼續效忠於米南德與斯特拉託妮絲的兒子,即法納比西斯王子。
“原來,她在你們的眼中,又成爲了本都的王女了……”斯特拉託妮絲苦笑起來,帶着對這些男子的嘲諷,接着她忽然爆發起來,“難道我與米南德之子,就不是王子了嗎?你們這些艦隊人員,在海面上久了,各個都學會了望風轉舵,你阿基里斯是昔日大帝長年的侍從與戰友,你倆從希臘一直轉戰到小亞,再到黑海,在那麼艱辛的時刻你都未曾背離過,爲什麼現在我們仍舊坐擁一座堅固富庶的都市,還有片廣袤的國土在海洋對岸充當後盾,你居然要不發一矢地屈膝投降?阿狄安娜究竟有什麼,她的生母摩妮美連房事都不願意對大帝履行,誰知道這個野貓母狼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她的那個孩子血統更爲卑劣,是阿狄安娜與一名在她被俘期間結識的羅馬軍奴偷情生下的——阿狄安娜纔是玷污整個本都皇族尊嚴的人,現在你們居然要爲了臨時的利益與苟且,投靠如此骯髒的人物!”
“夫人,請允許我再重複一遍,錫諾普無法守衛住,而博斯普魯斯王國也已經滅亡,再繼續如何掙扎也是毫無意義的了。”阿基里斯冷冰冰地說到,“請您理解,我並不是個貪得無厭的將軍,即便當年大帝被叛亂兵士圍困起來被逼自殺時,整個軍隊就將用蘆葦編造的王冠送來給我,但是還是被我拒絕了,所以本人只對屬下的未來負責。”說完,阿基里斯的眼神閃動了幾下,指揮室周圍立刻出現了羣全副武裝的兵士,將所有人都圍起來,“尊敬的前王妃斯特拉託妮絲閣下,這是阿狄安娜派快馬給您送來的信函,爲了保證您能撥冗將它讀完,我不得不這樣做,請原諒。”
阿基里斯將稱謂改爲了“前王妃”,其間的趨向已經異常明顯了,或者說在斯特拉託妮絲來到前,所有的留守與艦隊軍官都得知了阿馬西亞河谷戰役的結局,並且一致密謀成功——他們又重新“迴歸”到本都正牌王女阿狄安娜的麾下效忠盡節了。
幾名銅盾軍年輕軍官出於激憤,剛準備有所動作,就被阿基里斯的屬下給捕俘了起來,無助的斯特拉託妮絲顫抖着,將匣子打開,隨後看到裡面只有一瓶淡青色的液體,還有一塊青銅板,上面刻着幾行字:
“復興本都帝業的人選,毫無疑問永遠是我,即便我的孩子是和最卑賤的牧民生下的,那也是父親的後裔,也是流淌米特拉皇族血統的麟兒。而你斯特拉託妮絲,你早在十年前就該死了,難道那不是身爲父親侍妾的分內之事嗎?”
叮噹一聲響,那銘板下面還帶着個小的,似乎是阿狄安娜後來加上去的,其間鐫刻的文字更加冷酷,“思考明白上面的問題後,你便會覺得,法納比西斯這孩子,也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的,是你害了他。”
“不!”斯特拉託妮絲髮出了絕望的嚎叫,她跪在地上,對阿基里斯將軍叩頭,表示自己願意死去,但還是請求可以放過法納比西斯,他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她願意被捆綁起來,交到塔克屯城去,任由敵視她的阿狄安娜如何凌虐,“放過我的孩子吧,放過我的孩子吧,他願意放棄繼承王冠的資格,只願意當個最卑微的牧民。”
阿基里斯扶起了泣不成聲的前王妃,隨後只是說,“我們已經派出軍隊,前去您的寢宮,我相信法納比西斯不會有很大的痛苦的。”
接着,所有的兵士與軍官都背過身去,將斯特拉託妮絲圍在中間,這個女人已經徹底崩潰,她摸摸索索地拿到了那個瓶子,嘴裡只是說到“到冥府後,我全家團圓,再繼續等着與你爭鬥吧,阿狄安娜,是的,我輸掉了所有,那就接受懲罰好了。”接着,她將那青灰色的液體一飲而盡,劇烈地抽搐抖動會兒後,就躺在地板上,臉色變得灰黑,口吐着白色的泡沫,頭髮瞬間枯萎,氣絕身亡。
錫諾普城在冬季的海洋風暴裡,化爲了灰色之城,阿基里斯艦隊將所有船隻都拉回了船塢裡躲避惡劣的天氣,雨雪交加,落在了城市四周小型的山丘上,大約四天後,李必達的十二軍團來到了城市前,他們擡着米南德的屍身,聲稱若是市民們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爭端的話,就可以將整個軍團迎入城市,他們便能夠給博斯普魯斯王國君王個體面的葬禮。
隨後在阿基里斯的主持下,殘存的所有博斯普魯斯的軍隊,全部走出城外,向十二軍團投降,阿基里斯親手將佩劍、令牌及各個城門、倉庫船塢的鑰匙,交給了軍團司令官卡勒努斯將軍,錫諾普等沿海城市終於再度回到了羅馬共和國的手中,但說得更確切些,應該是回到了阿狄安娜與李必達的手裡。
卡勒努斯是個忠厚的軍人,他在稍微瞭解過情況後,同意了對方的請求,將米南德,服毒身亡的斯特拉託妮絲、法納比西斯母子,合葬在城市的神廟墓園當中,並且在其上樹立了石碑以作紀念,但墓地並未是米南德生前所指定的本都皇陵,“因爲他只是個僭主,沒有資格下葬在彼處”。
此外,卡勒努斯還要求傳檄整個攸克興海北岸的土地,要求所有的部族向共和國及凱撒閣下,再度呈上效忠誓書,薩爾馬提亞、斯基泰、科爾基斯、達契亞、色雷斯等國的君主酋長,紛紛照辦,並且將人質送往普羅彭提斯海的李必達堡。
整個小亞細亞與攸克興海,就此被徹底平定下來,而阿狄安娜也果斷將李必達從她的牀榻上推起,打斷了兩人的繾綣萬分,並且帶着種下定決心的語氣說,“你該走了,我倆這兩日過於瘋狂了,馬上我就會集合五千名兵士,包含一千名騎兵在內,交給畢都伊塔將軍統帥,前去以弗所城參加凱撒的征討軍隊,並且獻上四百塔倫特的資金給對方。”
輕紗帷幕前,李必達再度將阿狄安娜壓在波斯刺繡靠枕上,摁住她的雙手,輕輕咬着她裸露的玲瓏後背,“好了,可以,你真的應該走了!”阿狄安娜含糊不清地,帶着笑聲再度下達命令說,“另外,把你的艦隊和阿基里斯的艦隊在尼科米底亞合流,稍晚會兒也派送去協助凱撒好了,他應該會前往埃及吧?據說蓋比努斯與馬賽拉斯已經離開塞浦路斯,逃去亞歷山卓城了。”
“這是自然,埃及方面我早已布好了局面,凱撒昨日派來了令牌官,索性就將追討西庇阿的任務承包給我,所以我再於此盤桓幾日,也是可以的。”李必達很有自信地說到,看來他對阿狄安娜的肉體這短短兩日,已經達到了癡迷的程度。
結果阿狄安娜笑起來,用毯子矇住自己的胴體,從牀榻上輕巧地跳躍下來,便直接擺脫了李必達的糾纏,坐在了梳妝檯前的凳榻上,接着寢宮的青銅門從兩側打開,冬日的陽光生生照射進來,李必達剛準備訓斥司閽奴隸時,卻發覺各個軍團的司令官、護民官和首席百夫長,不知何時,已經在門前站立了一羣。
許多人看到赤身裸體坐在臥榻上的騎兵長官,都很自覺地別過頭去,揹着手往後退,假裝看着宮殿各處的穹頂和盆栽,到處晃悠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必達看着披上了長袍的女王,帶着些許抱怨說着,接着馬提亞與幾名侍女也急忙走過來,給同樣下牀的他披上袍子,繫上腰帶。
“我很清楚記得,騎兵長官在進入塔克屯城後下達的軍令是,只允許部衆有兩天的休整時間,另外所有的百夫長與兵士不允許嫖宿,只准在營地裡過夜。”梳妝檯前,幾名貼身侍女開始瘋狂而精熟地給女王梳理髮髻起來,而女王本人在不經心地挑選着琳琅首飾,並順帶着揶揄羅馬的騎兵長官,“所以,現在兩天休整期也結束了,兵士們大概都在舉着旗幟隊標,等待着他們的統帥帶領所有人,朝榮譽和勝利繼續前進。”
“還是快請騎兵長官閣下回營,因爲所有人都還認爲閣下身在營帳當中,假如有下層兵士知道閣下居然在女王行宮裡留宿過夜,怕是對士氣與軍容有很不好的影響!”這時,薩博凱穆斯站在門前,就像和女王在唱雙簧戲那般,高聲喊道,整個軍隊裡也只有薩博敢於和李必達這樣公事公辦的態度,所以騎兵長官憤憤地抱怨着什麼,但同時也在忙乎着穿戴整齊。
結果薩博又將剛纔的話高聲重複一遍,惹得旁邊的將佐都忍俊不禁,李必達最終面色尷尬地繫好藍色披風,他在走出門時,還抱着親吻阿狄安娜的念頭,但女王被女僕與宦官包圍着,而他的軍官也都在眼前,也只能悻悻作罷。
待到青銅門緩緩關上後,阿狄安娜才用眼角的餘韻流轉但李必達的背影上,順帶問了身邊人一句:“騎兵長官的披風顏色很奇特,似乎不是羅馬人最喜歡的猩猩紅。”
“那是埃及王室的御用徽章與顏色。”一名來自塞浦路斯的宦官搶着回答道,帶着討好而諂媚的面色,結果立刻被阿狄安娜反手一記掌摑,當即被打到地上,嘴角流血,還不明所以,不知道女王陛下爲何這麼大的怒氣,到阿狄安娜的臉上反應稍瞬即逝,接着只是淡然地宣佈了對自己的賞賜,“給這位忠實機靈的僕人一百枚德拉克馬。”
待到李必達匆匆離開行宮,來到營地裡,正式下達追擊西庇阿的命令時,所有的兵士都是揹着行李,唱着歌兒出發的:
“我們騎着馬,騎兵長官也騎着馬兒。他的馬兒是全天下最美麗的牡馬,馬鬃梳成漂亮的髻角,馬鞍是繡着金錢的臥榻,他牽着那牡馬,在最豪華的宮殿裡馳騁吃草。我們騎着馬,騎兵長官也騎着馬兒——李必達烏斯,正不愧是騎士的最高長官!”
“喂,佩特涅烏斯,你是如何查糾軍風的?叫他們閉嘴,不要再唱了,行了——每人照舊,在享受五十第納爾的額外津貼,但是要閉嘴,行軍唱歌是會暴露目標的。”權標束棒前,在馬上的騎兵長官,反覆不停地要求着。
黎克達尼亞的雪原上,阿庇斯就像只突然冒出的馴鹿那樣,撣落了身上的積雪,慢慢站起來,他覺得一切都是宿命,十多年前他就在這裡,解放了滿營的奴隸,抵抗米特拉達梯六世的軍隊;現在,他還在這裡,但追擊他的敵人,有他當年解放的奴隸之一,也有米特拉達梯·優伯特的女兒。
整支隊伍已經瀕臨崩壞,軍紀、目標和給養全都失去,即便是以前在小亞征戰多年的阿庇斯,也沒有遇到像今年這般嚴寒的隆冬,雖然從曆法上看,已經接近春耕的時節,整天都是雪雨,到處都是雪雨,縱橫的河川開始翻漿,兵士在軍鞋裡塞滿了禦寒的皮革條、亞麻絮和麥草,但當腳步踩下去後,泥漿就噗嗤噗嗤地翻騰上來,走不到幾步,整個腳面就巨大得如“小島”般,若是這時一陣寒風掠過,兵士的小腿以下往往立即便會凍僵,而後就是凍瘡、壞疽這些恐怖的字眼接踵而至。
人是這樣,馱馬也是這樣,他們都陷於了這無邊無際的雪域裡,隨身攜帶的乾糧已經告罄,團隊爲了充飢,開始殺馱運輜重的騾馬,和隨軍的山羊,最初西庇阿嚴厲制止這種行爲,但到了數日後,整個軍隊到了譁變暴動的邊緣,畏懼的西庇阿纔不得不默認——而後,眼見走不出去的他,只能自欺欺人,下令設立冬營,一個只有閉營日,而沒有出營日的冬令營。
兩個軍團的兵士,找不到新鮮的乾草,只能從厚厚的雪下扯出些棘刺和枯枝,覆蓋在營帳上,他們盡力將營地的地基往下深挖,以減弱暴風雪的傷害,營地周圍密佈着凍死餓死馱馬的屍體,西庇阿先前最重視的薪資,各種錢幣、油罐與其他的財貨,也扔得各處皆是,在死亡邊緣的兵士見到了,也沒有興致再去拾取。
到了清晨,倖存的人,面色鐵青地從自己棲身的營帳裡爬出,接着整個營地內沒有炊煙冒出,所有幸存者開始集聚起來,相視無言,待到有的被積雪封住的營帳,再也沒有活物爬出來時,他們便掀開帷幕一角,看到其間躺滿了僵硬恐怖的屍體,都是昨晚被凍死了,就嘆息一聲,將營帳的支架砍倒,這樣所有的帷幕都會垮下,覆蓋在死屍上面,而火盆裡的火種就會勃發起來,很快黑煙與火焰從各處鑽出,熊熊燃燒,將營帳和屍體一起燒燬,形成個現成的“火葬堆”。
越來越多的火光,照耀在阿庇斯的眼中,還有比這更加淒厲的景象嗎?他頹然地坐在了營帳矮牆角,這兒是個可以避風的地方,距離他十幾個羅馬尺開外的開闊地上,坐臥着幾十個很難叫做活人的物體,因爲他們的面目和軀體都被雪水蓋着,實在難以判斷。
至於西庇阿,要想阿庇斯找出其身在何處,也是件比較困難的事,因爲不知道這位最高指揮官還在不在這片營地裡,是否已經凍死,還是悄然脫逃?
因爲整個軍隊的組織度不復存在了,阿庇斯只是知道,在冬營地的正前面,那座巍峨而高聳入雲的山峰,名叫阿西馬努斯山而已,但這兒到西里西亞,還有極其遙遠的路程。
不久後,周圍的活人發出一陣輕微的騷動,阿庇斯擡眼望去,在營地外的一處積雪山坡上,不知從何時起,站立了幾名舉着交涉旗幟的騎兵……
阿庇斯還是感到有些吃驚,凱撒的騎兵長官,那個在米特拉達梯戰爭時被他釋放的軍奴李必達烏斯,現在還是能清清楚楚記住他的名字和履歷,不過細細想來,這似乎也是正常的,“那是個極其聰明堅毅的年輕人,他先前成爲奴隸,大概是因爲戰爭悲慘命運的偶然所致,他早晚是會在這個世界出頭的。”阿庇斯如此想着,便接過了李必達遞交給他的信件。
在信件裡,李必達說“我自己從來沒有忘卻十餘年前,您對我的恩德,在某處意義上,我應該是您的克里恩門客,因爲我的自由是在您的協助下再度取得的,我們也曾並肩戰鬥過。但沒想到,命運的轉折是如此的起伏跌拓,但我相信,這不應該成爲您拒絕我最後幫助的理由——所以,請您與您所指揮的隊伍,在這片只有絕望與死亡的雪原裡,放棄無謂的犧牲,凱撒需要您,共和國也需要您,凱撒閣下發起這場戰爭,只是因爲蒙受了龐培無端的嫉妒和污衊,又無法辨清。時至今日,整個戰局的逆轉不就證明了公義是站在何方的嗎?先前醒悟過來的馬爾克盧斯、馬克西姆斯、喀西約還有布魯圖,如此多的年輕俊傑,凱撒全部都量材委以新的重任,而投降的龐培兵士,凱撒也沒有胡亂殺害過一人,都給他們給予了公正而合理的待遇。凱撒並沒有任何毀滅共和國,哪怕一丁點如此的想法或行爲,他所從事的一切,都是爲了重建這個陷於痼疾與內訌的偉大國度。”
但凍得厲害的阿庇斯,沒有看完所有的內容,就走到了一處火堆前,將信件焚燬了,並且在火光前舒展了下麻痹的手指,隨後他轉過身,對等待回覆的騎兵說到,“對不起,我不是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官,沒有辦法做出抗命徇私的行爲,但請回去轉告你們的將軍,如果交涉無果後,即是血腥的戰爭的話,我不是那種罔顧普通兵士性命的角色,還是請求貴將軍暫緩攻勢,我會處理好眼前的這一切的。”
那幾名騎兵在得到如此的回覆後,就轉頭越過長長的被雪覆蓋住的街道,大約在半個白日刻後,他們見到了手持鍍金指揮棒,被扈從與衛隊簇擁着的騎兵長官。
李必達的身後,是不下三千名精銳的騎兵,正列好了陣勢,他們遠途跋涉而來,就是一路追擊到了阿西馬努斯山腳下,要將西庇阿的冬營隊伍盡數摧毀掉,所以各個早已是磨刀霍霍,就等待着騎兵長官下達總攻命令。
“讓令牌官將我的指令傳遍全軍,暫且等待一個白日刻,再繼續等待我新的指令。漢斯克,杜鬆維耶將軍,先率領一千名騎兵,繞到前面去,將西庇阿兩個軍團的道路全部遮斷。”在明瞭阿庇斯的話語後,李必達望着滿天風雪裡時隱時現的阿西馬努斯山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