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顏色全黑的旋轉樓梯,好在臺階的邊緣撒上了亮晶晶的散粉,纔看得清一級級臺階。
可就在夜鶯走下不到十級臺階的時候,屋子裡的警報全部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
夜鶯心一慌,手裡的小燈就摔到了臺階上,沿着臺階,一直滾下去,被從地下室走出來的A撿起。
她僵硬地回過頭看,看着手裡拎着小燈、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的黑白麪具男子。
“你想到我的地下室去看看嗎?”
他的聲音並不可怕,反倒悅耳,可聽得夜鶯不寒而慄。
“不,我沒有這個興趣,更沒有這樣的想法,謝謝你的邀請了。”
他明明對她警告過,不能到那裡去的,他發出這樣的邀請,敢情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可是你已經走下那麼多級臺階了呢……”A話語低沉地說着。
夜鶯害怕得沒敢看A的眼睛。
周圍沒有斷過的警報聲摧殘着聽力,令耳朵生疼,大腦發脹。
“我……我只是爲了撿我掉了的燈……”夜鶯期期艾艾地說。
“是嗎?可是燈掉下來的聲音,是剛剛纔出現的吧?看來你真的想來我的地下室瞧瞧啊。”
夜鶯無言了。
“這外面的人,是來帶你走的吧?”A詢問的聲音再次響起。
夜鶯擡眸看着他的眼睛,仍然沒有回答。
“你果然還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啊……”
A的聲音徒增了幾分憂傷。
夜鶯可是第一個在他家住下的女生啊……
就好像在他灰色的世界中突然出現了一隻金黃色的小鳥,小鳥有一把動聽的歌喉,有清脆的聲音,還有靚麗的外形,在他灰暗的世界中翻飛盤旋,帶來了不可計數的歡樂與愉悅。
可這隻小鳥還沒來得及爲他的世界裝點繽紛的色彩,就要離開。
也罷,她要離開,他留不下來。
沒多久,就有一批穿着黑衣的人齊刷刷地站在了A的面前。
“少爺,外面的人……”
“讓他們進來吧。”
“可是……”
A嘆息道:“沒有那麼多的可是,我的話難道你們不聽嗎?”
“是,少爺。”
“還有,馬上解除警報。”
“好的,少爺。”
夜鶯看A的表情之中有幾分疑惑,但是聽到他和黑衣人的對話之後,漂亮的眼睛裡又燃燒起了希望之光。
前來的人是祁連符音和白薇雅。
“符音……薇雅……”
夜鶯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衝上前一把抱住了白薇雅。
“夜姐姐……”白薇雅當即回抱着她。
“薇雅,我好想你……”
淚水從夜鶯的眼睛裡流淌而出,洗涮而過她漂亮的臉頰。
站在旁邊的祁連符音發覺,沒見多日的夜鶯,不單隻毫髮無損,而且好像變得更漂亮了。
他沒有忘記室內還站着一個重要的人物——A。
一個戴着黑白兩色面具的男生,深紫色的頭髮在昏暗的燈光下是那麼漂亮,渾身散發着神秘莫測的氣息,彷彿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人。
那個人,感覺很寂寞……
彷彿所有的寂寞都堆積到了他身上,日益劇增……
夜鶯從白薇雅的懷裡撤出來,轉身看A。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A側目,輕聲說道:“你要走就快點吧,趁我還沒準備反悔……”
夜鶯看到了A眼底流露的落寞與難過,不由心頭一緊。
她走了,他又是一個人了。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空曠而又寂寞的房子裡吧?
“A,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
夜鶯對A點了個頭,祁連符音就牽着她的手離開。
白薇雅意味深長地看了A一眼,心湖泛起漣漪。
……
夜鶯回來的這些天,絕倫誓約只有白薇雅孤單一人,司徒慕絕請假了,和司徒頃出國談生意。
一切好像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保存在腦海裡的記憶時刻提醒着自己,過去發生的驚心動魄、跌宕起伏的事件,是真實存在的。
短短几個月,就演繹了半場人生大戲一樣神奇。
如果說青春是半場人生大戲,這不爲過。
期末考試一場接着一場地來臨,讓不少學生充分調動自己的自學才能,才免於掛科之危險。
泉雨央爲了轉到藝能學院,每天跟打雞血一樣,就連跟白薇雅吃飯都帶着課本,一邊翻看一邊往嘴裡送一口。
白薇雅看得也是醉了,還不忘問她:“要不要我餵你吃啊?”
泉雨央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的!”剛說完勺子就戳到鼻子了。
光盤了的白薇雅,不想再低頭看手機,就擡頭看窗外,掉光了樹葉的丫杈在寒風中顫慄,她和司徒慕絕的愛情感覺遠的要命,就像冬季的風,來臨的時候雷利,走的時候也毫不拖泥帶水。
現在兩人的狀態就像曾經熟悉的陌生人,而今只維持在了同學的這條界線上。
心裡難過得要死。
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無法忘記,手裡彷彿捧着一把流沙,抓得越緊,沙子流失得越快,不停地從寬寬的指縫中流失,一去不復返。
週四考完了最後一個科目,白薇雅約上夜鶯,開學前說到祈願幼兒園看看孩子們,到現在學期結束了,兩姐妹纔有機會一同前往,本來想叫上泉雨央的,但她這個大忙人,趕通告敢瘋了,想想也就算了。
從車上一下來,踏進幼兒園的大門,還沒站穩,孩子們就像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似的涌了出來,把白薇雅和夜鶯團團圍住,姐姐、姐姐地叫個不停。
“孩子們,想不想我啊?”白薇雅蹲下,逐個逐個撫摸孩子的小腦袋。
“想——”
小朋友的聲音脆生生的,笑容甜絲絲的。
“那你們想不想夜鶯姐姐啊?”白薇雅又問。
“想!”
“我上一回答應了你們,下次夜鶯姐姐來的時候,讓她唱歌給你們聽的,你們要聽夜鶯姐姐唱歌嗎?”
白薇雅直接把夜鶯給供了出去。
“要聽、要聽!”
夜鶯沒辦法,就帶着一羣孩子們來到舞蹈房,房間裡有一臺鋼琴,她可以一邊彈奏一邊唱歌。
儘管夜鶯唱的是兒歌,但她的歌聲是不變的婉轉動聽,溫柔似水,孩子們陶醉其中。
白薇雅站在門口一邊聽一邊幫忙打着節拍。
感覺自己的書包被什麼拽住了,她低頭一看,是小菲在拉她的書包帶子。
“嗯?小菲,怎麼了嗎?”
“薇雅姐姐,你跟我來好不好?”小菲眨着澄澈的眼睛說道。
“唔,可是大家在聽夜鶯姐姐唱歌啊……”
就連幼兒園的老師阿姨們都全神貫注的呢。
她現在悄悄離開,好像不太好吧?
“薇雅姐姐,我求求你了,跟我來嘛……”小菲見白薇雅沒有反應,便不住撒嬌。
白薇雅是完全沒有抵抗力的。
就由着小菲牽着她的手,跟着小菲來到她中午睡覺的小牀旁。
小菲神秘兮兮地掀開自己的牀墊,牀墊之下是一張涼蓆,她又從涼蓆低下翻出了一封平平整整的信。
“薇雅姐姐,這是給你的?”她乖巧地把信放到白薇雅手裡。
“給我的?”
白薇雅正想問小菲,是不是她準備給她的,但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她沒有出聲了。
首先小菲還小,不可能會寫出那麼端正的字,再加上,這字跡十分熟悉……
“小菲,這封信是誰拜託你給我的?”
“是慕絕哥哥。”小菲誠實地說道。
“司徒慕絕,他爲什麼會寫信給我?這封信又是什麼時候寫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呢……”白薇雅捏着信件,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道。
“薇雅姐姐,你就看看吧。”
“嗯,我晚點兒就看完這封信,小菲,謝謝你哦……”白薇雅寵愛地摸摸小菲的頭,撫着她柔軟的頭髮,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
陪孩子們玩了一個下午,在此之中,白薇雅時常走神,每一次夜鶯喚她的時候,她還在神遊。
下課鈴打響,家長們陸陸續續來到幼兒園,把孩子們接回家,祈願幼兒園慢慢空了。
夜鶯也和白薇雅告別幼兒園的老師等人,坐夜家的車回去。
……
一上車,夜鶯就對白薇雅說:“薇雅,你知道嗎,爸爸媽媽知道了是你和符音把我帶回來的,都感激得不得了,一直在找機會請你和符音吃飯呢,今天你們學院考完試了,符音也早就考完了試,所以,我們家打算邀請你們來,簡單地吃個飯,我已經派人通知了符音今晚來我家,就差你賞臉啦……”
對於邀請白薇雅吃飯這件事,夜鶯採取了先斬後奏,她知道,按照白薇雅的個性,倘若她邀請白薇雅一個人到夜家吃飯,白薇雅會有點兒不好意思。
可白薇雅其實心裡很想見見自己的姑姑白米和姑丈夜光,趁這個機會也能好好見見。
因爲她去的是夜家,夜家差不多算是自己的另一個家,白薇雅纔不會介意呢。
白米和夜光應該也很想白薇雅了。
她開學到現在都沒去夜家拜訪呢。
……
夜家依舊是一個銀色的世界,司機驅車進莊園之後沒多久,就在沿途看到一大片一大片銀色的特色建築,隨後在一個類似於環島的地方,夜鶯見到祁連符音在草叢裡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只見他低着頭,走來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