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錯失的顧家家業,顏素就跟剜心一般的疼。可不過片刻,他忽的一拍大腿:“對呀,現在過繼也不晚,一個丫頭片子能頂什麼事,將來顧家的生意還是得交到男子身上,這不是現成的嘛,哈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
顏大太太遠沒有顏素那麼興奮,她考慮的不是將來得了顧家多少家業的事,而是眼前更實際的東西,她撐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道:“玉卿能同意?”
顏素一撇嘴:“他同意不同意有什麼要緊?只要芝娘同意了就成。對了,最近怎麼沒見玉卿?他可有些日子,嗯,不對,這得有多半年沒來了。”
芝娘就是顧大太太的閨名。
顏大太太對顏素的話倒是深信不疑,實是這位小姑子性情溫軟,又因丈夫早逝,這麼多年與顏家十分謙虛忍讓。
顧衛卿又是個孝順的,若顧大太太點了頭,他還真未必不會同意。
提到顧衛卿的去向,顏大太太倒是問過顧大太太,還知情些:“聽說前些日子玉卿出了趟遠門,小囡囡就是他在路上揀回來的,這不才回來沒待多久,就又走了,聽說這回去得更久,少則半年,多則七八個月呢。”
顏素哼了一聲道:“什麼揀回來的,不定他在外頭跟誰廝混生的呢,但想來孩子的娘身份上不得檯面,要不然他也不會直接說揀回來的了。”
但凡是個身家清白的,哪怕是擡回來做妾呢,也好歹有個生母,哪像現在,光是揀回來一個孩子。
顏素又道:“就是因爲他不在纔好,不然以他那牛心左性,不定要唧唧歪歪的說什麼。”
顧大太太好說話,可顧衛卿卻不然,這麼多年,顏素雖是他的舅舅,可小便宜佔得了,大事上卻一回也沒佔着便宜過。
顏大太太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一想到顏若,她又猶豫了:“若兒豈會同意?怎麼說也是她拼死拼活生下來的,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連那王府的嬤嬤都說了,若兒耽擱的時間太長,身子受損,且得好好調養個一二年呢。”
顏素簡直沒法和顏大太太說話,他搖頭眼帶失望的道:“你可真是頭髮長見識短,說是過繼,可以兩家關係,還不是把孩子養在若兒身邊?”
他想得倒好,也得顧家同意?
顏素直呼她笨:“芝娘是個好說話的,你只三天兩頭過去,說是若兒想孩子了,她能不叫你把孩子接走?一個月裡接個兩三回,每回都住上三五天,和養在自己家有什麼差別?玉卿就是有微詞,他一個男人家,長年出門在外,家裡的事他能管得了多少?再說還有王爺那兒需要他勞心勞神呢,一個孩子,哪裡就能妨礙着他什麼了。再說,就胡家那破家底,能養出什麼好孩子來?還不如養在顧家呢。”
一提胡家,顏大太太更猶豫了:“怎麼說這孩子也是胡家的孩子,豈容咱們說過繼就過繼的?”
顏素一捋鬍子,道:“你說的也在理,明兒叫姑爺過來一趟,我跟他商量商量。”
顏大太太一向是顏素說什麼就是什麼,當下也只能應承。橫豎就是個商量,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橫豎這孩子也是自己的外孫。
顏素卻越想越興奮,更睡不着了,大半夜的忽然又坐起來,推了推顏大太太,道:“你說昨兒晚上若兒難產,芝娘找人求到王府裡請的孫太醫?”
顏大太太年紀大了,又陪着顏若熬了兩天兩宿,精神早就耗盡了,睡得正酣,被顏素推醒倒是嚇出一身冷汗,好半晌才敷衍着道:“可不是,倒也沒費多少事,聽說是敲了門只說了顧家,那小廝就沒爲難他,直接找的方總管。”
顏素喜得手舞足蹈,道:“你說如果把孩子過繼給衛卿,有沒有可能養到王府啊?”
顏大太太愣怔住了,道:“這,不能吧?”
顏素嘁一聲道:“怎麼就不能?那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可金貴的?可那王爺還不是喜歡得不得了?洗三的時候建寧府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去顧家給玉卿做臉,直言想見見孩子,可芝娘不說是王爺十分喜歡,心疼怕她受了風,所以沒抱過來?就是滿月的時候,顧家想大辦,好藉此看看孩子,不也沒看着嗎?那可是上了顧家族譜,名正言順的顧家孫女。”
顏大太太對此倒是很平常:“也許是那孩子十分可愛,正好投了王爺的眼緣。各人有各人的命,羨慕不來。”
顏素最是不信這種命不命的論調,道:“丫頭片子哪如小子家金貴?說到底也不過是王爺愛屋及烏罷了,一個出身上不得檯面的小丫頭,王爺都能養在自己跟前,何況是若兒所出的男孩兒?我看不如這樣,我尋個理由,去王府裡走一遭,直接跟王爺說,到時不怕玉卿反對。”
顏大太太立時想到了當初顏素去王府獻女的事來,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道:“不成,不成,你忘了上回了?”
顏素也有點兒怵,那馬糞的滋味可不是好吃的,他如今想起來還覺得噁心呢。他眉頭一皺,想出一條計策來,道:“那就你去,正好謝謝盛嬤嬤和那兩個穩婆。”
“我可不行。”顏大太太嚇得覺都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平常連門都不出,如何見得到王爺?”
顏素恨鐵不成鋼:“王爺又怎麼了?正因爲你是個婦道人家,且是玉卿的長輩,王爺才更不會拿你怎麼樣,你只打着玉卿的旗號,說是替他着想,怕顧家無後,想把嫡親外孫子過給顧家。王爺的心思那是明擺着的,巴不得佔着玉卿時間越長越好呢,如果玉卿有了後,他就更沒負擔了,也不怕玉卿生了別的心思。”
顏素一張巧嘴,連纏帶磨,還真把顏大太太的心思說話了,她一想似乎也是這個理兒。大不了見機行事,要是王爺的神色不對,那自己就閉嘴不就成了?可萬一要行了呢?
王爺要的只是玉卿的人,他哪在乎玉卿過繼了誰的兒子?這種家長裡短的瑣事,怕他連問都不屑問的,何況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