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我總藉口食髓知味的生意很忙而很少去司徒府，阿羽到沒有說什麼，青鸞卻心生疑惑，問過我幾次。只有我知，我不願面對受創傷後的趙嫺兒，不願見她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樣。
晌午忙完廚房中的配菜，青鸞就進來說梅雪來了，我忙將手洗了洗迎了出來，只見梅雪在食髓知味門前焦急的走來走去。
“梅雪，怎麼不進來，在門口做什麼？”我站在門前不解的看着她問。
“夫人，我家夫人……”說着聲音中竟帶了哭腔，“夫人您去看一看我家夫人吧。”
我忙走上去抓住她的手腕：“阿羽怎麼了？阿羽怎麼了？”
“少……少爺要去表小姐爲平妻……夫人鬱鬱寡歡，兩日都沒有進食……”抓着梅雪的手不禁一抖，我該殺了趙嫺兒，而不是讓人輪着□□她。我沒有想的那麼全面，我只是想讓她付出點代價……我沒有想過後面的事情。
與梅雪一起到阿羽的屋中，只見她躺在榻上，見我來忙坐了起來笑着說：“魚，你來啦。”
看着她蒼白的面容以及逼着自己露出的笑容，心裡一酸。
“怎麼不吃飯？宇兒呢？”我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邊。
“宇兒送到了母親那裡，母親這些日子也不好過，我將宇兒送去陪陪母親。”她低着頭，聲音也變的輕了。
“對不起……對不起……”
“魚，你對不起什麼呢？”她斜着眼看着我，嘴角依舊嗜着笑意，“對不起沒來看我？對不起是你讓趙嫺兒變得成如今這般，還是對不起你親手將趙嫺兒推給了巖卿？”說着又搖了搖頭，緩緩的開口繼續說，“魚，我從未想過你會有這般……狠毒……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善良的女子，不論發生什麼都會善待別人。”她閉上眼，微微的仰起頭不再看我。
狠毒……我閉上眼心裡生生的疼，“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良善之輩，欺了我的人我定不會輕易的放過。”
這一世我太過自以爲是，我以爲替龐羽除掉擋着她道路的人便是最好的，可從未想過她是否真的需要我動手。如今趙嫺兒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阿羽卻不快樂。也許我真的錯了，錯的太離譜。我怯怯的看着她：“阿羽……”
“不……你不是這樣的，魚你變了，變得有心計，有手段……再也不是我認識的蘇小魚了。是，我早知道是你做的，可是……這一次我不領情。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巖卿是那麼負責的一個人，表小姐在來司徒家的路上出了事，你以爲他會袖手旁觀麼？魚……不要說你是爲我出氣……”她的淚不斷的涌出來，可是看着靜靜的看着我，“□□的事情我不想追究，就是因爲怕失去巖卿……我以爲……我以爲事情就可以這樣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巖卿依舊是我的，可是你……是你將巖卿推給了她……”
“當初催促你走，你就該走，我不想讓你留在這裡……怕你毀了我得來不易的幸福，可是你沒有聽我的話。對她下手的人已經招供，沒有招出你，我求了巖卿不再追究你……請你儘快離開……我不想再見你。”
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頓了半晌我才艱難的開口說，“既然在你的心中已經給我定了罪，想來這一生你都不願再見到我。好……我走……我走……”我睜開眼垂了臉，“也許……這一生也許都不會再見……你保重！”
轉過身淚便流了下來，突然間做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阿羽並不領情，甚至……不願再相見。是否從今往後我蘇小魚連這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
如此也好，至少心裡不再會有牽掛，安心的同上官墨言離開這裡。不由的鄙夷起自己來，我連自己的婚姻都保不住，又憑什麼去插手別人的幸福？
看阿羽的模樣，我知道司徒巖卿不光是肯定了是我動的手，也懷疑到阿羽的身上了。娶趙嫺兒……我從未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爲竟然毀了阿羽的幸福。
在當鋪找到司徒巖卿，他也憔悴的不成樣子，比阿羽好不了多少。大概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來找他，而是將我帶到了我和上官墨言曾來過的山上。
此時漫山遍野蔥蔥郁郁的一片，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也開放了，一切都是萬物復甦的景象，可惜……我的春天就此夭折。
“這件事與阿羽沒有關係，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沒有敢看他，也許是因爲愧疚。
“羽兒曾說你是個善良的女子。”
我不由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善良？自被母親生下來這個詞就在於我無關了。
“阿羽看錯了，曾經我是沒有能力去做什麼，只能逆來順受。也許是因爲有阿羽的存在我才能苟活至今，所以我見不得她受委屈。她體內的麝香我沒有能力清除，這一生她只能有清宇這個孩子。”
“你已經讓嫺兒付出代價了！”
我憋着淚扭過頭看着他，面癱的臉絲毫沒有情緒的浮動，我不知道他對阿羽的情誼究竟幾分真幾分假：“付出代價？司徒巖卿，你知道我蘇小魚現在最後悔什麼嗎？我最後悔是找人倫她而不是殺她，我應該親手殺了她，這纔是付出代價！”
司徒巖卿甩過來的耳光比我預想的要早了一些，我垂着眼，沒有理會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的感覺，只是不住的訕笑着：“司徒巖卿你以爲娶了趙嫺兒就是對她的補償了？你將阿羽置在何地？”
“蘇小魚，往日我看着龐羽的份上對你再三的忍受，你不要得寸進尺！落到如今的境地都是拜你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所賜，龐羽落到這個地步你難辭其咎！”
我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地上的石子咯得膝蓋生生的疼，我伏在地上哭得不可遏制。所有的悲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只是不願獨自承受這個結局纔會想將自己犯下的錯推給別人，以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不知道司徒巖卿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抽噎着坐起來的時候嗓子已經啞了。
除了母親死的時候，我再也沒有哭的這般的悽慘。無論我在做什麼，都彌補不了什麼了。
回到住處，上官墨言坐在屋中喝茶，見我回來只是擡頭看了看我，神情中滿是冷漠。我知他定也同阿羽一樣認爲我是個狠毒的女人，可是此時此刻誰還在乎呢？
“這兩日……就回帝都吧。”說完這一句，心裡竟突然輕鬆了。
“不是說六個月？這才過了近五個月，怎麼無端端的就願回去了？”
“王爺不是早知妾所做的事了？妾在這裡的心願已了，食髓知味……妾會將它賣了，明日就辦交接手續。若是王爺受不得妾的陰險毒辣，妾願將謙兒交給王爺，只求王爺好生待謙兒。”連阿羽都受不得我了，這天下還有誰能受得我？
“本王認爲孩子還是跟在生母身邊較好。”
我愣愣的看着他，胸腔中的酸澀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來，撇過臉不敢再看他：“多謝王爺！”
晚間去了青鸞的屋子，青鸞剛梳洗畢，發還是溼嗒嗒的披在身後，見我來忙站了起來。我扯過掛在架子上的毛巾上前將溼的發包了起來：“頭髮溼了怎麼不弄乾？着了涼怎麼辦？”
“夫人，您怎麼來了？”
我將她摁坐在凳子上，用毛巾替她擦拭着頭髮：“是來問問你，你是願同我回帝都還是願留在此處，你若是留在這裡，食髓知味交給你，你也有個謀生的法子。”
“夫人——”青鸞轉過身看着我，目光中滿是不解，“夫人要回帝都？”
“嗯，這兩日啓程。”我垂着眼沒有看她，“阿羽……阿羽的事我已經辦妥了，李嫣蘭也被張末接走了，心事已了，再也沒有留在此處的理由了。”
“夫人去哪裡，奴婢就跟到哪裡。”
我點了點頭：“還有一晚的時間，你好好想一想，若是留在此處你便是食髓知味的掌櫃，若是跟我走就只能是個丫頭。你歇着吧，也想一想我說的話，明日給我一個答覆。溼頭髮還是擦乾了再睡，不然明日起來會頭痛。”說着就離開了青鸞的屋子，在院中站了一會。
回到屋中上官墨言沒有再問我什麼，只是專心的哄着謙兒入睡，我也沒有心思早與他爭論什麼。晚間睡覺的時候我儘量讓自己往牆上靠，企圖離睡在我和上官墨言之間的謙兒遠一些。我怕自己的狠毒污了謙兒，也玷污上官墨言。
第二日一早我打開門，青鸞就站在門外，看着我的眼一字一頓的表述着堅決要同我離開，我沒有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