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韃靼部落,首領布里亞特·烏格齊迎來了一位神秘的貴客——燕王妃徐妙儀。
“什麼?”烏格齊覺得燕王妃異想天開,“你要我頂着弒君的罪名救你的女兒?憑什麼?”
徐妙儀說道:“不,我是幫你奪得皇位。買的裡八刺一直沒有兒子,你殺了他,黃金家族血脈斷絕,北元的皇位不再靠血統繼承,當然是最強者居之。而且我不是空手來的,一萬燕地精銳軍隊會截斷天光帝的親信援軍,以解你的後顧之憂。”
烏格齊搖頭說道:“揹負着弒君的罪名登上皇位,朝臣和其他部落必然不服。”
徐妙儀呵呵一笑,“這裡是草原,不是中原大地,遊牧的民族原本就是弱肉強食,強者越強,弱者越弱。韃靼是草原最強大的部落,如果你放棄爭位,我就去找正在崛起的瓦剌部落幫忙,他們對皇位很有興趣的,一旦登基,他們會用一切辦法擴大草場,搶了你們部落的人做奴隸。”
烏格齊冷了臉,“你在威脅我?”
徐妙儀說道:“你心裡清楚,韃靼部落最大的威脅其實是自己人,因爲我們燕地的百姓不可能去你們草場上開墾田地,而瓦剌部落爲了足夠的水草餵養牛羊,時常和你們搶奪地盤。”
烏格齊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請燕王妃去找瓦剌部落做交易吧!送客!”
徐妙儀冷冷一笑,“我把這個絕佳的機會送給你們韃靼部落,是因爲你妹妹和外甥因買的裡八刺而死。哦,你外甥死的時候不滿週歲吧,當時太子買的裡八刺在大明爲人質,皇家無子,你通過奇太后的手,把妹妹送到皇宮,生下一子。結果權宦樸不花發動宮變,刺殺太子,想擁立你那個不滿週歲的外甥爲帝,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惜宮變失敗,你妹妹被買的裡八刺的母親權皇后賜死,連孩子也活活摔死。”
烏格齊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
以前買的裡八刺在王音奴的二哥王金剛的幫助下曾經成功逃出金陵城,並俘虜了徐妙儀爲人質,在鳳陽韭山和接應的軍隊碰頭時,權宦樸不花殺了自己人,僞裝成接應者,欲刺殺小八,但王金剛識破了計謀,小八帶着妙儀逃脫,兩人在韭山迷宮般的山洞裡互相扶持,當時妙儀還有點同情小八的遭遇,現在想想,簡直是諷刺。
敢對我寶貝女兒動手!就別怪我使出殺招了!
徐妙儀稱熱打鐵,說道:“你妹妹和外甥是無辜的,被樸不花的野心殃及池魚。聽說你妹妹在部落時有神女的美譽,如花似玉的美人,就這樣凋謝在宮廷。這是你唯一報仇雪恨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你妹妹和外甥都白死了。”
烏格齊捏緊拳頭,往桌面狠狠一砸,“好!我與你合作,一起截殺天光帝!”
徐妙儀說道:“很好,不過我需要借你們一萬套軍服和相應的旗幟一用,把燕地軍隊僞裝成你們韃靼部落的士兵,否則若被其他部落知曉你和大明的軍隊聯手殺天光帝,恐怕會損了你的威名。”
“成交。”烏格齊舉起右手,兩人擊掌爲誓,定下盟約。
說服了烏格齊,徐妙儀開始回去佈置計劃,馬三保心下不安,“王妃,太危險了,要不要告訴王爺——”
“不用了。”徐妙儀目光虛浮的看着東北方向,“這次有了開國公常勝的支援,王爺必須拿下納哈出,只能勝,不能敗,否則下一次支援不知等到何時,燕地東北門戶是否安寧,就靠這次戰役,不能讓王爺分心,一切交給我就行了。”
烏格齊秘密派人送來的韃靼部落軍隊的皮盔和戰旗乘着夜色運到了邊關,徐妙儀聽着草原遠處的狼嚎之聲,柳眉微蹙:我的女兒,我的寶貝,你還好嗎?娘這就來救你了。
小八這個無恥混蛋!他逼着我表哥朱守謙謀反,墮落成了廢人!
他逼我和親不成,發動戰爭,我父親徐達掛帥迎戰受重傷,得了背瘡而亡!
欺兄之罪、殺父之仇,如今又加上了奪女之恨,徐妙儀恨不得將小八碎屍萬段!
與此同時,白山黑水的東北金山,燕王朱棣、宋國公馮勝、開國公常升、涼國公藍玉等大明赫赫有名的新老大將幾乎齊聚一堂,率領二十萬大明軍隊,攻打盤踞東北三十餘年的北元大將納哈出。
除了開國老將馮勝,其他將領都正值壯年,這支北伐軍宋國公馮勝資歷最老,燕王朱棣最爲尊貴,而且馮勝之女馮氏還是朱棣的親弟弟——周王朱橚的妻子,所以朱棣很尊敬這位老將,連燕王都如此,這一支將星雲集的北伐軍都聽宋國公馮勝的命令。
馮勝雖廉頗老矣,白髮蒼蒼,但打起仗來依然不減當年,步步爲營,將納哈出的軍隊一直逼到了金山,兩軍對壘,納哈出幾次帶兵欲衝破包圍,皆被馮勝指揮着軍隊擊退,被迫回到深山。
馮勝帥旗下的大明軍隊猶如一條巨蟒,將納哈出纏死在金山,越纏越緊。
大明營帳裡,馮勝坐在主位,燕王朱棣次之,再次之是涼國公藍玉,開國公常升奉陪末座——藍玉和常升雖然都是公爵,但是藍玉是常升的親舅舅,外甥當然要禮讓舅舅。
四個大將,互相都是姻親關係,互相信任,互相敬佩,打起仗來格外默契,這一次北伐戰打的格外順利,眼看着即將大捷,馮勝將三位大將召集在大帳裡,商量如何儘快取得勝利。
馮勝鬚髮皆白,坐姿端正,縱使手下三位大將皆是尊貴戰功赫赫的大人物,他的大將風範依然能穩穩壓得住場面。
馮勝說道:“我們二十萬北伐軍攻打納哈出,如今納哈出節節敗退,守在金山,我們若這樣包圍下去,糧草很快就耗盡,不得不退兵,功虧一簣,所以現在必須想辦法奪下金山,殲滅納哈出。各位有何建議?”
涼國公藍玉是今年風頭最盛的大明將領,捕魚兒海戰役成名,重創北元,也是現在洪武帝最器重的大將,他先說道:“要對付一隻縮頭烏龜,要麼是放出誘餌,使他伸出脖子;要麼是強行拽着它的腦袋拉出來,一刀斬斷。”
藍玉五指併攏,往空中虛砍一刀,“所以我們有兩種法子拿下納哈出,第一是故意在包圍圈裡露出一個破綻,讓那納哈出以爲有機可乘,帶兵從薄弱處衝出包圍,然後我們在逃跑路線上設下埋伏,將納哈出斬落馬下。第二個方法就是派出斥候刺探納哈出的主帥營帳,然後發動猛攻,擒賊先擒王,主帥納哈出一死,其他的小人物不堪一擊。”
藍玉不愧爲是繼魏國公徐達之後的青年名將,一席話說的頭頭是道,沒有一句廢話。
開國公常升一直很服氣這位戰功赫赫的舅舅,立刻點頭說道:“末將附議。”
其實馮勝心裡也是如此打算,既然藍玉和他不謀而合,那麼接下來的議題就是二選一了。不過——馮勝到底是老江湖,謹慎小心慣了,他問了地位最高的朱棣,“不知燕王意下如何?”
朱棣想了想,說道:“第一個方法是強攻。但金山易守難攻,且納哈出盤踞東北三十餘年,熟悉這裡的地形路線,金山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屏障,想要奪下金山,並非不可能,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至於第二條誘攻設埋伏、引蛇出洞的計策,的確是妙計,但是我與納哈出交戰了十六年,大大小小的戰役有幾十場了,他能夠盤踞東北多年,十分狡猾謹慎,恐怕看出我們誘敵的策略,不肯上鉤。”
親舅舅的計策被駁回,開國公常升心下不快,問道:“燕王的意思,是涼國公兩條計策都行不通了?”
朱棣說道:“今日,我聽見金山傳來戰馬的嘶叫,納哈出的軍隊斷了糧食,已經開始殺馬充飢了。”
常升忙說道:“被迫殺馬充飢,軍心必然低落,正是我們發起攻擊的好時候。”
朱棣立刻反駁道:“不,納哈出的軍隊十分彪悍,他們殺掉戰馬充飢,很可能悲痛之下,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戰鬥力不減從前。”
藍玉指着沙盤地圖說道:“納哈出身後是高麗國,高麗國國王明面上對大明俯首稱臣,暗地裡卻依然和納哈出互通款曲,支援納哈出和大明對抗,這次納哈出被困在金山,高麗國肯定會派出車馬,給北元運輸糧草。納哈出只是暫時殺幾匹馬挺一挺,等高麗**糧一到,他們還能抵抗好幾個月,而我們的糧草只夠半個月了。還請燕王殿下三思。”
朱棣點點頭,“涼國公說的很對,納哈出身後有高麗國的支持,故他們一直和我們大明周旋,但這一次不會有任何支援了。我們可以困死他們,到了戰馬斬殺殆盡,現在又是春天,金山連可以飽腹的瓜果都沒有,納哈出必定率大軍繳械投降。北伐前父皇也吩咐過,我們要一邊打,一邊招降,把對方打服了,他們纔會心甘情願的投降,而投降對我們大明是有利的。”
見朱棣如此篤定,馮勝大喜,“哦?爲何這一次高麗國不再支援納哈出了?殿下確定高麗國徹底放棄了北元?”
朱棣說道:“因爲高麗國即將不復存在了。邊境有一位大將軍叫做李成桂,他不滿高麗王室**無能久矣,屢次寫信給我,表示對國王的不滿。這一次我們北伐,高麗國國王要他運糧草支援納哈出,並且要他本人領兵加入納哈出的軍隊,和我們大元對抗。”
常升大怒:“高麗國國王真是個陰險卑鄙,兩面三刀的小人!”
朱棣將一封信遞給馮勝,說道:“李成桂的手下不滿高麗國國王的昏庸,學着當年趙匡胤黃袍加身,認了李成桂爲主,李成桂決定倒戈,起兵勤王,他攻下了都城,殺了高麗國王王耦,奪了玉璽,成了高麗新的國王。這是他剛剛給我寫的親筆信,表示和北元決裂,不會支援納哈出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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