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明顯惟恐天下不亂的心思,即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蘇嫣雪雖然厭惡,但是箭已在弦上,她亦無可奈何,只得抿脣一笑,無言地看了一眼似在看好戲的煜翔,轉頭對呈平郡主道,“如果郡主執意如此,那本宮也無話可說,郡主想問什麼就問吧!”
煜翔的態度,瞬間便澆冷了她心中殘存的那一絲暖意。如今對於這個時代,她該知道的差不多已經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多少也瞭解了一些,如果真的回答不上來,那她也只有自認倒黴,反正她又不靠什麼頭銜活着,即便輸了也不會缺胳膊少腿,無所謂了。
呈平聞言一笑,略有些得意地看了齊王一眼,當即招手叫來一個候在一旁的隨侍舞者,蘇嫣雪凝眸瞧去,卻發現此女竟純粹是歐美人的長相,褐發藍眼,高鼻白膚,只是方纔一直蒙着面紗,衆人皆未發覺而已。
齊王他們家是聯合國嗎?怎麼會有這麼多外國人?蘇嫣雪真是不解。
“呈平聽聞貴妃娘娘聰明睿智,不僅博洽多聞,而且無所不通,如今呈平正有一難事想要請教娘娘!”呈平拉過那名女子,笑道,“此女乃是去年我在街頭的一個雜耍班子裡見到的,因爲她會跳我孃家鄉的舞蹈,所以我就將其買回了府,誰知她說的話我們聽不懂,我們說的話她也聽不懂,一年來一切只能靠手勢交流,非常麻煩,呈平在此懇請娘娘幫呈平弄清楚她到底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又是如何來到我衛國?來此目的爲何等等,事情繁雜,還望娘娘不吝賜教!”
呈平話音剛落,殿內立即便是竊語聲一片,衆人看着蘇嫣雪的目光,亦是喜憂參半,煜翔與容妃也一臉好奇地看向蘇嫣雪,只不過容妃眼中多半是幸災樂禍,而煜翔大多是一種單純的期待。
蘇嫣雪眨了眨眼,忽然覺得這個橋段似乎也在某部穿越小說中見過,但是人家的女主萬能,而她只不過是一個事事半吊子的廢柴,歌詞記不住,詩詞記不全,圍棋不會下,毛筆字也不會寫,水墨畫更是垃圾中的翹楚,如今考到語言,她也是除了忘得差不多的中式英語,其餘皆不會。爲毛不問問她音律呢?好歹這個她多少懂一點呀!
蘇嫣雪略顯無奈地抿了抿脣,仔細地看了看一直垂頭不語的洋妞,心下盤算着到底如何開口比較好,如果她沒記錯,Hello這個詞哪國人都能聽得懂吧?可是這樣一來,會不會顯得過於賣弄了?
見蘇嫣雪久久不語,呈平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勝利者的姿態亦愈加明顯,容妃的目光不住地在二人之間徘徊,見蘇嫣雪面有難色,嘴角亦禁不住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冷笑。
大殿之上逐漸安靜下來,似乎每一個人都很期待結果,蘇嫣雪環視了一下四周,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一橫,微笑地看着那洋妞,輕道,“Hello?”
瞬間,除了那洋妞之外,所有人都一臉驚奇地看向蘇嫣雪。與預想中截然相反的情形,讓蘇嫣雪登時一愣,委實有些不知所錯。
見鬼了哦?難道說除了那洋妞之外,其餘諸人都懂英語?
穩了穩心神,蘇嫣雪猶不死心,略略提高了音量,又說了一遍。奇蹟發生了!那洋妞的腦袋動了一下,緩緩擡起了頭,寶藍色的雙眸充滿了驚訝與不信。
蘇嫣雪見狀,顧不得旁人的神情,急忙又補了一句,“Do you know what I am talking about?”
萬衆期待中,那洋妞戰戰兢兢地點了點,蘇嫣雪終於鬆了一口氣,極力忍住在胸前劃十字的衝動,又道,“What’s your name? Where are you come from?”
幸虧呈平想要知道的都是一些基礎事情,拜九年義務教育所賜,這些簡單的問話還難不倒她,真是阿彌陀佛,萬幸萬幸!
“Melinda ? Clark,You can call me Melinda . I’m from Britannia.”見到能說自己語言的人,名叫瑪琳達的洋妞似乎有些興奮,說話的同時不由地向前走了好幾步。
不列顛尼亞?蘇嫣雪茫然地搜索了一遍腦中所知的所有地名,確定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陌生的詞彙,不列顛......難道是英國某地?
“No,I’m Celt.”
凱爾特人?蘇嫣雪微微蹙眉看着瑪琳達,又一次陷入茫然。原諒她薄弱的世界史,這是凱爾特人又是哪裡人?
算了,即便她說了,她也不見得會懂,還是繼續下一個問題,“Why did you come here?”
“My father was a trader,I just followed him to here to purchase china and tea,but our ship suffered a stormy waves.,I......I don’t know what happened,when I woke up,I was here.”瑪琳達的神情既茫然又有些哀傷,蘇嫣雪瞧着,不由也難過嘆了一口氣,聯想起自己的境況,頗有些感同身受。
雖然對她的遭遇,蘇嫣雪也無能爲力,但出於人道主義,蘇嫣雪還是安慰了她幾句,無非是那些“一切都會好起來”之類的廢話,但畢竟聊勝於無。
結束了痛苦的英語對話,蘇嫣雪微笑着將呈平想要知道的信息告知與她,呈平怔怔地聽着,一臉的不可思議地看着蘇嫣雪,似乎在看怪物。
衆人從驚愣之中回神,大殿之上逐漸由鴉雀無聲變爲私語不斷,不斷有人對着蘇嫣雪偷偷地指點着,雖然讚歎多於驚訝,但仍讓蘇嫣雪覺得有些不舒服,蘇嫣雪抿了抿脣,慢慢垂下眸,只能當作沒看見。
畢竟他們永遠也體會不到,讓一個英語二把刀的人勉強說英語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這次,只不過是她運氣好而已,遇上一個不懂趕鴨子的人趕鴨子上架!
伸手取過桌上已然有些冷掉的茶,蘇嫣雪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覺得有些苦。煜翔挑了挑眉,不由地重新審視了蘇嫣雪一番,繼而笑道,“朕、朕真是沒有想到,愛妃果然博學!”
煜翔一說話,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蘇嫣雪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輕道,“不過是以前遇到一個類似相貌的四方遊士,他教了臣妾一些簡單的語言罷了,臣妾方纔也只是試了一試,卻沒想還真的用上了!”
“貴妃娘娘委實過謙!”齊王輕咳了一聲,笑道,“這梧州第一才女的名號,娘娘當之無愧,即便是封娘娘一個衛國第一才女之稱,依老臣看,也不爲過!”
蘇嫣雪笑着擺擺手,一臉受之有愧,“本宮只不過是機緣巧合,學了幾句皮毛之語罷了,根本算不上什麼!衛國才子佳人無數,我容妃妹妹便是一例,聽說她的胡旋舞獨步天下,可比本宮這雕蟲小技精彩多了!”
爲了不讓衆人的視線繼續停留在自己身上,蘇嫣雪適時而巧妙地將風頭轉向容妃,方纔她出其不意地將了自己一軍,如今她反將一次,也算是公平。
果然,衆人的視線不由地瞟向容妃,原本就對其傲人的身材頗爲關注的那些人,更是引頸眺望,似乎就等煜翔一聲令下,好讓他們一飽眼福。
呈平咬着下脣看了一眼蘇嫣雪,又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容妃,終是在齊王不住的招喚之下,轉身走到齊王身邊坐下,瑪琳達對蘇嫣雪行了一個禮,與一干舞者退出殿外。
在衆人的注視下,容妃嬌羞地看了煜翔一眼,隨即站起身,笑吟吟地走下臺階。歡快地弦鼓聲響起,容妃隨着鼓點旋轉起舞,蘇嫣雪瞧着,忽然想起白居易《胡旋舞》的那首長詩: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聲雙袖舉,迴雪飄搖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
曲終,容妃輕輕福下身,對煜翔一拜後,在一片喝彩聲中穩穩地走回座位。蘇嫣雪暗自乍了乍舌,驚歎其小腦的頑強,如若換成是她轉這麼多圈,現在只怕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看了一眼正猶自拭汗的容妃,煜翔笑了笑,又看向呈平,道,“郡主也是愛舞之人,郡主覺得容妃此舞如何?”
呈平笑着站起身,點頭道,“極好!呈平不知皇宮之內竟還有如此高手,委實慚愧!呈平初習舞技,一直都想有一個舞藝高超的師傅教導,如果皇上准許,呈平想在宮內留些時日,專程向容妃娘娘學習一二!”
呈平突如其來的請求,不僅蘇嫣雪有些愕然,連容妃都驚訝地停下手中動作,愣愣地看着呈平。蘇嫣雪看了一眼亦頗爲訝異的煜翔,又看了看一直毫不忌諱地直視着煜翔的呈平,突然品出了一絲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
王府舞師何止千百,何必要留在深宮向一個嬪妃學舞?難道,她是爲了煜翔?可是她的父親與煜翔之間的關係如此微妙,她爲何要進宮?這不是羊入虎口?
蘇嫣雪看着笑得極爲燦爛的呈平,實在弄不清這個看似只是有些任性的少女,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咱英語也是個二把刀,各位英語達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湊合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