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血跡?蘇嫣雪快速檢查了一下身體,膝蓋雖然很痛,但摸起來似是撞傷,最終也只會淤青,若說真正的外傷,亦只有右手腕處擦破了一點皮,紅腫是有,但卻一滴血也沒有流!既然這樣,那這些血是誰的?
“啊......天哪1
“......來人啊1
“來人哪!快來人哪!昭儀出事了1
不遠處,聲音越來越嘈雜,蘇嫣雪一聽昭儀出事,也顧不得自身的疑惑,急忙尋聲跑了過去。一叢花木前,圍了好多率先趕來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驚恐異常,容妃臉色煞白地呆立在一旁,整個人看起來都僵硬了。
蘇嫣雪微蹙了眉頭,急忙撥開人羣,定睛一看,頓時嚇得目瞪口呆——劉昭儀渾身是血地倒在草地上,臉色死白,一動不動,似乎已經......
“怎麼了?怎麼了?”身後傳來莊夫人急切的聲音,衆人讓開路,莊夫人站定一瞧,連一聲“氨都沒喊出來,便雙眼一翻,登時厥了過去。
莊夫人一暈,場面又亂了起來,有人喊太醫,有人喊皇上,甚至還有人喊驗屍的醫官,蘇嫣雪定了定神,正欲蹲身去探劉昭儀的脈搏,沒想卻被人一把拉住,“娘娘,不動爲妙1
蘇嫣雪回過頭,發現巧慧正站在自己身後,面色沉着,一點也不若常人那般慌張!然而還未待蘇嫣雪去想些什麼,煜翔與齊王以及幾個侍衛匆匆趕到,有侍衛上前探查,之後起身搖了搖頭,對煜翔抱拳道,“啓稟皇上,昭儀娘娘被人用匕首刺中腹部,失血而亡1
侍衛話剛落,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但礙於煜翔在場,幾乎無人敢言語。煜翔上前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厲聲命人將此處重重圍住,沒有皇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御花園!
一聽劉昭儀死了,蘇嫣雪忽然想起方纔她被人撞倒,那人來的方向,不正是此處麼?思及此,蘇嫣雪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袖子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劉昭儀的屍體,心裡不由地咯噔一下,隱憂頓起。
糟糕!這血跡只怕是相撞時從那人身上沾到的,如今她尚不確定那人是否就是韶華,即使確定是她,她又沒有任何證據,而自己現今衣袖上滿是血跡,如果被人發現,她豈不是有口難辯?
想到這裡,蘇嫣雪不由地倒退了一步,然而擡頭看去,四周已經戒備森嚴。這大庭廣衆之下,要她怎麼藏?
“娘娘,請容小人放肆,敢問娘娘衣袖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人越怕什麼,有時往往就會來什麼!
侍衛的一句話,頓時引來各方注目。面對侍衛的質詢,面對衆人猜疑的目光,蘇嫣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煜翔,想了想,終是決定實話實說,“方纔在路上被人撞倒,但我身上只有擦傷與瘀傷,並沒有大的傷口,至於這血跡從何而來,我也不確定,我只能說,可能是從那人身上沾來的1
“你被人撞倒?”煜翔蹙了眉,急忙走過來查看,“傷到哪了?是何人撞的你?”
蘇嫣雪搖了搖頭,指了指手腕的擦傷,道,“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至於是誰,臣妾沒看到樣貌,只看到那人的背影,像是個女人,穿着紫緞繡着木槿花的衣衫1
“胡說八道1人羣外,忽然傳來一聲質喝,衆人轉頭看去,只見韶華正怒氣衝衝地站在那裡,一身紫緞繡着木槿花的衣衫,在繁花的映襯下,格外的華貴!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韶華一臉譏諷地走了過來,步伐竟有點一瘸一拐,“本公主不過是被藤條絆住了腳,耽擱了一小會兒,竟馬上就有人把這麼大的屎盆子扣在了本公主頭上,若是再晚來一會兒,本公主是不是還要把命搭上啊?”
“韶華,你這是......”看着走路不順的韶華,煜翔也納了悶。
一提此事,韶華頓時火冒三丈,“哼!臣妹早就說過侍弄御花園的這幫狗奴才好吃懶做,早就該殺!皇兄您就是不聽,現在草木中的藤條多得都快把人都吃了,臣妹如今還有命站在這兒,沒像劉昭儀一樣倒黴地被人殺了,真是要多謝祖宗保佑了1
“啪”地一聲,煜翔忍無可忍地甩了韶華一嘴巴,“朕知道你氣憤,但是說話要留點口德!死者已矣,你起碼要有該有的尊重1
韶華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瞪着煜翔,氣得渾身直哆嗦,卻終是不敢說再什麼,只得轉頭恨恨地指着蘇嫣雪,厲聲道,“都是你!肯定是你搞的鬼!自從你進了宮,這宮裡就沒一刻安生,你這個災星,現在殺了人,還想污衊我?!你跟你那個不要臉想做皇帝夢的爹一樣陰險!一樣無恥!現在你滿意了?!還是這是剛開始,要等這後宮都死絕了你才滿意?1
“啪”地一聲,又是一巴掌!韶華雙手捂着臉,看煜翔的眼神像看瘋子一樣,“皇兄......”
“無憑無據,辱罵貴妃,這就是你一個公主的教養?1煜翔臉色陰沉,冷冷地瞪着韶華,韶華眼神閃了閃,不由地後退了一步。
被人這般侮辱,蘇嫣雪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心態平和的就好像在聽別人的事一樣。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原因,她是蘇嫣雪,也不是蘇嫣雪,蘇侯是她親爹,卻也不是她親爹!老實說,她一直在這裡活別人的人生,爲了別人生氣,多不值得?
“你說你被藤條纏住?在哪裡?”煜翔想了想,問向韶華。韶華點了點頭,擡手指向南邊,卻始終不看煜翔,也不說話。
“你說你被人撞倒,那人穿的衣服和韶華一模一樣?”煜翔又轉頭看向蘇嫣雪,蘇嫣雪點了點頭,煜翔又道,“在哪裡?”
蘇嫣雪擡手指了指,登時連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竟是在北邊!
煜翔微蹙了眉頭,繼而命侍衛跟隨二人前去現場查看,又命太醫爲二人驗傷,一切妥當之後,卻發現二人所說皆沒有什麼疑點,而且韶華的衣裳除了腳踝處有幾點血跡,是被藤條纏刺所致,其它地方除了一些雜草與塵土,並無血跡!
“你看到了?”韶華故意展示着衣裳給蘇嫣雪看,“本公主纔不像有些人,睜眼說瞎話!還什麼被人撞倒?我看是自己殺了人心慌,逃跑途中跌倒了也說不定1
蘇嫣雪淡淡一笑,“若要這麼說,公主也有可能是殺了人,慌不擇路,所以纔會被藤條纏住!如果好端端地走路,誰又會看着藤條還往裡踩?”
“你1韶華急了,指着蘇嫣雪剛要罵,煜翔忽然又□話來,“貴妃此話有理,你怎麼會糊里糊塗地踩進藤條裡?”
“我......”韶華剛要說,卻又住了口,想了一下才道,“我只顧着找地方藏身,沒注意看路,不行嗎?”
韶華明顯是在找藉口,但卻找了一個完美的藉口,讓人挑不出錯來。煜翔看了看韶華,又看了蘇嫣雪一眼,只得傳令內府將當事的美人、宮女、太監全部收押候審,除了一直在煜翔視線內的淑妃與趙婕妤之外,蘇嫣雪、容妃與韶華三人暫住水榭別館,任何人不得近身!
吩咐完畢,侍衛便帶衆人分別離開,亂糟糟的場面,亂糟糟的人心,誰都沒有注意其中一直不見一個人——呈平!
一路沿池邊竹徑走到水榭別館,蘇嫣雪擡頭看了看這素淨的三層建築,忽然恍然大悟,這不就是自己在廊橋上看到的那座別館麼?
進入館內,果是四壁清素,悄無人跡。臨水一扇軒窗,窗分四格,每格不過一尺見方。湘簾半卷,池風動鉤。窗下一張花梨木清漆琴案,卻無古琴,唯見水風入戶,拂動滿架琴書,更添寂寥。右手邊一扇雕花門,隱約可見門內置有牀榻。
“貴妃娘娘請在此處歇息1帶頭侍衛將一樓留給了蘇嫣雪,隨即請容妃與韶華上樓,蘇嫣雪擡眼瞧了瞧那略顯陳舊的木樓梯,發現每層樓皆有重兵把守,而人一旦上了樓,樓上便再無動靜,隔音效果倒是奇好!
須臾,帶頭侍衛下了樓,對蘇嫣雪抱拳道,“待會兒娘娘的侍婢經清查後,便會進來伺候,請娘娘稍待片刻1
蘇嫣雪點了點頭,目送侍衛離開,轉身走到琴案後坐下,腦中不斷回想着自己被撞倒時的情形,生怕遺漏了什麼,然而越想,蘇嫣雪越覺得不對勁,好像自己真的遺漏了一些事情。
可是,是什麼呢?
又過了好一會兒,巧慧提着一個大籃子走了進來,籃子裡裝着蘇嫣雪的一些日常用品以及幾套換洗衣物,侍衛放下竹簾,一樓頓時成了一間不算密閉的房間。
“奴婢怕娘娘會餓,本來帶了一些點心,卻被那些侍衛給扣下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命令,弄得像是奴婢會給主子下毒一樣1
巧慧收拾好籃子裡的物件,見蘇嫣雪仍不言不語,正打算寬慰她幾句,然而走近卻忽然發現蘇嫣雪稍顯凌亂的髮絲下有些異樣。
“娘娘,您的蝴蝶耳環哪兒去了?怎麼就剩一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