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來過診脈後, 秦梅已經吃飽喝足躺在牀上.
她素來畏冷,加之昨晚眠覺少,太醫診過後, 只是囑她這幾日要多休養且真的要少食.
等太醫前腳一走, 她睡意涌上, 蜷伏着入夢.
夜裡, 一連串躁狂的開門聲把她弄醒, 她沒有披衣,赤腳下牀就看見了康華.他頓了一下,身體散發出肅然的冷情, 緊閉的嘴角隱藏了他的不滿.
秦梅惺鬆着眼剛伸手, “叭”一聲他把她的手弄走道:“不知道姐姐到底在怕些什麼, 我是老虎還是毒蛇, 會害你還是會吃了你, 一有了病,你情願找別人說去, 連我的邊都不願意沾.”
此時雪越大、風益冷,龍紋金帳飛揚抖動中.
天氣很冷,寒風捲入後彷彿凍結了空氣.
秦梅的睡意全消連吸氣都捨不得呼,康華見狀把火狐皮裘衣披在她的身上後又是一頓好罵.
殿內的插瓶梅花有幾瓣禁不住風掉落被刮到了外面,晦澀着飛舞.
重新回到牀上, 秦梅向裡邊靠去, 等了一會熟悉的熱氣還未貼近, 就知道他生氣了, 她挪向他的身邊, 他仍閉緊了眼睛怒火未消.
她把手移向他眼下的睫毛拔弄着,把頭靠向他的脖子道:“別生氣了啊, 宰相肚裡能撐船,何況華兒是皇帝.”
康華側躺着身子抓住她的手臂又開始吼道:“姐姐別老是嬉皮笑臉,我難道就這麼讓你覺得靠不住.”
那一刻幾乎要把她的手臂抓斷,秦梅吃痛的皺着眉,忍着冷把手晾在被面上.
趁他不留意時,她掙扎着把晾在被面上已經冰冷的雙手摸進他的肚皮裡冰他道:“我是病人也!你竟敢吼我,又弄痛我的手,看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真把我當成了病貓.”
“你這個女人.....”受到突襲的康華馬上鬆了手慘叫道,“一天到晚都那麼幼稚,除了我,還真沒人能消受得了你.”
打鬧中秦梅的頭髮被康華壓住,烏黑的長髮顯得鬆散凌亂,卻別有韻味.
康華的呼吸有些不穩,鬆了一點與她的距離,秦梅卻拼命地把腳死往他的腿擠,他瞪她一眼,秦梅卻無辜道“腳冷......”
外面風仍是寒峭,她似是更冷,越發往他身攏了攏.
此時遠處掛着彎彎的月牙,一瀉千里的月色穿窗而落,霜灰白無光.
康華擁着秦梅入懷,摸着她的背脊竟是感覺到有股子枯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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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漸來到,但雪絲毫沒有止住的跡象.
寧妃所居的宮殿中,燈火昏暗飄搖.
因窗戶打開,室內冷的迫人.
雖掛上了暖簾,但不時有雪片降在屋中.
天益冷,倒顯得瓶中的梅花枝枝清甜欲滴.
遠處,常玉兒紅氈套衣慢行,雪在她腳下,摩挲出“噝噝”的緩緩響聲.
聽到由遠而近的腳近聲,寧妃眼一眯,掀開簾半角放目望去然後放下.
她將烹好的茶斟上一杯,放在榻上對面的設幾處.
剛置好杯子,常玉兒掀簾牙白衣袖上白色的繡紋隱約起伏着.
她進去在裳褥坐下,端在手裡,並不飲,只問:“娘娘的殿所是太后指定的吧.”
寧妃輕笑道:“我還以爲有什麼急事,讓你忙忙而來,卻原來只問這些事.”
常玉兒聞言搖頭,眼波斜斜掃過她.“等我告訴娘娘原因,恐怕娘娘就笑不出來了.”
寧妃見她無狀,心裡很不受用,但面上仍掩飾得半點不留痕跡.“怎麼了?”
常玉兒指着牆壁道:“殿裡的牆壁上使用花椒樹的花朵所製成的粉末進行粉刷,所以會有香味,但娘娘這裡香得與衆不同.”
寧妃愣了.
“草棉根皮中提取的一種東西是對男人有效的避子藥,娘娘,奴婢雖不才,卻略懂味道,秦娘娘處也有花椒的味道,但並沒有娘娘這裡香得怪異,所以奴婢討教了醫女許久才知道此事.”
寧妃聽後踉蹌的跌坐在榻上,怪不得當初的皇后,貴妃和她都無法有孕,卻只有家勢最低的許嬪能懷上龍子,想來是太后不願意讓身家尊貴的女人誕下皇子後讓她無法掌控.
“想不到吧!”常玉兒慵懶閒適地靠着,淡淡道“雖然計劃在幾天後實行,但有了這樣的事,許嬪最好不能只掉了胎兒那麼簡單.”
“哦?”寧妃淡淡一笑,眼中精光一閃,道“我想最好不要動許嬪,我心裡倒有了其它人選.”
常玉兒猶豫道“可是許嬪懷有龍胎,如果她再誕下龍子......”
寧妃雙目一寒道“皇上不是最寶貝那個秦梅嗎?如果她出事的話,直接受益者就是太后和許嬪,你說皇上那麼個癡情種子縱使他動不了太后,但他能放過許嬪嗎?”
常玉兒恍然,低聲道“玉兒果然沒有跟錯主子,娘娘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