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大紅的猩猩氈斗篷的秦梅, 無聲地踩在園中五彩的鵝卵石上.透過宮鞋,那些被踩得圓潤的鵝卵石依然還有石質的堅硬.
許嬪抽出手帕抹一抹臉,指甲上鑲金嵌寶的指甲套子, 讓人看着就覺得發冷.
秦梅沒再說話, 她也沒出聲.
風把臘梅的香味一陣陣的帶過去又吹過來, 可聞得的時候那味兒像近又遠.
倒是枯枝上面的點點霜, 很有玉樹瓊枝的意思.
她旁邊一個小宮女問:“秦娘娘, 你身邊是不是有個叫常玉兒的宮女?”
常玉兒?
秦梅看着她:“你是許嬪娘娘那邊的人嗎?”
這個小宮女很面生,但說話很誑.
她欠了欠身:“奴婢是許娘娘的侄女.”
秦梅點點頭,很平和的說“失敬, 遲些要高升做內務府的頭領了吧.小小年紀,真不容易, 到底朝中有人好辦事.”
她張了嘴:“奴婢...沒..有.”
許嬪臉上沒什麼表情, 只淡淡地道“佳敏前一個月才進宮陪我, 一時心急,忘了宮中的規矩.”
到底是許嬪的一家人.一樣沉不住氣, 以前覺得冬平已經夠毛燥了,現在看,她還算好.
“近半年三兒一直很令我操心,秦姐姐.”許嬪的眼睛眯了一下,就像看着有趣的獵物一樣.“那時候你身邊的常玉兒很常在皇子殿徘徊, 就在三兒前天好好的時候, 她又在殿外呆了一會, 沒多久, 三兒又開始發燒了.”
寧貴妃住的地方離皇子殿很近, 秦梅站了一會,腰背都透着酸乏, 這該死的天氣,實在太冷了.
“常玉兒是寧心殿的人,許娘娘也一向知道她是太后的人,難不成你信不過皇上和太后.就連寧貴妃也對她另眼相待.不過真有人要沒天良地謀害三皇子,倒也不是希罕事情——只能怪許娘娘肚子太有出息,兩胎都是龍種,而有人...哎!許娘娘聖恩太寵....真是惹人注目啊!”秦梅恰到好處地說大半,隱小部分.
許嬪的眼光閃了一下,很快又變成原來那沉靜的樣子.
可是在她的背後,皇長子和冬平不管她們的風起雲涌,一個人的眼睛到處亂轉着看風,而另一個人把髒手伸進了秦梅帶來的食籃裡摸出了一個芙蓉玉露酥.
皇長子等不急,啃了一口才遞給冬平吃.
他倆揹着人親密地分享着一個糕點,但居然有人不能忍受的看見了.
佳敏雖然不敢再妄動,可是眼光卻落在冬平一口咬在皇長子啃過的缺口.
她的眼睛很冷,射出來的兩道光,似乎要把冬平的嘴釘穿.
秦梅默默看他們三個人.
那天回寧心殿後,她打開籠子,把養了多年的鸚鵡放飛.
坐在椅子上,正在上藥的冬平看着她道“養得好好,爲什麼放了它.”
秦梅默默地看着呼啦啦振翅飛出籠去的鸚鵡道“ 冬平,你說這後宮之人快樂嗎?”
冬平“噫”了一聲,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皇上叔叔對你挺好的.”
秦梅深吸一口氣,沉穩答道:“但是宮裡只有一個這樣的皇上叔叔.”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殿門的簾好像動了一下.
偷偷躲在門簾背後的皇長子挑釁地對着冬平伸出了尾指.
“對啊!皇上叔叔是獨一無二的,行爲是光明正大的.不像有人陰陰暗暗的專像小人一樣搞小動作.”冬平坐在椅子上一邊裝傻,一邊意有所指.
皇長子不幹了,跳了出來道“你說誰呢?”秦梅一聽,心裡格登了一下.不等她反應過來,兩少年已經像連珠炮的對上了.
“不是說你就行了.愛誰誰就是. ”
“小心眼的醜八怪.......”
“你說誰是醜八怪,不長毛的禿瓢!”
“不用多說了,你死我活吧!”
冬平和皇長子不約而同的擼起了袖子互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