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宮樑砸下,直砸的秦梅透不過氣,後來憋不住氣的她小嘴急張猛吸氣,卻聽見康華惡作劇成功的哈哈笑聲.
щшш .ttκan .C○
看到從惡夢中醒來的秦梅,小康華才把手指從她的鼻子拿開.
她可不可以現在就──掐死他?
不可以,坐在椅子上秦梅一邊擡頭露出微紅的鼻子,一邊鬱卒地狼吞着用大青梨、玫瑰醬等物製成的丸子.
真是的,這小鬼越來越精了.
坐在院前亭中和二哥觀舞的康華轉眼看她,晨風吹在他的小臉上,吹開了溫溫微笑。
但透過樹葉的秦梅看到久負盛名的二皇子黃袍玉冠,寶劍在身,凜凜威風中透着皇家的一派優雅.
他正目不轉睛的看着院子中央的舞娘把長長的絲綢帶舞得花樣百出,翻飛的綢帶,如活的一般籠着她們娉婷的身影。
二皇子間歇望去三弟,卻見他仍是一派天真,時不時拿着小手掩嘴打呵欠.
來這裡是對了,把這最負盛名的飛天綢舞帶來三弟這邊演練,擔保沒有人會發現,待到正月時一鳴驚人,到時父皇龍顏大開,會再度感動於他的細心.
大哥對不起了,縱然你是皇祖母溺愛的皇長子,但還是要再一次遜色在他的光輝下.
而坐在殿裡面的秦梅一邊唾棄花癡症狀,一邊豔羨的盯着二皇子出塵脫俗的模樣.
嘿嘿!聽說他的母親--密貴妃也是絕代美人,明天一定要探路去瞧瞧.
------------------------------------------------------------------
五年後
“嘖!真是的那些秀女一點也不如舊妃子漂亮……”秦梅嘀嘀咕咕不自覺說着話,撐牆一躍而下。“門關了,時間又遲了,那小鬼明天肯定又會發牢騷說我了。”
然後一點也不意外牆內眼刀一閃,一把溫柔的嗓音瀰漫出危險氣息
“姐姐,你今天答應過我在申時回來的。”
牆下顯然恭候多時的少年,眉峰如劍雖略沾夜露但不減雄發的英姿。
此時他墨玉般醇暗的雙眼被上弦月鍍了層冷冷的銀光,秦梅每每望去都會忘記他其實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就是因爲這樣,讓她面對這個眼看着長起來的孩子時,有點止不住地心畏。
秦梅硬着頭皮半晌不搭腔,但受不住他流轉的犀利眼神猛看.
“你沒話說了嗎?不守信用的女人”等門等得十分火大的康華,不客氣將自己地目的浮在臉上---他想宰了她.
好吧,耍出賤招 “喲喲,這不是我們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英俊小英雄嗎?”秦梅手腳靈敏地迅速向前摟住他的脖子,忽略他凌厲的眼神,俐落的去撓他的腰.
相處六年,知己知彼,早摸透他吃軟不吃硬的架式。
可惜在今晚沒用.
“秦梅。”康華的眸子仍然結冰,“我對你說過多少次,叫你今天一定要早點回來.”
沒錯,可是聽的那時她正吃着桂花鮮姜醬菜!當時天氣冷,她是不打算出去,但是吃完後,她就聽到有新人進宮,可以去瞧熱鬧呀!
說來說去都怪天治皇帝不好……好色成性,剛過完年,就迫不及待選秀.
“哎呀,寶貝別生氣了啊!你說今天有禮物送給我,就不要板着臉了,要不然我收了禮物也不會開心的.真的對不起嘛!.......”忍,她忍忍....,反正離他成年的時間也不遠了,到時她就可以海闊天空再也不要受人威脅了.
看!天上的月色雖明,但一旁的星子漸生鋒芒,在寬闊天空中映出長長的晶光,像在夜海中翻騰的耀亮,濃豔灼目。
康華雖板着臉,但禁不住秦梅左一句的寶貝,右一句的對不起!漸漸舒開了眉眼.
秦梅扭身繼續耍寶,順便出手去拉他沒笑紋的嘴皮。“笑一下,哦真是的,笑的比我還要迷人──”
但是臉色開始泛柔的康華突然拉起她的頭髮不放.。
“很痛也!”秦梅的頭髮被他猛然一束,驚喘一口氣。“哎啊你要幹嗎!”
不經意瞄見他從懷裡掏出一根玉釵,她的眼睛立刻駭然瞪大。
“這禮物很難看嗎?”一句的斥責霍然從她的耳邊響起。
康華淡掃了一眼她披散的頭髮,示意她坐在臺階上,雙手把她的散發開始攏在一起.
“坐好,不準動。”
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小鬼竟然幫十五歲(嘿嘿在金朝裡的歲數)的女孩做及笄的儀式,秦梅投降了,頭一轉,烏黑的青絲在他的眼前翻飛了個美麗的弧。
“叫了你不準動了,你還動?”康華蹲在她的背後,認真的把頭髮再一次攏起。
“呵呵,對不起,對了你這傢伙才比我還小,爲何身長的速度比我快?”秦梅漸被他逼出了不自在的壓迫感。
“姐姐,不要老是爲自己的過錯掩護?”他不欣賞她左顧而言它。
“痛痛痛……”頭上的劇痛令秦梅馬上想起身想走人,卻被他一把拉回。
看着他笨手笨腳的綰髮,秦梅痛的差點沒哭出來。
此時庭院中從溫室搬來早開的春花在漸猛的風中飄起,盤旋空中,與風繾綣。
不時有一兩瓣曼妙的花影擦過康華的臉頰,但他空出手去挽時,卻又隨風從掌中滑走。
這時秦梅瞄見銅鏡裡那個挽着勉強成髻的女人,立刻縮頸,媽媽咪啊!那七扭八出的髮絲跟瘋女人差不多.
“華兒你弄得很難看.”
康華充耳不聞從袖子裡掏出一對綴着流蘇的紫玉耳環默默地替她戴上,假裝沒看見秦梅的不滿意。
夜風輕起,寒月傾華一瀉在肩,並不繁盛的春花項着凜風,在今夜慢慢初吐芳華,月光下一派耀目生光。
秦梅戴好耳環後,晃了一下頭,兩個耳墜子就和打鞦韆一般,籠在薄薄胭脂一般的花後面越發的剔透生彩。
她坐在臺階上含笑看着康華,他不覺臉紅了一紅.
有些些微幸福的味道,蠕動着從心臟裡爬入骨髓糾纏着全身,化成掌心的溫暖。
他依在她的身邊,看着兩個人的身形在影月裡隱隱綽綽,她的裙子丟了一角在影裡,那杏色的裙子裡隨着小幅的擺動上下糾纏。
秦梅指指院子中間,道:“今年的最後一朵梅花了吧?”
在滿院凌落的春花中,只有那一支梅花高高地凌人盛開。
那剔透晶瑩得不食煙火般,彷彿整個冬天的歡樂就沉澱在那裡,風采奪目。
她轉頭問康華:“把它摘過來給我!”
於是康華毫不猶豫爬了上去。
把折斷的梅花小心的拿了下去,然後回去.
她接過時,纖細的指尖溫熱的碰觸着他。
看着他身上一塌糊塗的衣服,秦梅一手拿着梅,一手支着下巴笑道,“你把我的頭弄得那麼痛,這下兩平了。”
康華聽後一雙眼縈繞着迷霧,秦梅咯咯嬌笑着,突然黑眸轉動嗔問:“怎麼這樣看我?是不是想出什麼壞點子想回整我.”
他輕動了一下,稍稍低下了頭,仍舊面色無波.
秦梅說完後愜意地躺他的腿上,眯縫着眼,體會月亮罩在身上那種愉悅,一面懶洋洋地伸出手把梅花從枝上扯了下去吮着蕊頂的一點清甜.
眼前這位俊秀的小少年,面頰越發如滿月般明朗,雖鬢際垂髮顯稚嫩,但總算的上明秀可人.
果真是鳳子龍孫。
秦梅心裡忽冒起一個聯想:
待他日成冠時,卻又不知添香何人?
對了,據說皇家子弟在十二歲時就會有通房的宮女過來?!
這叫什麼?這叫殘害祖國的花朵,拔苗助長!
啊!自由,自由就在前方招手.
突然她的眼睛嗖!嗖!嗖!射到自己所處的位置.
然後驚喘一聲馬上坐起來,免得壓壞這棵小樹……的根……
日出時分,東方的天空一片霞暈,太液池橋的池水被微風吹起迭迭漣漪,初綻的荷花似新人半遮面,臨水伏波,盛開的荷花被陽光穿過花瓣,晶透如瑩玉。
池邊的青青柳絲隨清風過去輕拂低頭垂笑,池水平靜時,映出亭臺樓閣顯,時不時落下些早發的春花憑添繽紛。
橋的南邊上,生性純孝的天治皇帝不顧別人的勸告強撐着病體踏上佛尚閣的漢白玉階,剛穿過門口太監、宮女們匍伏跪迎.跨過門檻,就聽到皇太后有條不紊問他平時飲食起居,心中一熱,忍住咳嗽被人扶着親行了問安禮.
“兒子不孝,讓母后白髮時都要爲兒操心。”
太后今年才五十歲,保養得體的臉上近來多了些細紋,但仍然不減當年的美麗。一看見兒子來了,兩道彎彎的眉毛皺在一起,微微上揚的眼睛多了焦慮,自持的安詳與端莊早己不復見,在兒子面前,她只是一位憂心的母親。
“兒啊!”她扶起兒子細細端詳“可比昨天瘦了,叮囑了多少次,身體不好就多休養,何苦又要過來。”
天治皇帝苦笑道:“母后,自個的身體自己知道,日子不多能孝敬多一天就是一天。”自從禧妃三年前去世後,彷彿帶走了他的所有生氣,身子一年比一年的沉重.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啊!太后看着兒子遠遠不能從喪失愛人的陰影中爬起,嘆了口氣的道:“你知道些什麼,我兒正富春秋,一時的病,無須多久仍去,不要盡說些喪氣話。”
跟在太后後面的皇后妃嬪們在皇帝來時先行了禮,頭上的金釵少了平日的富麗,連壓鬢的絹花都少了去。
皇帝揮了揮手,妃嬪們恭順的排好,對太后肅了肅,又對皇帝施禮退回,轉身魚貫而出。
天治轉身看見仍在身邊的皇后傅氏,長嘆了一口氣,再次揮手,傅氏深知他定是要和太后商量身後的繼承人後事,她在後宮十五年,無子,一直以爲得到丈夫的尊祟,怎奈有了事,也不見喚她共議,只好僵僵地走了出去。
出了佛尚閣,正好遇見朝陽的霞光塗抹在西苑這一片雄偉的建築羣上,使它更加金碧輝煌,傅氏念起孃家龐大的勢力,嘴角微微一笑,是如何還該如何,到時候太后就算是新帝都還得仰仗傅家的權勢支持,何況皇上專寵禧妃,多年來後宮只有五個皇子和她生的金寧公主,除卻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夭外,大皇子是個標準的武夫楞子,定是不在帝位人選,二皇子雖文武雙全,但母家太過顯赫,以太后謹慎的性情,爲防外戚壯大,十有六七便是母族微薄的三皇子登大寶,皇后抑止心中的笑意,傅家定以她爲榮,也不枉她的青春全埋在深宮大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