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怎麼來了?”
言輕寒和白妙香雙雙回頭望去,涼亭下,公子潯和影月並肩走了過來。看見言輕寒的那一刻,站在公子潯身邊的影月只輕輕擡了擡眼皮,無波無讕的反應讓公子潯很是滿意。
言輕寒看着他們,站了起來笑道:“來找王爺商量回京的事,方纔走到花園看見妙兒不適,就扶她過來休息片刻。正好,潯公子爲妙兒把把脈吧,她方纔險些暈倒了。”
公子潯聽聞白妙香不適,匆忙走上了涼亭,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會暈倒?讓我看看。”
說着已經搭上了白妙香的脈搏,眉宇間卻是微微一皺,早上的時候他給她診過脈一切安好,眼下她好似受了什麼打擊導致氣血失和纔會頭暈無力。
“沒什麼,可能是沒有休息好,你不必緊張。”白妙香看着公子潯輕擰的眉頭,知道他醫術高超定是察覺出什麼。
他不問,是因爲言輕寒在這裡不方便詢問。
公子潯鬆了手點頭道:“是你太累了,回頭我讓人開一些安神的藥給你送去。影月,麻煩你送妙兒回去。”
影月輕點了點頭,上了涼亭將白妙香扶起,白妙香看見她倒是有些驚訝,她差一點就忘了自己的計劃,如此看來,這計劃實施的相當成功。
“能在見到你,我真是有些意外。”白妙香淺淺一笑,算是與故人打了招呼。
影月輕佻了挑眉頭笑着看她,回道:“看來王妃是認識我是誰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妙香輕嗯一聲,兩人下了臺階,白妙香才恍然想起什麼說道:“你們要去找王爺議事,我勸你們還是別去了。因爲王爺此刻或許不想見你們。”
她話未曾挑透,但說的卻是讓人更加好奇,涼亭上公子潯和言輕寒互相對望了一眼。
“你說王爺怎麼個不想見我們?”言輕寒笑着,眼底滿是好奇疑惑的問着公子潯。
公子潯也百思不得其解,正凝眉深思,卻見言輕寒已經下了涼亭還回頭問了問公子潯:“潯公子,不一起去看看嗎?”
公子潯眸光微微一亮,疾步邁了下去,兩個人朝着連城逸的房間走去。此時沐風已經回來前來複命,在門外喊了兩聲卻沒什麼動靜,他大膽推門進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嚇得立即閉了房門在外守着。
沐風心血沸騰,頭疼不已,怎麼出去辦事的這麼片刻功夫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若是讓王妃知道了,那麼……
正想着糟糕的事情,遠遠的言輕寒和公子潯就走了過來,看見他們,沐風忙將他們攔住:“對不起相爺,王爺喝醉了正在休息,不能出來見客。”
言輕寒劍眉輕擡,看着那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沐風那有些困窘的神色,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微微一笑回道:“既然如此,那麼我明日再來拜訪。兩位,不必送了。”
他轉身辭去,走的瀟灑。公子潯將言輕寒走遠,匆忙拉着沐風的胳膊問道:“王爺究竟在幹什麼?”
沐風滿臉窘色,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結結巴巴的回道:“蘇…蘇側妃在裡面。”
公子潯臉色大駭,沐風雖然未曾挑明,但公子潯又
不笨,他自然知道里面是怎樣的一副情景。
“怎麼會這樣,王妃是不是來過?”公子潯又問道。
沐風一聽王妃來過臉色更是一變,有些焦急的回道:“屬下也不知道,王爺讓屬下去厚葬蘇側妃身邊的侍女,離開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回來後就發現王爺他…”
公子潯氣的咬牙切齒,忍着衝進去的衝動,妙兒定是看見了這一切,不然她不會暈倒的,這下可好,本來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玄妙難解,如今只怕是越來越難了。
他長嘆一聲,只恨那蘇晚清鑽了空子,但也抓住了沐風話中的靈光,問道:“你說蘇晚清身邊的侍女死了,怎麼死的?”
“墜塘淹死的。”沐風回道。
公子潯覺得好奇,好端端的人怎麼就墜塘淹死了呢,又問着沐風:“屍體呢?可查驗過?”
“驗過,確實是淹死無疑。已經安排人將屍體帶走厚葬了,此時應該還在去城西的路上。”王爺吩咐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他們處理事情也不敢馬虎,將人打撈上來後,沐風立即找了仵作驗屍。
他知道,就算公子潯不問,他們家王爺必然是要詢問的。
公子潯抿着薄脣,擡頭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既然沐風已經驗過那麼說明那侍女的確是淹死,究竟爲何會淹死在池塘或許只有蘇晚清才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但是,如今看來,這個女人比想象中更加的不簡單。
“王爺若是醒了,派人通知我。”公子潯留下這話,轉身離去了。
影月扶着白妙香回到了所居的院子,錦瑟看見她匆忙跑了過去,看見影月她微微有一些忙從影月手中接過白妙香關切的問道:“小姐,你去哪了?真是讓錦瑟好找。”
白妙香笑了笑,她知道錦瑟是真的關心她,出來的時候也未曾告訴她,讓她擔心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自己沒有出去過,這樣也不會看見那不堪的一幕,讓她深深受到打擊。
她從無盡的悲傷中回神,看着錦瑟對影月的疏離,知道她還未曾原諒影月,一個人一生就這麼短,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走散,能在一起的時候就要珍惜。
她深有感觸,握着錦瑟的手遞到了影月的手中勸道:“錦瑟,你姐姐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你也給她一次機會吧。人生何其長又是何其短,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她是你唯一的親人,好好珍惜。”
錦瑟雙眼頓溼喊着:“小姐。”
影月也深深的被觸動,好似她這次醒過來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白妙香不會有這麼濃烈的悲傷,她自信堅強冷豔,如今卻多了一些感傷。
“你們姐妹好好說說話,我去休息一會。”她輕輕拍着錦瑟的肩,遞給影月一個好好把握的眼神,隨即就自己走了進去,並將房門合上。
影月不願錯失白妙香給他們牽線的機會,忙拉着錦瑟的手真摯的說道:“妹妹,姐姐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姐姐再也不會離開你。你原諒姐姐好不好?”
錦瑟淚眼朦朧,擡頭看着她,一直以來她心底的壓抑和委屈,在一刻都化成了眼淚流了出來,她撲倒影月的懷中大聲的哭着:“姐姐,錦瑟也有不好的地方。錦瑟知道
你這八年來受了太多的苦,我不該那麼無情的對你。以後我們姐妹好好的在一起,你不要在回無隱樓好不好?”
影月重重的點頭,抱着錦瑟,兩人哭成一團:“姐姐答應你,不會在回去了。姐姐不會在丟下你,永遠都不會。”
房間裡,白妙香聽着屋外兩人的哭聲,脣角微微揚起一抹欣然的笑。暗自在心中告誡着自己,就這一天,就這一次,以後都不要在悲傷,更不要爲了不值得的人悲傷難過。
她擦了擦眼角不知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果然人心是個脆弱的東西,因爲公子潯的一番話她就相信了連城逸愛她,她也愛連城逸。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那個失去記憶的妙兒,不知是如何被連城逸欺騙的,可她白妙香不是這麼無知的人。
她靠在門前輕輕的閉上眼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過了這麼久她快要忘記自己究竟是誰了,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可憐人白妙香,還是那個穿越千年而來的方沉香?
夕陽漸漸暈染出一片光輝,灑在那鏤空的窗櫺上淡淡的折射進來,房間裡那地上碎着的杯子,鋪了一地的衣衫被這夕陽籠罩着。
連城逸睜開了眼,頭像是炸了一般的沉,他撫手揉着頭卻感受到懷中那溫軟的感覺,他匆忙低頭望去,看見窩在他胸前的人時卻是心頭大駭,腦海一片空白。
蘇晚清輕聲嚀喃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擡頭看着連城逸那驚訝的眼神,眼中的淚就匯聚了起來,邊哭邊道:“王爺喝多了將我當成了姐姐,我…”她蒙着被子哭的傷心。
連城逸閉眼,他只記得耳邊有人叫他夫君,他以爲是他的妙兒,然後…他心頭滿是悔恨,明明已經決定放手,爲什麼又要糾纏在一起?
蘇晚清哭的越來越傷心,那低低的抽泣聲裡有無盡的委屈。連城逸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她,他已經傷了她的心,怎麼能在無情?
“清兒,你莫哭了。是本王對不起你,你莫要傷心。”他輕聲安慰着她,內心卻是隻有自己才知道的苦不堪言。
蘇晚清探出頭,伸手就抱着他一言一語表明着自己的心意:“就算是當姐姐的替身我也願意,只要王爺你開心。”
連城逸輕擰着眉頭淡淡的聲音裡無波無讕:“不要說胡話,你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你,清兒。”
蘇晚清緩緩點頭,心中五味陳雜,她就不信連城逸是那麼無情的人,經此一事他即便是想絕情也斷不能。
得不到他的心便要讓他愧疚,他越是愧疚,就越不能去愛白妙香。
白妙香,我蘇晚清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是夜,蘇晚清在連城逸的安撫下已經回了自己的住處,房間裡,連城逸略微失魂落魄的坐在房間裡,他看着桌上那放置的酒壺酒杯,竟是拂袖一把將他們悉數揮落。
酒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連城逸再也不想沾染這個東西。
乒乓的碎裂的聲驚了這安逸的夜,公子潯得了消息趕來,一進門就看見發怒的連城逸將罪魁禍首全部打翻了。
他站在門前,看着那人痛苦的表情,終是一嘆:“事情已經發生,王爺你在發脾氣又有何用,眼下王爺是想想怎麼和妙兒解釋,她全都看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