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居里,蘇晚清聽錦瑟說白妙香約她小聚,臉上高興不已。讓侍女紫菱送走錦瑟後,她便忙着換衣服去了。
待紫菱回來,她已換好衣衫,正是連城逸用千金一匹的沉水緞做成的那件價值連城的暗縷繁花密繡千葉裙。是她喜歡的淡紫色,配上她精緻的五官和飛環髻,風姿綽約,華貴美麗。
“娘娘這身衣服真好看。”紫菱誇讚着,心中也有些得意。
蘇晚清溫雅一笑,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一雙如水清幽的眸子微微一沉,繼而掩去。“紫菱,你不用跟着。我自己去便可。”蘇晚清說道。
“這怎麼可以,難道小姐你忘了上次的事情,怎麼能……”紫菱臉色着急的提醒着她。
蘇晚清伸手打斷了她的話,卻見她神色沉重,一言一語透着深沉和淡定:“你去轉告王爺,就說我去碧蓮亭赴姐姐的約去了,不能陪着他用午膳了。”
紫菱一聽這話雙眼一亮,立即會意點了點頭。一旁的蘇晚清卻道:“王爺此時許在忙着,兩盞茶之後再去。”說着便換上一臉笑容出了房門。
白妙香站在碧蓮亭中,望着眼前湖光瀲灩的美景,周圍的綠柳隨風搖曳。人間四月天,便該是如此。
若沒有數日前發生在這裡的這一幕,是不是她也不會被自己的朋友推下山崖穿越到這裡?
白妙香垂眸,望着十丈高的亭下有白岩石沒在水中,是搭建亭子地基時遺留的岩石。當日,蘇晚清便是撞上這些石頭才導致小產失憶的吧?
正想着,身後傳來蘇晚清那清脆的笑聲:“姐姐。”
白妙香秀眉不自覺的輕挑,回頭卻見蘇晚清如從畫中走來的一般,那姿態那神情那衣服……這是示威嗎?
走到亭中的石凳前,白妙香坐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坐吧。”說着執杯倒了兩杯清茶,素手輕輕推到了蘇晚清面前。
“謝謝姐姐。”蘇晚清端起那杯茶,放到脣間,正欲品嚐,卻聽白妙香突然笑問:“妹妹不怕這茶水中有毒嗎?”
蘇晚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臉色變了變,隨即掩去,笑的如花一般好看:“姐姐莫要開玩笑,這茶中怎麼會有毒呢?”
白妙香揚脣,端起自己跟前的茶杯在手中晃了晃道:“如何不會有毒?當日,我便在這裡喝過一杯下了毒的茶水呢。”
蘇晚清的手一晃,一絲茶水溢了出來,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小臉有些慘色:“姐姐,你,你不要嚇我。”她說着似是要哭出來。
白妙香大笑一聲端起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妹妹還是這般膽小,姐姐騙你的,茶水中沒有毒。”
一陣輕風拂過,吹散白妙香身上淡淡的香味。蘇晚清舒了一口氣有些抱怨的表情埋怨道:“姐姐你太壞了,知道清兒膽小還這麼捉弄我。”說着輕抿了一口茶水,舉止中盡是大家閨秀的典範。
看着蘇晚清喝下了那茶水,白妙
香起身走到矮欄前望着水面波光瀲灩,荷葉綠油油的一片飄在水面,有成羣的魚兒遊過逍遙自在。
“妹妹,我怎麼是在捉弄你呢。你喝下的茶水的確有毒的。”白妙香轉身,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蘇晚清,卻見她猛然間變了臉色,身子一軟,差點跌倒。
白妙香學着上次她的樣子,拽着她的衣領將她抵在身後的矮欄上,看着她驚慌失措的目光和着微微哽咽的聲音:“姐姐,我怕,我真的好怕,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蘇晚清,你不是失憶了嗎?聽說人只要在重複一次不想記起的事情,便會找回失去的記憶。我幫你找回記憶不好嗎?你的記憶是從這裡失去的,便從這裡找回來吧。”
白妙香說着突然拽着她朝後推了一推,卻聽蘇晚清一聲尖銳的慘叫響起。而另一道聲音也透着十足的陰寒震怒的吼聲傳了過來:“白妙香,你住手。”
只是聽着這聲音,白妙香不旦沒有住手反而一推,蘇晚清就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摔了下去,伴隨着她那慘叫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連城逸黑色的影子如閃電一般,踩着湖面的水,一躍而下,接着墜落的蘇晚清抱在懷中,然後踩着水面的白岩石躍上了亭子。
只是懷中的蘇晚清已經昏了過去,連城逸緊緊抱着她,眸中盡是擔憂之色。他突然猛的擡頭,烈焰一般的目光瞪着白妙香,似是要將她殺了一般面目猙獰。
“白妙香,她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要你以命償命。”連城逸咬着牙,極其狠戾陰寒,然後抱起蘇晚清便匆忙離去。
碧蓮亭中,只剩白妙香孑然獨立的背影映照在湖面之上。今日只是一個試探,果然,她沒有失憶。
茶杯中的茶水沒有毒,只是喝下了茶水又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會使人綿軟無力有中毒的感覺。
她便是想看一看,連城逸他究竟會不會出現。身後,錦瑟匆匆走了過去,看見白妙香錦瑟忙道:“小姐,你讓奴婢守在清寧居外面,果然奴婢看見蘇側妃身邊的侍女紫菱去了王爺的書房,然後王爺就着急的朝着這邊來了。小姐,你沒事吧?”
白妙香的雙眸映着湖面的綾波閃閃發光,她知道,連城逸會救下蘇晚清的。如果今日連城逸不來,她自然不會將蘇晚清推下去。
僅此一事,蘇晚清應該會清醒吧?白妙香突然笑了,若換做以前,她這麼做定是要遭受一頓折磨的吧?
“王妃是故意的。”身後傳來男子清潤的聲音。
白妙香回頭,卻見是公子潯。白妙香一直以來也不清楚此人的身份,也從未仔細問過,只是聽沐風說人人叫他公子潯。
這個名字也是儒雅,與他甚是相配。
“你怎知我是故意的。”白妙香撇了他一眼,繼續悠閒的依靠在石欄前,望着湖面。
公子潯笑了笑,卻是走到石凳前,拿起一隻杯子倒了一杯茶水。他輕嗅着杯子中的香味說道:“茶水中加了石斛,你身上用的薰香有一
味翹蘭,兩者一起會使人渾身無力有中毒的假象,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藥效便會過去。”
白妙香挑了挑眉,公子潯深諳醫術,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她默不作聲,等着他繼續說。
公子潯淺嘗了茶水,放下杯子,站了起來走到白妙香的身邊。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傳來,格外的好聞。“這摻了石斛的茶水,蘇側妃只喝了一口,藥效會更短。你心知肚明,卻還在與她演戲,爲的便是等王爺來是不是?”
白妙香有些欽佩的目光望了過去。“那公子你可知我爲何要這麼做?”她笑着問他。
公子潯撫着下巴垂思一番,回道:“幾日前發生在這裡的事情我略有耳聞,聽說當日是王妃你對蘇側妃下手,她情急之下將你一同拉扯掉進了湖水中。但在我看來,應是並非如此。”
白妙香脣角勾起,頗有意味的看着他問道:“那公子是怎麼認爲的?”
公子潯不知從哪摸出了魚食,投進了湖中,便見成羣的金魚聚在一起搶着那些魚食。
“蘇側妃醒來後便失憶了,王爺也曾想讓我幫她瞧一瞧,但被我拒絕了。方纔王爺抱着蘇側妃離去,遇到我,恰巧我方纔在這看了一出好戲,便出手給她把了把脈。”
他今日來府上是看望連城逸的,卻不想讓他在這裡看了有趣的一幕。從蘇晚清來赴約,一切的一切皆入他的眼底。
白妙香目光微微一撇,脣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突然從他手中捏起一些魚食又撒到了湖水中。
公子潯倒是被她突出其來的動作怔了怔,繼而朗聲一笑。“我這一把脈不打緊,卻發現經王妃你這麼一嚇,蘇側妃的病竟然全好了。相信她丟失的記憶很快就能回來了。”
說着他將手心剩下的魚食全部拋了出去,又引得一羣魚兒爭先搶奪。
“爲什麼不告訴王爺?而是讓他誤會?”公子潯收回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鄭重。
白妙香輕吸一口氣,緩緩移開放在湖面的目光落在公子潯的身上,認真的回他。“他若信我,便無需我解釋。他若是不信,便是我說破嘴皮也是無用。他恨我已深,早已認定我是個狠毒的女人,我自然不能白白擔了狠毒二字不是嗎?”
公子潯的眸光微微一閃,似有些吃驚,又有些欽佩。“雖然不知道你與蘇側妃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今日的事以後你還是不要在做了。你知道蘇側妃對王爺來說是特殊的。你這麼做只會讓王爺越來越恨你。”
“特殊?呵~她蘇晚清沒有資格。早晚有一天我要揭開她這張僞善的面具,我倒要看一看若是連城逸知道了真相,會不會痛不欲生?”白妙香有些激動,有些話想要脫口而出,可她終還是忍住。
連城逸不信,說給誰聽也是枉然。她要讓蘇晚清親自承認,她要讓連城逸悔不當初,她要爲白妙香沉冤昭雪。
公子潯看着她突然激動的表情正欲追根究底的詢問,卻見白妙香一揮衣袖轉身攜着侍女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