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縷陽光緩緩升起,柔亮的光線灑在雕花的木牀上,照着牀前連城逸有些疲憊的容顏上。
白妙香睫羽微微一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微微縮手,卻感受到指尖溫熱的溫度。連城逸猛然驚醒,看着醒過來的人,眼底抑制不住的喜悅喚着她的名字:“妙兒,你醒了。”
白妙香眉頭輕輕皺起,頭有些沉就好似睡了上萬年一般,腦海混沌不清,可連城逸那一聲妙兒卻是讓她微微一顫,人也頓時清醒了幾分,
她輕撇了連城逸一眼突然嬉笑道:“王爺叫我什麼?妙兒?我們有這麼熟悉嗎?莫不是王爺你糊塗了?”
連城逸眼底驀然一震,渾身都僵硬起來,他看着白妙香那一如往昔的輕嘲譏諷,眸底淡漠疏離,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就沉到了冰谷。
“你都想起來?所以,你不打算原諒我,甚至也不承認之前我們發生的事情是嗎?”連城逸雖然知道她的絕然,但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以爲,即便白妙香在怎麼狠心,也不會將他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就這樣遺棄,最起碼她會躊躇,會猶豫,可是……
白妙香聽着他的話,眼底滿是疑惑不解,她扶着牀坐了起來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頭說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我睡了多久,爲何頭會這麼沉?對了,錦瑟,錦瑟救出來了沒有?”
白妙香只記得自己逃出了追月樓,被言輕寒所救,之後的事情她便一無所知。
連城逸臉色乍然一變,有些激動的握着她的肩膀神色着急的問道:“妙兒,你什麼都不記得的?”
白妙香看着他怪異的神色,眨了眨眼回道:“怎麼了?我記得我從追月樓逃出來被言相所救,然後好像遇見了你。之後我就不知道,這是哪裡?”
連城逸怔住,雙手似是有些顫抖,臉上的表情極其悲傷。她竟不記得了,她恢復了以往的記憶,竟忘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這竟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夢,真是…諷刺!
“連城逸,你怎麼?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白妙香從未見過連城逸這般模樣,那表情近似絕望,透着濃重憂傷,竟是讓她心底一疼,莫名其妙。
連城逸失笑,渾渾噩噩的站了起來只留下一句:“我去找公子潯來給你把脈。”然後便似逃一般的離去了。
白妙香越發的疑惑不解,可是任憑她怎麼想也是無果,她幽幽一嘆,想起了蘇穆陽來。
卻在考慮要不要將蘇穆陽的身份說出來,可萬一說破,只怕他會有性命之憂,她知道憑着連城逸的絕伐斷不會放過蘇穆陽的,可是蘇穆陽是蘇晚清的哥哥,連城逸如果知道,還會下手嗎?
白妙香脣角滿是苦笑,不在多想,所幸掀了被子起身。
錦瑟端着洗漱的東西走了進來,白妙香看見她臉上大喜忙上前去高興的問道:“錦瑟,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是誰把你救回來的。”
錦瑟聽她這樣詢問,臉上大驚,匆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拉着白妙香上下環顧的問道:“小姐,你醒了,你認識錦瑟了?”
白妙香有些不悅的輕斥道:“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
錦瑟咬了咬脣有些委屈的樣子回道:“可小姐分明就失憶了,不認識錦瑟了啊。難道小姐又忘了?”
白妙香臉色頓然一變,整個人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忙問着錦瑟:“你說什麼?你說我曾失憶過?爲何我不知道?”
錦瑟看着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失聲問道:“小姐,你…你又忘了?”
“到底怎麼回事,錦瑟你快告訴我。”白妙香拉着她,方纔連城逸看見她的反應便很是奇怪,而錦瑟更是如此,究竟在她沉睡的日子裡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錦瑟會說她失憶了?怎麼她什麼都記不起來!
連城逸在花園的時候遇到匆匆趕來的公子潯,只是未待連城逸說,公子潯已搶先了一步:“她不記得了是不是?我也是才知道,你看…”
公子潯將手中的書籍遞到連城逸的面前,那頁上卻是記載了忘魂的配製功效以及後遺症。
看見那書上所書,連城逸身形微晃,脣角一抹淒涼的笑意:“我雖早知是一場夢,卻不曾想竟是我一個人的夢。我什麼都記得,她卻是什麼都忘了,爲什麼會是這樣?”
公子潯眉頭輕擰,輕嘆一聲,那書是昨夜他從逍遙宮帶回來的,今早他起來隨意的翻看,卻發現了忘魂的作用。
原來這忘魂的毒可以忘記過往,但忘魂的解藥卻是讓人恢復過往的記憶,但是卻失去服毒後所發生的一切記憶。
那麼就是說,白妙香眼下只記得她中忘魂之前的事情,中毒後的一切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究竟是恢復記憶,還是再次失憶,誰也說不清楚。這便是邪毒的可怕和詭異,像不可操控的命運,不知道掌握在誰的手中。
“王爺,你別這樣,她既然不記得,你在爲她找回來就是了。雖然她已經變回了以前的那個白妙香,但你怎麼就確定,以前的那個白妙香心中沒有你?”公子潯雖然不敢肯定,但他也能看出,以前的白妙香對連城逸也是有心的。
雖然還不到愛的這個程度,但最起碼有這樣的趨勢,否則就算白妙香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愛上了連城逸。
“潯,你不必說了。以前的她是什麼樣的,我心知肚明。她恨我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喜歡我呢?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去看看她吧。”連城逸將那將書籍塞到了公子潯的手中,帶着萬般落寞轉身離去。
公子潯看着他蕭條孤寂的身影,輕聲一嘆,上天真是喜歡弄人,真不知連城逸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事,所以這輩子才這麼深受折磨。
房間裡,白妙香聽完了錦瑟的陳述只一言就推翻了:“不可能,錦瑟你一定是騙我的。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真是笑話。”
錦瑟有些着急,本以爲白妙香和連城逸已經苦盡甘來,可怎麼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 Tтkд n● C〇
她想解釋,可看着白妙香一言否定,又不知該說什麼,正愁着,門外響起了公子潯朗逸肯定的聲音:“她說的都是真的,妙兒,你難道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白妙香擡頭望去,她看着公子潯邁步走了進來,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她一向信任公子潯,如今從他這般肯定的說起,竟是再也疑惑不起來。
錦瑟起身微微一福,退了出去,
公子潯坐下,伸手搭上她的脈搏查探起來,見她一切安好,他解釋道。
“你中了忘魂之毒,忘了之前的記憶。你中毒的那段時間變得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愛上了連城逸。你們之間有一段奇妙的生活,但因爲我中間試圖用刺激的辦法讓你找回記憶,所以讓你體內的毒發,必須服下解藥纔可。”
他臉色凝重,看着白妙香依舊困惑的臉色,又繼續說道:“王爺最後成功剷除了逍遙宮,也爲你拿到了解藥,卻不想你服下了忘魂的解藥,恢復了以往的記憶卻又忘記了和連城逸之間發生的一切,真是天意弄人。”
白妙香愣了許久,聽着公子潯的解釋,她依舊不敢相信。過了許久,白妙香才從恍惚中回神,卻是涼涼的聲音,有些薄情。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失去記憶的我空白的像孩子,喜歡上連城逸也無可厚非。但如今我恢復了記憶,這纔是真實的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知道,公子潯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即便是真的,那又能怎樣?就憑失憶時她喜歡過連城逸,恢復記憶後就必須還要喜歡嗎?
她的感情不是依靠那些她忘記的事情來控制的,她與連城逸之間終是隔着千山萬水。
公子潯聽着她的話,眉頭深了些許,卻是說道:“如果連城逸深愛着你呢,你也要這般無情嗎?”
白妙香深深一震,良久不能回神。公子潯見她如此,卻是又肯定的說道:“你知道我不會騙你的,王爺他卻是深愛着你。或許你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白妙香站了起來,她背過身去,走到香爐前輕輕撫着那雕花鏤空的香爐輕笑的聲音道:“他愛的是那個失去記憶的白妙香,不是我。”
公子潯啞然,撫手揉了揉額頭,這對怨侶真是夠讓人頭疼的。怎麼偏偏就讓他遇上了?
他長嘆一聲站了起來,側頭看着白妙香那侍弄香粉的背影,他脣角微動不在勸解只是說道:“你既然這麼認爲,我也不好說什麼。但你之前答應我的事情莫要忘了,你失憶的時候喚我潯哥哥,我很喜歡這個稱呼,妙兒。”
他將妙兒兩個字,咬的很重,好像在刻意提醒她什麼。
白妙香聽到這兩個字果然身形微微一顫,她微微側頭問着公子潯:“我失憶的時候叫你潯哥哥,那我叫連城逸什麼?”
公子潯眉宇微微一動,脣角微微一勾輕笑着回道:“夫君。”
白妙香的手一抖,香粉落在了香案上,她的手頓在半空,脣角有些輕嘲無奈,卻是一句清淡譏諷的話:“那我真是瘋了。”
公子潯脣角的笑散去,再也不多說什麼,只搖着頭無奈的離去。
房間裡徐徐飄來一股清香的味道,這舒神醒腦的香味格外的好聞,可白妙香卻似乎愣在那裡,腦海裡滿是公子潯的那句話。
她竟然會叫連城逸夫君?她怎麼會叫連城逸夫君?那些她不記得的往事裡,那些有連城逸參與的往事裡,她究竟遺忘的是什麼?
爲什麼心會有一種悶悶的痛痛的感覺?難道她真的愛上了連城逸?她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和連城逸說清楚,她要的東西未曾改變過,而他能給的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