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勞煩你給霜兒看看,她身子弱的緊。”連城逸將嶽凌霜放在院子裡的石凳上。
沈慕白擡了擡眼皮,幽深的目光落在連城逸的臉上。他將書籍放在輪椅的一側,推動着輪椅朝着嶽凌霜走了過去。
嶽凌霜微微一驚看着朝着她走來的男子,第一眼沈慕白給她的感覺就是清淡,如一縷清風又如朗月,抓不住卻足以讓人難忘。
門外,沐風的聲音傳來:“王爺,國公府來人了,請王爺過去一趟。”
連城逸輕輕側頭對着沈慕白道:“本王去處理一些公事,霜兒就交給你了。”說完又對沐風囑咐道:“在此候着,稍後親自送側妃回去。”
說罷徑自轉身離開了清風軒。
看着連城逸走遠,嶽凌霜鬆了一口氣,沈慕白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兀自一笑:“你怕王爺?”
嶽凌霜微微一怔看着這個男人,卻見他伸手拉起她的手臂徑自探了上去。“內功如此深厚,王爺不會不知,看來你的身份不一般。”沈慕白清淡一笑,繼續說道:“最有趣的是你中了毒。”
他說着縮回了手,依靠在椅背上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輕輕撇了她一眼。
嶽凌霜回神壓低了聲音問道:“我,我中了什麼毒?”
沈慕白抿了抿脣,一抹洋溢的笑散開:“合歡一夢。就是一種以假亂真的失貞藥,服此藥後身子孱弱痠痛,身上佈滿痕跡就如同與人合歡一場一般,所以稱爲合歡一夢。”
嶽凌霜脣角微微一抽,卻暗自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自己和連城逸並未有過肌膚之親。
不知爲何嶽凌霜心底有些歡喜,她雖然不懂情愛之事,但連城逸絕非是她心中念想的人。
她正深思,沈慕白卻又道:“難道你還沒有想清楚嗎?王爺將你送來我這裡,就是讓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如果是聰明人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嶽凌霜眉心微微一皺,好似豁然開朗,短短一日,連城逸就製造出她得寵的各種假象,而府上的兩位王妃只怕對她早已心生怨恨。
也許不待她完成任務,就會先成爲府院爭鬥的犧牲品。連城逸這麼做無非是警告她,讓她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公子認爲凌霜該怎麼做?”嶽凌霜不知道自己趟的這渾水究竟怎麼做纔是最好的結局。
沈慕白看了看她,淡淡的收回視線拿過自己看了一半的醫術清潤的聲音道:“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嶽凌霜眸光微微一亮偷偷打量眼這個清潤如風的男人,這軒王府竟是如此藏龍臥虎,可見軒王之人奇才難尋。
“多謝公子賜教,凌霜明白了。”嶽凌霜起身微微一福,其實從她身份被連城逸揭穿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任務。
連城逸的手段她已經見識過了,如果她還不知死活,等待自己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呢。
沈慕白繼續看着手中的書籍,清淡的聲音說道:“你所中的毒並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三五日便好了。”
嶽凌霜道了謝,辭去便回到了飛霜閣,尋思着與連城逸開誠佈公,好好談一談。
沉香閣裡,白妙香在房間裡點了薰香,又讓錦瑟備了薄酒小菜,蘇晚清和白妙香兩人難得這
麼寧靜的坐在一起。
“今日的事情,姐姐也看見了。那嶽凌霜入府不過一日便得王爺如此寵愛,姐姐心中就不恨?”蘇晚清端着酒杯看了看白妙香。
白妙香涼涼的嘆了一聲:“如何不恨,你也知我心高氣傲不想與人爭搶。既然男人的心靠不住,還不如早早讓自己死心算了。”
蘇晚清微微一驚有些唏噓道:“姐姐的背後有國公府撐腰,這日子自然好過。妹妹就沒有姐姐這麼好的福氣了,沒有殷實的家族可以依靠。”
白妙香笑了笑,端起酒杯輕飲了一口:“說到底,其實我們也是可憐人罷了,爲了一個男人竟然針鋒相對,到頭來竟是誰也收不住那男人的心。”
蘇晚清略有感觸,神情也微微恍惚起來,有些愧疚的喊着她:“沉香……”
白妙香見她放鬆了戒備,心下微微一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以前是我對不住你,我知道你只是太孤獨,並非有意那麼對我的。”
蘇晚清眼底有些迷色,竟輕聲抽泣了起來,白妙香忙抱着她安慰道:“以後我們姐妹倆相依爲命好不好?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
“可是……”蘇晚清抽着雙肩,臉上有些痛苦悲傷。
白妙香看着她,細語溫聲的問道:“小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告訴我,我爲你做主。”
蘇晚清神情遊離,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好似得到了修補她失聲痛哭說着自己的遭遇:“我遇到了一個魔鬼,姐姐知道嗎,蘇穆陽他就像魔鬼一樣纏着我。這是蘇晚清與蘇穆陽做的交易,不是我,卻讓我來承受一切。”
白妙香雙眸一睜,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其實,蘇晚清她是被蘇穆陽送來王府的,目的就是爲了奪你對連城逸的救命之恩,逼迫你離開王府。蘇穆陽他還讓自己的屬下莫炎來與蘇晚清廝混,讓蘇晚清懷上莫炎的孩子嫁禍給連城逸。”
蘇晚清將心底的秘密透露了出來,卻驚得白妙香良久沒有回過神來。
“只有我知道蘇晚清是怎樣的一個可憐人,她一心榮華富貴,可連城逸寵她卻從不碰他。她和莫炎纏綿過後就會想辦法讓連城逸喝醉做出一度風雲的假象來。”
蘇晚清訴着心底的委屈,神智一片迷糊。
白妙香震驚不已,她竟然從蘇晚清口中聽見了這麼大的秘密,這麼說來,蘇晚清所懷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連城逸的?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
“那奉陽城的時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與連城逸在一起了嗎?”白妙香問道。
蘇晚清一邊哭一邊說着:“那日我是想假裝你與他一度春風,誰知他竟醉了過去。其實在京城的時候,莫炎來找過我,讓我去奉陽城破壞你和連城逸之間的關係,便是那時候,莫炎他又強了我,孩子也是他的。”
白妙香閉了閉眼睛,心底五味陳雜:“你還有什麼委屈一併說給我聽。”
“我爲連城逸擋刀也是蘇穆陽指使的,她說我懷了孩子也得不到連城逸的寵愛不如讓他愧疚,所以就讓我犧牲孩子。而絕情之毒是言輕寒給我的,他說王爺服了這毒藥後就不會愛你,但不會拋棄我。所以我就將毒給連城逸喂下了。”
聽到這,白妙香心底已是波濤沸騰,她不曾想蘇穆陽在其中竟是扮
了這麼重的一個角色,她真恨當時在國公府沒有殺了他。
“那銷魂丹又是怎麼一回事?”白妙香想起沈慕白的話,又問着她。
蘇晚清哭的更厲害,聲音裡帶着微微的顫意:“說你與言輕寒有染的消息是我散出去的,我本以爲連城逸會休了你。誰知事與願違,蘇穆陽他爲了報仇劫了我,還讓乞丐褻玩凌辱我,逼我服下逍遙丹與莫炎纏綿。”
白妙香心底籠罩着無盡恨意,蘇穆陽他竟然如此對待蘇晚清。
“他爲什麼要這麼對你,你不是他的妹妹嗎?”白妙香好奇的問着。
蘇晚清搖頭:“蘇穆陽說我根本就不是蘇尚書的女兒,所以他才肆意踐踏侮辱我。她讓我隨時傳遞消息,告訴他你與連城逸是真的相愛還是做戲。”
白妙香目光微微一沉,好一個蘇穆陽啊,竟連連城逸都算計其中。她終於能明白蘇晚清爲何對她恨之入骨了。
因爲這一切的一切,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對不起,小茹,讓你受委屈了。睡吧,醒了後什麼都忘了。”她拍着蘇晚清安慰着她。
蘇晚清真是困極,不一會就閉着眼沉沉的睡去。白妙香將她扶在牀榻上休息,隨即走到香爐旁滅了裡面的薰香。
這幻香是沈慕白教她做的,作用其實與現代的催眠術一般,在人最放鬆無所戒備的情況下會惑人心神,說出心底的秘密。
只是她不曾,這一問竟問出了天大的秘密來。知道了蘇晚清的秘密後,她覺得自己再也恨不起她來。
與蘇穆陽做交易的是蘇晚清,不是衛清茹。可是,她卻要承受蘇晚清的那份痛苦。
也許只有蘇穆陽死了,她才能真正的解脫。
蘇穆陽、言輕寒,他們真是該死!
是夜,蘇晚清幽幽的醒了過來,卻見白妙香躺在她一側,兩人好似是醉酒抱頭同睡,蘇晚清微微一怔想起過往的一些事來。
在她們來的那個時代裡,她們經常因爲一件開心或難過的事情大醉一場,睡的天昏地暗。
白妙香是擔心蘇晚清有所懷疑所以製造出這宿醉的畫面,也是爲了喚醒蘇晚清過往的那些記憶。
她睜開了慵懶的眼皮笑了笑:“真是許久未曾這樣暢快過了。”
蘇晚清回神,看了看白妙香,理了理自己的衣角道:“妹妹喝多了,讓姐姐笑話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他說着站了起來,白妙香突然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小茹,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蘇晚清轉身看着她,目光有些複雜難辨,她輕輕一笑道:“誰知道呢,也許能也許不能。那要看姐姐怎麼做了。”
她說着轉身盈盈離去,白妙香神情有些沮喪。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棄連城逸,但聽了蘇晚清的委屈後她又覺得她心中是痛苦的。
一時間,白妙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了,因爲她一直在欺騙蘇晚清,她和連城逸,他們之間還是那般恩愛。
愛情和友情,難道真的無法兩全嗎?如果真要在兩者中選一個,她又該如何去選呢?
白妙香搖搖頭,心中複雜的很,或許唯一的辦法就是,解開蘇晚清的噩夢根源,讓她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眼下最應該做的是,挫敗蘇穆陽和言輕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