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去看望寧王殿下了吧。”王曇雅起身把琴收進琴盒道。
“是啊。”楚若宸佩服王曇雅的觀察分析,點頭,“朕的侍衛來報,說寧王發了高燒怕有危險,朕就去醫館看看他。”
“那寧王殿下狀況如何?殿下救了淳姐姐,對臣妾等人也是有恩。”王曇雅皺了皺眉,臉上帶了些焦急。
楚若宸砸了咂嘴,故意垂眸裝出傷感的樣子,“見曇兒這麼着急,朕倒是說不出口了。”
王曇雅一怔,仔細看着楚若宸的神色,分辨這話中幾分真假。
不過隨後搖頭輕笑,王曇雅覺得自己差點就被騙了,楚若宸會回來自己這裡,說明寧王已經沒有危險,剛纔那句話,不過是調侃而已。
“既然寧王沒有危險,那臣妾便放心了。”王曇雅話說一半,頓了頓,見楚若宸臉色一黑,挑起嘴角繼續道:“否則淳姐姐定然會愧疚自責一生的。”
聽到王曇雅補了這句話,楚若宸臉色纔好了些,伸手捏了一下王曇雅的鼻尖,佯怒道:“你還會給朕賣關子了!”
“臣妾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王曇雅半開玩笑的笑着說道。
楚若宸還未接話,就感覺腳邊多了什麼東西,正在拉自己衣襬,低頭一看,原來是那日在庭院中見過的黑白兔子。
彎腰抱起來,伸手撫了撫兔子的脊背,就看見兔子把兩隻前腿攀上了他的手。情不自禁的笑了一聲,楚若宸揚眉道:“這兔子倒是有靈性。”
“是啊,賣這隻兔子的攤主說是從馨時國帶回桓越的,所以公主才費力又爲臣妾找了回來。”王曇雅眼光閃了閃,從楚若宸手中抱起兔子,汐兒餵養的不錯,讓它看起來十分精神。
楚若宸拍了拍手,聽王曇雅說起馨時國,不由得想起還住在驛館中的馨時國使臣一行。
“臣妾有一事不明,不知該不該問。”王曇雅擡頭,見楚若宸似在思索,試探着問道。
“有話直說無妨。”楚若宸回過神來答道。
“請恕臣妾僭越,皇上爲何安排寧王與馨時國使臣同住在驛館?”王曇雅皺了皺眉問道。
“曇兒認爲呢?”楚若宸有意想聽王曇雅的想法,未做回答,反問道。
“這……”王曇雅垂眸想了想,不知自己回答合不合適。
“你將這當做咱們無聊時的話題就好,說什麼朕都不會怪你。”楚若宸讓王曇雅放心。
“那臣妾就直言了。”王曇雅起身微微行禮,“寧王殿下久居邊城,此番回來,皇上想必是有試探之心。”
楚若宸手指在桌面敲了敲,笑道:“果然還是曇兒瞭解朕的心思啊。”
“皇上不嫌棄臣妾多嘴就好。”王曇雅低頭。
“哈,寧王封地在桓越國土東南方,他又是自小便離開京城,在燕都數十年間,勢力如何民心如何,朕都不甚清楚,實在不能放心啊。”楚若宸嘆了一句,搖頭道。
“寧王殿下不是一向體弱,況且臣妾見
寧王殿下待人溫和有禮,實在不像會與別國……”王曇雅頓了頓,沒有說完整句話。
不像與別國串通篡位的人。
王曇雅對寧王的好感大部分都來自於他救了淳貴人,身爲王爺卻能親自跳水救人,只憑這點王曇雅便不相信他會有二心。
況且真正看起來會有二心的,應該是安王纔對。
楚若宸淡淡一笑,意味不明的說了句,“曇兒,你還是太天真了。”
王曇雅嘟了下嘴,不太滿意這個評價。
楚若宸將話題轉向馨時國,倒了杯茶抿上一口,“比起寧王,朕現在更關心馨時國使臣一行。”
“馨時國?”王曇雅疑了一句,對於馨時國使臣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國師面具下那雙淺灰色的眸子,彷彿瘴林中的一潭死水,看不透,甚至危險的令人不敢直視。
“馨時國國主年幼,延陵瑕何時成爲國師朕都不知,現在馨時國軍政大權都掌握在延陵瑕的手裡,但朕壽宴已經結束,他卻遲遲沒有動身回國的意思,朕也不能放鬆。”楚若宸眼中泛起一絲疲累,揉了揉眉心道。
王曇雅起身過去給楚若宸捏着肩膀,語氣嚴肅,“皇上,馨時國國師難以揣度,此番雖是主動來爲皇上賀壽,但臣妾以爲他們另有目的。”
馨時國幼主不能主事,若是國師要對桓越不利,自然可以隨意出兵不必顧忌國主。
楚若宸緩緩點頭,隨即又皺了皺眉,“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
“皇上有何高見?”王曇雅疑問道。
“馨時國就算視桓越爲眼中釘,但依朕看,延陵瑕不是易與之輩,不會輕易陷自己於不利。”楚若宸看了一眼王曇雅,沉吟道,“若是馨時國與桓越開戰,國力必然耗損,外有蠻族虎視眈眈,等朕與馨時國兩敗俱傷之後坐收漁利,馨時國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王曇雅心思聰慧,稍一思考,便也明白了其中利害,抿了抿脣,道:“那馨時國使臣此來,會不會是藉機刺探桓越情報?”
“朕也這樣想,所以才一直派人盯着驛館的動靜。”楚若宸吐了口氣,往後靠了一下。
王曇雅見楚若宸半闔眼簾不語,側頭細細回憶起自己曾看過的衆多書籍來,雖然大部分是詩詞歌賦,但也有些是關於近年時勢的看法。
“皇上,臣妾聽聞過馨時國常與月倚國發生衝突,以至殃及桓越邊境,月倚國是小國,地處桓越南方,遠不如桓越強盛,若是馨時國……”王曇雅話音越說越小,她不確定自己的猜測如何,說道最後,擡眼查看楚若宸的反應。
楚若宸讚許的點了點頭,笑道:“是啊,朕認爲馨時國若想發動戰爭,對月倚國動手無疑是上策,戰火在東南蔓延,位於北方的蠻族插不上手,此番主動向桓越示好,更是爲了讓日後桓越不好出兵助月倚國抗敵。”
而一旦放任馨時國吞併月倚國,對桓越將是十分不利的局面。
內憂外患雖然不明,但卻更耗費心神。
楚若宸沒有繼續說下去,讓王曇雅知道這些只是讓另一人徒增煩惱而已,他也只是覺得憋悶,這才忍不住找王曇雅敘說。
王曇雅知道楚若宸忙於朝政身體疲累,她自己只是爲了復仇,就時常覺得心中無力,何況楚若宸掌理的,是一個國家。
“曇兒,你累了嗎?”楚若宸注意到王曇雅眼中一閃而過的倦意,握住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天色已晚,儘快休息吧。”
王曇雅點了點頭,“嗯。”
雨聲不知何時停下,一片楓葉漸漸彎下腰去,水珠順着葉脈滴落在地,楓葉復又恢復了原來的姿勢,微微搖曳着濺起一蓬水霧。
東方吐白,金紅色正從地平線上緩緩蔓延,將烏雲散去的天空映的溫柔。
光線透過窗紙落在地上,院中雨滴折射的七彩光暈讓整個凝箬閣多了分蜃影般的迷離,白雲靉靆,在正廳門口留下疾走瞬變的光影,雨後清新的氣味比薰香更爲醇正,琉璃瓦的色澤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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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曇雅醒來時,一縷金色的光線正穿過牀簾落在枕邊,將楚若宸散開的髮尾染的光輝熠熠。
只有睡夢中才會平靜下來的面容讓王曇雅一時忘了回神,就這樣定睛看了起來。
楚若宸的嘴角微翹,不知是不是做了好夢,鬼使神差的,王曇雅伸出一根手指觸碰了楚若宸的脣角,溫和柔軟的感覺,不似平日印象中那般剛毅。
“你再看下去,朕也不會臉紅。”閉目似在安睡的楚若宸忽然低低的調侃了一句,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餘光看向面色大窘的王曇雅。
食指上有溼潤溫熱的觸感劃過,王曇雅趕緊收回了,同時往牀裡挪了一尺,從耳根到臉頰開始火熱起來。
“臣妾失態了。”王曇雅抱着被子低頭悶悶道,她沒想到楚若宸竟然裝睡騙她。
“你失態的樣子,朕喜歡。”楚若宸眉目含笑,眨眨眼睛。
“皇上看來心情不錯,還在開臣妾的玩笑。”王曇雅瞟了一眼楚若宸道。
“當然。”楚若宸起身下牀,揉了揉後頸,“今日休沐,朕不用上朝,雖然朝政繁忙,但朕也該休息一下了。”
王曇雅一展眉,“那皇上今日打算做什麼?”
“你說呢?”楚若宸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外衫穿起來,問王曇雅的意見。
“皇上的假期,當然皇上說了算。”王曇雅一時想不到楚若宸除了批摺子逛花園之外還有什麼可做的,把問題推回給楚若宸。
“這可是你說的,朕記得你挺愛出宮吧。”楚若宸意味不明的來了一句。
王曇雅覺得楚若宸大概是對自己遇險的事還耿耿於懷,低頭不做答。
“不如隨朕出宮微服私訪如何?”楚若宸繫好腰帶,上前摸了摸王曇雅的額頭,“放心,朕沒有怪你的意思。”
王曇雅有些驚訝,沒想到楚若宸會想帶她出宮,想到上次與楚若宸春獵遇到的危險,王曇雅開始擔心起來,“皇上,這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