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曇雅呼了口氣，如果覓香直說是因爲自己貪玩在外面待了一整天，那還真不好辦，畢竟她也拿不出覓香中途回來的證據。
覓香熟悉凝箬閣，想要避開守衛的太監並不難。
“皇后娘娘，請容臣妾與覓香姑娘說幾句。”
就在王曇雅爲難之際，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柳若惜忽然起身行禮懇請道。
“說吧。”王皇后見楚若宸看過去的眼神，皺了皺眉，答應。
覓香眼神往柳若惜身上瞟了一眼，但無奈她跪在地上，看不清站着的柳若惜的表情。
“覓香，我在凝箬閣外看見你回去過凝箬閣，你爲何不承認？”
柳若惜語畢，連王曇雅都驚得想擡頭去看，不過她及時控制住了這個動作，如果連自己也顯得驚疑的話，那覓香一定會看出端倪。
王曇雅實在沒想到柳若惜竟然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幫自己挖坑詐問覓香，頓了頓，再擡頭時，已經換上一副瞭然的神情。
覓香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敢擡頭，也聽不出柳若惜話中真假，但按理來說，王曇雅在慶玉堂中，柳若惜還來凝箬閣，有些不合理。
是消息有誤，還是……其中有詐？
“奴婢想是柳娘娘看錯了，奴婢並未回來凝箬閣。”覓香矢口否認。
柳若惜笑了笑，“不，你回去過。”
“娘娘爲何這麼說？”覓香被柳若惜肯定的語氣弄得背後發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柳若惜撞見，否則她怎麼有膽子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說謊。
“蓁貴妃娘娘昨天在慶玉堂喝茶時，不小心打翻杯子弄溼了衣裳，所以我才刻意去了一趟凝箬閣，正好看見了你。”柳若惜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是在作假，她看了一眼王曇雅之後對覓香陳述道。
“這……”覓香額角見汗，柳若惜的言辭讓她根本無從分辨，況且她回來時，只去了廚房和內室，匆忙間根本沒注意其他。
王曇雅見覓香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開口插了一句話，“昨天廚房做了什麼糕點？”
“糯米糕啊。”覓香下意識開口回答。
柳若惜與王曇雅對視一眼，露出笑意。
覓香覺得不妙，卻沒想出自己的回答哪裡有問題。
“覓香，糯米糕是在你走之後才蒸好的，既然你中途沒回來過，怎麼會知道？”王曇雅收起笑意，嚴肅道。
“是……是奴婢回來時看到的！”覓香自覺被柳若惜嚇得說漏了嘴，只得扯謊。
“那個時候，糯米糕在內室，我從未準你進過內室，你怎麼會看到？”王曇雅哼了一聲，趁着覓香心中無措之際，繼續追問。
覓香將求助的眼神看向王皇后，卻見王皇后被楚若宸的視線看的根本無法開口阻止。
“這……奴婢確實回來過，那只是去廚房拿些乾糧而已！”覓香迫不得已，退一步承認道。
王曇雅鬆了口氣，能將覓香逼到這一步，也是多虧了柳若惜。
王皇后開始心煩起來，
她根本沒想到王曇雅竟然會當場盤問覓香，也沒想到覓香會這麼快就受不住了。
“夠了！蓁貴妃，你想教訓婢女，等證明了你的清白，再教訓也不遲，否則，本宮可要定罪了！”王皇后深吸口氣，阻止王曇雅繼續詢問。
王曇雅握了握拳，她已經再沒有別的辦法，如果王皇后攔着她問，那剛纔這一切都將白費。
“皇后娘娘，還請您開恩，蓁貴妃娘娘既然這麼問，一定是有原因的，還請您再給她一些時間！”陸貴人這時再次低頭爲王曇雅求情，說到後來，竟然帶了些哭腔。
“憑你一張嘴，就想攪亂後宮秩序嗎？”王皇后冷聲道，目光如刀直刺向陸貴人。
“臣妾……若是蓁貴妃娘娘不能脫罪，臣妾願與娘娘同受責罰，絕無怨言！”陸貴人伏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眼圈微紅的看着王皇后。
王皇后煩躁的轉了轉頭，最終恨恨道：“本宮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若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宮立刻將你治罪！”
王曇雅悄悄拽了下陸貴人的袖子，不明白她爲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先前她還在懷疑陸貴人，如今卻覺得自己實在是小人之心了。
“娘娘，臣妾相信您。”陸貴人抿着脣悄聲說着。
王曇雅深呼吸了一下，眼角瞥向覓香，“覓香，你在昨天之前是否進過內室？”
覓香搖頭，“除非娘娘在，否則奴婢絕不敢隨意進去。”
“前天你與汐兒一同收拾了內室，當時內室裡什麼都沒有，但是昨晚我卻撿到了一顆珠子，那絕對不是汐兒的。”王曇雅面無表情的詐了一句，“能自由進出內室的只有汐兒，那麼說明這顆珠子的主人就是偷偷進去的。”
覓香瞬間回想起昨天自己的戴的頭飾，她奉命找個合適的機會將人偶放進牀鋪留下線索，本來做這一切時就十分緊張，根本沒有注意到是否掉了珠子。
多半是假的吧……
“不知道娘娘說的是什麼珠子，可否拿給奴婢辨認？”覓香心驚膽戰，但還是讓王曇雅出示證據。
“皇后娘娘，這件事十分重要，如果有人在未得到臣妾允許的情況下進了內室，那很可能就是藏了人偶的真兇，還望娘娘准許臣妾派人回宮拿來證據。”王曇雅揚聲不卑不亢的說道。
“去吧。”
這句話來自一直沒有開口的楚若宸，王皇后本想回絕，但楚若宸親自准許，她只有要緊銀牙默許。
“汐兒，你去一趟覓香的房間，你還記得她昨天帶的頭飾吧，在上面拆一顆珠子下來，然後把頭飾悄悄帶過來，不要聲張。”王曇雅在汐兒耳邊小聲說道。
汐兒點了點頭，覓香的打扮她還有印象。
“等等，秋若，你跟她一起去。”王皇后叫住了要走的汐兒，轉頭示意秋若跟上。
王曇雅咬了咬牙，既然王皇后派了人監視，看來她要儘快解決了。
覓香舔了下乾燥的嘴脣，擡手用袖子擦了下鬢邊的汗珠，細細想來，她費力將人
偶放進牀鋪，就算弄掉了首飾珠子也是可能的，如果王曇雅用這一點作爲證據，她恐怕真的沒辦法辯解了。
另一邊，汐兒出了坤寧宮，秋若緊跟在後，寸步不離。
空氣已經漸漸熾熱起來，凝箬閣的下等宮人聚在院子裡，似乎在議論着什麼。
見到汐兒回來，衆人剛想詢問究竟怎麼了，就被跟上的秋若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
“貴妃娘娘所說的東西在哪裡，汐兒妹妹快去拿吧。”秋若見汐兒故意放慢了腳步，催促道。
“小主覺得這樣東西很重要，所以鎖了起來，還請秋若姐姐在正廳稍等片刻。”汐兒讓秋若坐下，然後招呼露珠過來上茶。
“好。”秋若看了一眼屏風處，料想自己在這守着，汐兒也折騰不出什麼。
汐兒鬆了口氣，好言道謝後，繞過屏風進了內室。
下一刻，汐兒轉身關緊了門，推開內室的後窗費力跳了出去。
婢女們住的廂房在正殿後方西側，汐兒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推門進了覓香的房間。
婢女的房間一般不會在外面上鎖，這也正好方便汐兒行事。
鏡臺前擺着一個簡單的首飾盒子，汐兒環視一週後，一眼認出了昨天覓香帶着的芍藥點翠步搖。
步搖下方墜了幾串珠子，正好是掉了一顆也不宜發現的那種。
汐兒用力拽了一刻珠子下來，把步搖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裡，捏緊了珠子離開廂房再從後窗翻進去。
整了下衣裳，汐兒揉了揉被窗臺擦破了的手腕，把抽屜裡一個木盒裡的耳飾倒出來，將珠子放進去。
“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嗎？”門外傳來了秋若的聲音。
汐兒抽了口氣，拿好盒子開門。
“讓姐姐久等了，回坤寧宮吧。”汐兒捧着盒子微微一笑。
秋若跟在汐兒身後眯了下眼睛，回頭往內室中看了一眼，只看到敞開的抽屜、
坤寧宮內，覓香越想越覺得心中沒底，只能提醒自己有秋若跟着，汐兒肯定做不了假，王曇雅的指證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等汐兒拿着盒子回來時，秋若一句話也沒說就回到了王皇后身邊站着。
覓香額上又冒了一層冷汗。
“小主，奴婢把東西拿來了。”汐兒把盒子遞給王曇雅，眨了眨眼睛。
“這顆珠子，是在凝箬閣的內室裡撿到的。”王曇雅打開盒子，把珠子送到覓香眼前，平鋪直敘道。
覓香一眼就看出了這顆珠子與自己的步搖材質十分相似，心臟狂跳了幾下之後，勉強想出了一個說辭。
“大約是奴婢在與汐兒收拾內室時，不小心掉的，奴婢之後還找了半夜呢。”覓香打算反客爲主，先說好自己是不小心丟了，免得王曇雅用這個珠子大做文章。
但覓香卻不想這個說法正合王曇雅的意，王曇雅把珠子倒了出來，對着從窗戶透過來的陽光晃了一下。
“這珠子並不特別，你怎麼就肯定這是你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