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一怔,不過片刻便由微笑替代,她笑着解釋道:“烹茶分爲兩步驟,一是加工餅茶,二是煮茶,這加工餅茶便大致爲炙、碾、羅三道程序,看似複雜,實則煮茶更爲複雜,煮茶需得留心火候……”
還不等宸妃介紹完畢,寧森月便是一個頭兩個大了,她垂下眼瞼,眸底閃過一道無奈,緊接着便是仰起頭凝着宸妃道:“臣婦並不想學習如何烹茶,娘娘不必與臣婦浪費時間了。”
宸妃笑了笑道:“世子妃覺得本宮只是單單與你說烹茶麼?”
寧森月一怔,凝視着宸妃的雙眸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深井,她凝着宸妃那滿懷深意的神情,靜默不語。
許久,寧森月才垂下眼瞼,輕笑道:“宸妃是想告知臣婦何事?”
宸妃拿起茶壺爲自己添了一杯茶水,她輕抿一口之後方纔笑着道:“本宮並不喜好飲茶,但本宮喜愛烹茶,只有在烹茶過程中,本宮才知本宮是如此的耐心細膩,也正是因此,本宮相信本宮烹飪出來的茶定是最好的,而本宮也會是最後的贏家。”
言罷,她猛地放下手中茶杯,擡起頭似笑非笑的凝着對面神情異樣的女子道:“本宮知道世子妃有所顧慮,但本宮還請世子妃相信本宮,本宮定能夠保你周全。”
寧森月眼簾輕擡與她對視着,她揚脣一笑,眸底卻是寒光乍泄,深意流露。“看來,宸妃娘娘是藉以烹茶來告誡臣婦……只是臣婦依舊是之前的答案,還望娘娘恕罪。”
她低着頭,心下也是曾有過徘徊,她深知,自己已經樹敵無數,不僅得罪皇后更得罪安樂公主,以及寧國公府一家,如今宸妃絕對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靠山,但……
她也深知,若是自己有心依靠宸妃,那麼便是身家性命榮辱都與她綁在一起,若是宸妃得勝纔好,若是她敗在皇后之下,那麼不僅僅是自己,就連景雲晟以及景王府也是落得個謀逆下場,她不能夠如此自私,將景王府也拉入這場鬥爭。
若是以往,寧森月定是不予理會景王府之事,畢竟景王妃也是三天兩頭給自己找事,但,景雲晟今日那番話卻是永遠刻在她心上,也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不知不覺中,寧森月早已將景雲晟當成了或是親人或是朋友。
宸妃倒也不怒,她強扯出一抹微笑,耐心勸道:“本宮知道世子妃的顧慮,也知道世子妃揹負着的不僅僅是個人榮辱,本宮並不需要世子妃與本宮站成一線,如若世子妃願意答應本宮幫本宮一忙,那麼本宮可以對世子妃承諾,他日必然將世子妃以及景王府護在羽翼之下。”
寧森月眸光一凝,疑惑道:“宸妃娘娘不妨直說。”她倒是很好奇,宸妃究竟有何是需要她幫忙,甚至是不惜許下承諾。
宸妃笑答道:“寧國公府庶出長子寧森皓多年來鎮守邊關,爲朝廷效力,本宮聽聞,他有勇有謀,文武雙全,是難得一遇的人才,本宮……”她頓住,擡起眼與寧森月直視。
雖是未將接下來的話言罷,但她的意思相信寧森月已能夠參透。
寧森月略微詫異凝着她道:“看來宸妃娘娘是打算結交寧森皓?”
宸妃道:“不,本宮要的是整個寧國公府。”明仁杏眸瞬間寒芒乍射。
寧森月一愣,她眼瞼微垂,掩飾着眸中的驚訝。
宸妃自言要的是寧國公府,那豈不是……看來,她想要扶持寧森皓作爲寧國公府下一代繼承人,取代寧森宇的位置。
而她便想要自己去充當說客,或許不僅僅是說客如此簡單。
宸妃見寧森月眸底流露着深意,明白寧森月已然知曉自己的深意。如今,便是等待着她給自己一個滿意答覆。
“只要世子妃答應,今後本宮不會再要求世子妃爲本宮做任何事,這是唯一一件。”宸妃凝着她的杏眸略微閃過期待和擔憂。
想必自從上次皇后見自己未與宸妃決裂之時,便心下知曉自己與宸妃一事達成一線。而如今自己進宮與宸妃會面,想必皇后的眼線定也是將此事報到皇后面前,似乎她即便是想撇開也是不可能的。
而她又不打算將景王府牽涉其中,也許這對於她而言會是最好的選擇。
屆時只要景雲晟一紙休書,自己便可以完全脫離景王府,自己與宸妃的事也扯不到景王府頭上。
“好,臣婦答應娘娘就是。”寧森月拿過一旁茶壺,先是爲宸妃添置一杯茶,緊接着再爲自己添滿,舉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宸妃見此,便心知自己心願早已達成,那染着口脂的紅脣揚起的弧度越發深了,同樣是舉着茶杯,一飲而盡。
富饒嬌奢的正殿內,看似兩個羸弱的女子,早已不知不覺定下盟約。
約莫未時,寧森月主僕三人便出了皇宮,寧森月並不着急着回府,而是帶着青筠青莜在街上游玩着,時不時買點新鮮玩意兒,也是樂得自在。
走至一間豪奢大院前,寧森月便被裡邊亂哄哄的吵鬧聲給吸引了,循聲望去,便見那棕色匾額上刻着‘賭場’二字。
寧森月皺了皺眉斜着眼凝着青筠問道:“難不成京城設立賭場,皇上都不怪罪麼?”
青筠似是有些不解,回答道:“回稟世,小姐,賭場經營乃是正當經營,只要不惹上事端,官府一般不會介入此事。”
通過青筠的話語中得知,這賭場經營在雲升帝國似乎並不犯法。
寧森月凝着那賭場大門,門口赫然立着四位大漢,手上拿着棍棒,想來是這賭場所聘請的守衛。
她如今身上揣着五萬兩白銀,雖說足夠她短時間內衣食無憂,但將來出了王府,安置宅子需要用錢,往後生活也需要用錢,區區五萬兩白銀顯然不足以養活她後半生。
躊躇片刻額,寧森月還是打算入賭場審查審查,反正難得出府,興許下次便無這般好的機會。
青筠剛想拉着寧森月離開,卻見自家主子早已是大搖大擺走入賭
場,青筠青莜麪面相覷,連忙緊隨着寧森月的身後進入賭場。
無疑,來到大門前遭到了四位大漢的阻攔,寧森月一拿出兜裡的白銀,四位大漢立馬便換上了討好奉承的神色,趕緊放着寧森月主僕三人進入賭場。
一入賭場,入耳便是噪音一片,而那些沉淪在賭博中的賭徒絲毫不曾在意,只是玩命的嘶吼着,將心思完全凝聚那開啓的骰子上。
寧森月剛想走入人羣中查看,卻被青筠拉住了胳膊,青筠趕緊朝着她搖頭,說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若是讓世,啊呸,公子知道您來賭場,只怕青筠有十條命也玩不起啊。”
青莜亦是可憐兮兮的看着寧森月,姐妹倆似乎已經能夠預想到世子爺勃然大怒,拿着她們開刀的模樣。
寧森月不滿皺眉,當即便道:“好不容易來一次,走了多可惜,玩一會兒再說嘛,要不你們兩個就去門外等我。”
青筠青莜哪能夠將寧森月留下自己離開,只得是緊隨在寧森月身後,以防有人對寧森月行些不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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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地方並不是姑娘該來的。”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響徹耳畔,寧森月循聲望去,便見一白衣長襟的翩翩公子正對着她如沐春風一笑。
寧森月打量着他,墨髮束起,僅由紫金白玉發冠束着,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如和田玉般白皙光滑,如刀裁般的墨眉入鬢,一雙眸子燦若星辰,含着盈盈笑意,鼻樑高挺,脣瓣如四月桃花。
寧森月盈盈一笑,道:“公子莫不是瞧不起姑娘?”
那公子似是不曾想到寧森月如此牙尖嘴利,先是一頓緊接着便如沐春風一笑,作揖道:“姑娘說笑了,在下不過是爲姑娘着想,賭場並非姑娘可來之地。”
寧森月見他溫儒有禮,想着自己態度也的確惡劣了許,便歉疚一笑道:“我也是一時嘴快,公子莫怪。”
“在下初到京城,不知姑娘如何稱謂?”白衣直襟公子謙遜一笑,與寧森月搭着話。
寧森月倒也不曾多疑,隨口便答道:“寧月。”
雖是回着話,眼神卻是瞄着那賭桌上的情景,這副模樣倒是讓那公子一陣失笑。
“一般女子即便是喜歡賭博卻也是藏着掖着不讓外人知曉,生怕有人說三倒四,姑娘倒是奇了……”白衣直襟男子略微疑惑。
寧森月瞥了他一眼,微仰着頭,瀲灩清眸閃爍着不屑眸光,眉宇間也是隱隱透着攝人霸氣。“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姑娘何須畏懼諸多口舌之人在背後嚼舌根子,左右不會少塊肉去。”她不屑道。
那公子不由得多看了寧森月一眼,璀璨星眸掠過一抹訝異極其稱讚,他又是拱了拱手,說道:“姑娘豪情過人,在下欽佩。”
寧森月扭過頭,杏眸一眨,眼波流轉間滿是好奇,她緊鎖着面前這雙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笑道:“公子說笑了,公子氣質過人,貴氣逼人,想必身份定是不一般吧。”眸底隱隱掠過一道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