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帶着青筱來到救治孕婦的房間,還未靠近就能聽見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讓寧森月眉頭微微緊皺,青筱更是下意識的看了看寧森月一眼。
方纔藥童來報的時候,她還不曾覺得會有多大的危險,然現在看來,那孕婦怕是凶多吉少。仔細算算,方纔沈瀟然過來的時候,再瞧瞧裡面的動靜……
寧森月緊抿着脣瓣沒有任何言語。兩人就這般站在房外,聽着裡頭逐漸變得虛弱的聲音。
沈瀟然救人時,不怎麼喜好有外人在場,自然出來藥童屋內便在無人,寧森月聽着婦人逐漸變得虛弱的聲音,心中不由得惋惜一嘆。
這孩子這婦人怕是要一屍兩命了。
她這般想着,轉身便要離去。
卻不想,醫生突兀的小二啼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寧森月方要擡步的腳微微一頓,再度轉身看着緊閉的房門,臉上帶着驚喜之色。
只聽房內一陣嘈雜聲之後,沈瀟然叫了餘下的藥童進去,寧森月這纔看見沈瀟然一邊擦着手一邊往外走。
瞧見門口的寧森月,眉頭微微揚了揚:“你先去前廳等我吧,容我先去將這一身換下來。味道着實有些大。”
他臉上帶着笑容,讓人一瞧便知心情很愉悅。
寧森月聞言,點了點頭,讓了路,看着沈瀟然走遠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青筱歪着頭看了看寧森月又看了看此時無比熱鬧的房中,輕輕喚了喚:“郡主,這一大一小既然已經被沈太醫給救下了,您還要進去看一看嗎?”
聽到青筱的聲音,寧森月頓足半響,搖了搖頭:“走吧,去前廳,我想我還有事情要問一問沈大哥。”
“是。”
沈瀟然並沒有讓寧森月等久,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沈瀟然就已經沐浴換衣完畢,一踏進前廳就看見寧森月盯着茶杯發呆的模樣,眉梢一挑:“森月,你有事要問我。”不是疑問句,而是簡單的陳訴。
沈瀟然的爽快倒是出乎寧森月的意料,她還以爲,這人至少要等她開口詢問了纔會回答。
竟是沒想到先自己一步開口了。
“一個民婦和一個太傅之子,沈大哥爲何選擇的是毫無權利不能給你帶來絲毫利益的民婦而非太傅之子李軒,甚至還爲了那母子二人得罪了李軒,要知道這李軒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打發的人,日後定是要給你使絆子的。”
寧森月的話,沈瀟然自然是明白,不過……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郡主怕是有所不知,在我們醫者的眼中向來沒有尊貴之分,在醫者面前,無論他是街上乞討的乞丐,還是皇宮中的那些人,不過都是求醫之人,既是求醫之人,爲何又要分那麼多呢?”沈瀟然笑着喝了口茶水,看着寧森月看着自己明顯已經變了的眼神,微微有些好笑。
“更何況,難道森月不認爲一個懷了孩子的孕婦,一個在生死邊緣上徘徊的兩條人命還不足以讓一個醫者拋去尊貴與否的念頭嗎?這生子向來是頭等大事。”
“話雖然是
這麼說,但是沈大哥你就沒有想過李軒會報復?他可不是個好像與的人,沈大哥方纔怕是已經有所體會。”
寧森月擔心的沒錯,李軒這個人心高氣傲,仗着自己有個太傅爹,從來沒有將誰放在眼裡,平常更是欺凌百姓無惡不作,恐怕也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摔跟頭。
就憑這這個理由,李軒也絕對會讓沈瀟然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寧森月的擔心顯然沒有影響到沈瀟然。他看着滿臉擔憂的寧森月,手中端着茶,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的揮了揮手。
“森月不必這麼擔憂,我並不認爲李軒能對我做些什麼。”
聞言,寧森月看着沈瀟然,眼神有些複雜。
“是,李軒的確是不能對你做什麼,畢竟你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深的皇上的信任,李軒膽子再怎麼無法無天都不敢動皇上的人,可是沈大哥,你不要忘了李軒的背後還有一個李太傅,況且就算這二人不對付你,那個間接讓李軒丟了面子的母子肯定逃脫不了李軒的魔掌。”
寧森月所說的每一句話,沈瀟然都聽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寧森月的這些話都不假。
可是……那又如何?
沈瀟然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我並不在意。”
沈瀟然的不在乎讓寧森月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閒事了,當事人既然都滿不在乎那她在乎那麼多作甚。
面色有些不好,寧森月瞧了沈瀟然好久,到底是道了聲告辭離去。
看着寧森月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沈瀟然方纔臉上還掛着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不可否認的,方纔寧森月的話讓他多少起了些心思,李軒這個混蛋最慣用的計倆不就是拿沒有權勢的人出氣嗎。
他可以保證,只要那母子倆一離開自己這個地方便立馬會被李軒那人給攔了去帶走,到時候若是能收到個全屍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寧森月的話讓沈瀟然心中警惕了不少,看着寧森月離去的方向好半響,才起身也離開了前廳,唯有兩杯已經微涼的茶水擺放在桌面上。
“郡主,你說沈太醫怎麼這樣!”寧森月好心的提醒卻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讓青筱心中及其的不舒服。
看着靜默不語的的寧森月擰着眉頭滿臉的不開心。
“行了,沈大哥想必有他自己的想法,看他願意爲了一個婦人得罪李軒的態度就知道沈瀟然定然不會讓給李軒傷害那母子的機會,如此我方纔的提醒也算是有了用途。”
“可是!那沈太醫難道不應該和郡主說聲謝謝嗎?郡主也是我爲了他好纔開口提醒的。”青筱的義憤填膺讓寧森月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看着青筱氣呼呼的模樣只覺得好笑:“行了,這種事情只要我們盡了力就好,也別管人家是什麼態度了,畢竟沈大哥是皇上身邊的人,想來李軒也不會做太過的事情。”
青莜見寧森月不願再深究此事,自然也不敢再插嘴。
時光飛逝,眨眼間,又到了日暮西山之時,寧森月配合
着藥童們一齊將醫館拾掇拾掇後便關了門。
寧森月輕咬着脣,有些話憋在心裡頭許久,她輕擡眼簾,睨了一眼青莜走向閨房的背影,她輕喚一聲道:“青莜,若是不耽擱,你可否隨我過來一趟?”
青莜眨了眨水靈清澈的眸子,輕輕頷首,便隨着寧森月一同離去。
解了紫檀木門上的門栓,寧森月輕輕推門而入,她來至茶几前的矮凳坐下,對青莜道:“現如今,我已非景王府的世子妃,而你,我記着你的賣身契該是在景王府吧?”
青莜微微頷首,說道:“是,青莜與姐姐的賣身契確實還在王府……”她始終不願相信世子妃當真會與世子爺合離,所以還未曾想過賣身契一事。、
寧森月驀地擡頭,凝視着她水靈清澈的眸子,輕聲道:“如今我已離開了王府,你可還願跟我?”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寧森月腦海已久,她不敢輕易與青莜開口,現如今,青莜已然成爲她身邊唯一的人,若是青莜也離去,她當真不知這個異界對於她而言還有何留念。
青莜麪露驚駭,她忙起身,微垂着首,對寧森月道:“郡主,青莜自從當初您將青莜與姐姐收爲貼身婢女之時,自從您當初爲救青莜不惜以身犯險之時,青莜便已下定決心,此生生是郡主的人,死也是郡主的鬼!”
寧森月揚脣一笑,眉梢盡是笑意,她道:“既是如此,我便想方設法將你的賣身契從王府贖回來,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妹妹,我定是待你如同親妹妹一般愛護照顧。”
青莜連眼眶都泛起了紅暈,她捂着脣,聲音透着一分連她也未曾察覺的輕顫,“此生,青莜能遇着郡主,是青莜莫大福氣,青莜來世,哪怕是做牛做馬,也要留在郡主身邊侍奉。”
寧森月莞爾一笑,笑罵道:“傻瓜,你如此真心待我,能遇着你,纔是我的福分。”此言卻也是發自真心。
她好似想到什麼似得,瀲灩清眸眸光一閃,她起身握着青莜的柔荑,輕聲道:“若是你不嫌棄,不如我們倆結爲姐妹如何?”她也當是,替青筠的死做一些補償。
畢竟,若非當初她以青筠爲誘餌,逼迫京墨就範,京墨斷然不會慘死,青筠也不會恨她入骨,更不會受穆雪柔蠱惑,慘死崖下,至今未曾尋到屍骨。
對於此事,寧森月一直心存愧疚。
現如今,青莜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姐姐亦是慘死,如今,自己已然成爲她唯一的依靠。
青莜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她忙不迭拒絕:“這可使不得。”
寧森月登時面色微變,她遲疑一會兒後才問道:“莫不是不願認我做姐姐?”
青莜更是忙搖頭,她言辭誠懇,姿態卑微,“青莜不過是小小婢女,承蒙郡主照拂,纔能有今日,郡主身份尊貴,乃是皇親貴胄,青莜怎敢高攀。”
寧森月微徵,當即掩脣失笑,“都什麼時候了,什麼皇親貴胄,身份尊貴,如今我不過是一與夫君合離的婦人罷了,至於那郡主頭銜,也不過是皇上見我救了他,格外恩賜罷了,如今,我可是連一座郡主府都沒能見到,可見皇上並未將我這郡主放在眼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