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混蛋,我看就是留着也沒用,只會影響軍心,不們滾蛋算了!”
處理完那幫鬧事的傢伙,又派人把帶頭的押進大牢看起來,何貴三人才進入府衙。剛坐下,薰俊就開口說道。
“不行。”何貴搖頭道。
“爲什麼?”董俊不解道。
“這幫人雖說大多數只是綠營兵,可是,那幾個侍衛都不是普通人,那個帶頭的音濟圖,還是隋赫德的孫子。隋赫德是先帝的少年玩伴,跟皇室情誼很不一般!”錢灃嘆了一口氣,面色憂鬱道:“現在四周非常危險,如果放他們走,真遇上了王倫匪部,事兒可就麻煩了!”
“錢大人說得沒錯。而且,我還要他們的馬!現在城中已經收集了兩百多匹好馬,再加上這些人的,就有將近三百匹,完全可以組成一支突擊騎兵!如果王倫匪部真的來打兗州,這些人就有可能會是一支生力軍!必要的時候,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何貴也說道。
“就那些人?”董俊苦笑了一聲,“現在王倫還沒來,他們就已經這個樣子了,真要是來了,還不嚇破了膽?指望他們上陣殺敵?哼,我看比登天還難!”
“我何嘗不知道這些人的德性?”何貴顯得有些落寞,“當初,我也想把史金那幫子人留下。那些人在江湖上混過,也刀頭上舔過血,不怕廝殺,當然比這幫沒用的東西強!可是,再能打。終究也只是些江湖輩!打順風仗可以,我們還能拿錢砸着他們去拼命。可是,要是戰事不順,我卻害怕這幫人會倒插我們一刀!別忘了。那個王倫也是江湖上走的,跟那幫人未必沒有聯繫!也正是因爲這些。我才讓他們護送和中堂去河道借兵。一來,這些人武力強,也認得路,做護衛比官兵強;二來,也正是爲了消除掉城內不穩定地隱患。”
“那也不能用這幫孬兵去打仗!要不然,十有八九得弄得軍心大亂!”董俊說道。
“我問過這些人。其實,除了少數幾個。大多數的人,尤其是那些綠營兵,都並不是真的怕打仗,他們真正怕的,是王倫逆匪地妖術,也就是那個什麼‘金鐘罩’!而且。當日在柳林。他們也並未出戰。只是在中軍護着和中堂。可是,前軍突然潰亂。領軍的將官又不知所措,指揮不力,所有人都大叫‘妖術’、‘快逃’什麼地,他們也纔跟着一起逃地!”錢灃在旁說道。
“真有此事?”董俊似乎還有些不信。他不像錢灃、何貴是京官,常年在地方上做官,兗州又是駐兵之所,所以,他對綠營兵的德性反倒是瞭解得更多些。
“不是這樣的話,一萬五千人就是擠,也足以把王倫那幫逆匪給擠死了。又怎麼會敗得那麼慘,連和中堂也跟中軍走散了?”錢灃嘆道。雖然沒親眼見過,可柳林那一戰,官兵確實是輸得太冤。與其說是打敗的,還不如說是給“嚇敗”的,雖然開始的時候是王倫那幫人在嚇人,可到了後來,官兵裡一個人怕,就帶動了兩個人,爾後,害怕的越來越多,連沒跟逆匪接觸過地也嚇壞了!這麼着,不敗又怎麼可能?
“這怎麼跟‘水之戰’有點兒像似的?”董俊突然說道:“那一戰,是前秦苻堅暫時退兵,想給東晉讓出決戰之地,結果,晉人傳播謠言,說前秦敗了,居然真就把前秦七十萬大軍給嚇得狼狽而躥!本以爲也就古時會有這種事,沒想到,我大清也會出現這種好笑的‘戰績’。”
“這就是人心啊!”何貴嘆道。
“對了,和中堂不是說他親眼見過王倫匪部的那‘金鐘罩’嗎?還說火槍、火炮都打不動,怎麼現在這些兵又說沒看見了?他們不都是一起的嗎?”董俊又問道。
“呵,和中堂那話,你也信?”何貴跟錢灃對視了一眼,苦笑道。
……
“爹,爹,有消息啦,有消息啦!……”
“叫喚什麼?除了整天瞎嚎,你還會不會幹點兒別的?啊?”
身爲城中地主官,董俊三人每天要處理地事情極多。三人正在商議着如何才能讓那幫鬧事地綠營騎兵有膽子出戰,董思伯就又大叫着跑了進來。結果,惹得薰俊一陣子冒火,要不是顧念何貴、錢灃
邊,恐怕又要摔杯子砸碗了。
“我……我是來稟報軍情的。”看見老爹一臉怒色,董思伯一陣囁嚅。這幾天,薰季南整天忙東忙西,一會兒幫着組織兵勇,一會兒又幫着調配物資,他這個當大哥地反倒沒事人兒一樣,只知道躲到一邊,早就惹得董俊惱火不已,被教訓了多次,像先前“不孝”那種狠話別提說了,就是想,現在也不敢想了。
“軍情?董公子,有事就說吧。你爹只是心情不太好!”錢灃把董俊勸下,又開口對董思伯說道。
“噢,剛剛從濟寧傳來的消息,說和中堂與河道總督姚立德已經率河道兵馬三千前來兗州,另外,消息還說,皇上也派了武英殿大學士舒赫德帶天津、滄州兵馬三千,額附拉旺多爾濟帶領銳健營、神機營兩千將士馳援山東。暫署直隸總督周元理也已派出正定鎮總兵萬朝興領兵兩千前來。還有,說是兩江總督高晉也派出兵馬趕至徐州一帶,隨時可以參予圍剿逆匪!”董思伯偷偷看了一眼董俊的臉色,急急開口說道。
“怎麼都只這麼點兒兵馬?王倫匪部可是足有一萬多啊!要是趁着大軍還未合圍之機出手,各部擋不住怎麼辦?”董俊也不理會兒子,只是皺眉道。
“這不一樣!別的我不知道,銳健營的兵馬我見過!那可不比國泰那一萬五千人,差不多都是從金川殺進殺出過的,一千人足抵得上幾千烏合之衆。要是打得順了,王倫就是一萬人全上,能不能擋得住恐怕也還是兩說!”何貴說道。
“既然朝廷各地兵馬已至,可那個王倫怎麼還不動手?難道,他是想再演幾齣伏擊戰?”錢灃思索道。
“可一不可再!官軍已經吃過一次虧,絕不會再輕敵冒進。而且我覺得,這一次各地派出來的,恐怕都是真正的精兵。想打伏擊,沒那麼容易!”何貴搖頭道。
“糟了!”董思伯突然拍手叫道。
“啪!……”董俊一拍桌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死的!”
“我,我……”董思伯臉色數變,看着董俊那副討厭的表情,欲言又止。
“董大少,有話就說吧。不過,如果是無關緊要的,還是不要拿出來惹你爹生氣的好!”何貴拍了拍董俊的肩膀,又對董思伯說道。
“何大人,我,我是擔心逆匪所部會順着運河南下!我前段時間出去玩兒的時候聽人說,淮南洪水,流民遍地!如果,如果王倫匪部順水南下,到了那裡再散糧招募,恐怕,一下子就能招到幾十萬人也不一定啊!”
……
何貴與錢灃、董俊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然之色。
“老天爺保佑,王倫你可千萬別太冷靜,都打了那麼多勝仗了,乾脆就直接去找幾路官軍再掐幾次吧!只要別南下,什麼都好。”
良久,何貴雙手合什,對着上天禱告起來。
……
或許是老天爺真的聽到了何貴的祈禱,王倫所部終於在停歇了幾天之後,重新又動手了。不過,讓何貴跟董俊、錢灃感到失望的是,董思伯的預料,好像正開始朝着事實的方向發展。因爲王倫所部進攻的方向,很明顯的是直指濟寧。
濟寧,有着總管漕運的河道衙門,是整個京杭大運河的漕運中樞所在!而且,那裡還貯有大筆的金銀,大批的糧草,而最可怕的,則是那裡隨時隨地都停泊着大批的船隻!如果王倫所部真的能佔領濟寧,到時候,乘船順水而下,便可直達淮南。那樣一來,他們便可以趁着淮南洪災,招收到大批的部屬,勢力也必將無限膨脹!那麼,到時候,整個江淮大地,都將成爲王倫馳聘的疆場,清廷想要再將其制伏,恐怕就不只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說不定,真的會提前鬧出一個“太平天國”來。
……
“打濟寧?和珅不是跟姚立德正從那裡趕過來嗎?那可是迎頭直撞啊,不知道這一回,會是誰勝誰負呀!”
王倫所部的動向很讓人緊張,可是,緊張之後,何貴卻突然有些沒心沒肺的想到了這麼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