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鴻下達這個死命令後,周衝不再說什麼。曾強輝卻是已經完全癱軟在了地上,他明白自己跟兒子這頓打算是被白打了,完全沒有對事情起到任何阻礙行的作用,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想躲也躲不掉。
蕭文才雖然平時跟他關係不錯,但他也知道現在正是蕭文才晉升的最佳時機,如果不想一輩子老死在分局局長位置上,他就只能向自己開刀,而且越狠越好。蕭文才可不是一個慈心軟手的爛好人,他整人的手段可是一絕。
見周衝不說話,黃偉鴻再次發出邀請:“劉秘書,還有兩位,今天黃某做東,就當是爲兩位壓驚了。吃完飯,咱們再過來整治這爲惡不仁的曾強輝。”
黃偉鴻發出邀約,周衝本來想拒絕,他並不是那麼想跟政界的人拉扯上關係。但此時,劉東明卻向他打了個眼色。
周衝對劉東明是有好感的,他認爲劉東明對自己不會有什麼惡意。於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點了點頭。周衝點頭了,吳慕茼也跟着點頭,周衝救了她兩次,她現在對周衝不僅充滿感激之情,而且還夾雜些異樣的情感。
劉東明確實沒有害周衝的意思,不過,他卻有他的打算。現在黃偉鴻摸不清周衝的底細,一門心思想要巴結他,那倒不如利用黃偉鴻這個心思,與他達成同盟的關係。黃偉鴻從某種意義上算是張老書記的門生,如果他能站在自己這邊,或者說在吳市長向張書記發難的時候,他保持中立,那麼對他是有大大好處的。畢竟,黃偉鴻也算得上是一個少壯派,將來前途也肯定不止區區一個市級官員罷了。
劉東明之前利用何炳榮想巴結周衝的心思,與之結盟。卻沒想到讓周衝這個第三者或者說棋子受到了最大的福利。原本週衝只能算一塊虎皮大旗,但自從他莫名其妙接管了何炳榮的百億家產後,這塊虎皮也慢慢長出了骨肉。不知道這次,劉東明的計劃,能讓棋子周衝收穫何等好處。
大家都沒意見後,四人分別坐上兩輛奧迪A6,直奔湘中市最豪華的碧翠華庭而去。碧翠華庭是個類似會所的餐廳,雖然也對外開放,但如果沒有會員卡,基本上不可能吃到最好的菜餚,更加無法進入其號稱與自然完美和諧相融的包廂。
會員卡,對黃偉鴻這個湘中市公安戰線的一把手來說,自然是必備的。這倒不是他索賄得來的,而是他作爲名人蔘加了剪裁,所以得到了一枚鑽石金卡。黃偉鴻手持鑽石金卡進入,很快就被服務生畢恭畢敬的帶到了碧翠華庭最昂貴的包廂,水月洞天。
名曰水月洞天,當然是別有洞天。從外面看是一個水簾洞,走進去之後,卻是奇鍾異乳,形狀各異,配合裡面的燈光,更是將畫面渲染的不染凡塵。在這般猶如仙境道府般的石洞裡用餐,周衝這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傢伙,忍不住四處亂瞅。吳慕茼倒是淡定的很,跟在周衝後面也不說話,文靜的與之前毆打曾強輝時的暴戾形成鮮明對比。
在一處經天然石頭加工而成的石桌旁坐下後,服務員立即端上了應景的竹葉青與各色餐前小點,極盡精緻之能事。
酒上桌後,黃偉鴻親自端酒瓶倒酒,哪知道周衝擺手拒絕示意自己不會喝酒,吳慕茼原本是菸酒齊全的叛逆少女,但見到周衝不喝,她也很斯文的表示自己不會。兩位不喝酒,黃偉鴻也不強勸,他知道眼前這兩位太子公主與一般的同事下屬不同,旁人,他可以用感情深一口悶來勸令,但這兩位,他只能在保證兩位最舒服的感受下,才與之交流。
給劉東明與自己倒滿酒後,黃偉鴻熟稔的進行了開場白:“首先,我爲今天的事情向兩位道歉。我治下不嚴,讓兩位蒙受了不應該的屈辱。我先罰酒一杯。”
說着,便仰頭喝下這杯度數在二鍋頭之上的竹葉清水酒。喝完後,當即黃偉鴻臉上就自脖子處燃紅上頭頂,紅的猶如秋月楓葉。
黃偉鴻一杯就臉紅耳赤,吳慕茼不禁有些隱隱擔憂。周衝卻是穩坐泰山,半點不動容。他雖然不常喝酒,但也知道一個道理,喝酒越是紅臉紅得快的傢伙,越能喝。而且黃偉鴻身居高位,在中華式官場,少得了應酬嗎?
周衝不動聲色,劉東明也不說話。
黃偉鴻見大家都不說話,銀牙一咬,就着竹葉青的後勁,又倒了一杯,說道:“第二杯,我爲今天在雨花分局的事情向兩位道歉。”
說着,又一飲而盡。
爲雨花分局的事情道歉?
這個理由,周衝與吳慕茼都有些吃驚。這是什麼自罰理由?在雨花分局,明顯是吳慕茼濫用暴力,理應是她挨罰,怎麼反倒是局長大人罰酒了呢?
兩位小年輕不懂,劉東明卻是門清的很。這黃偉鴻明裡是自罰,實質上卻是以退爲進。他自罰了幾杯酒,兩位還好怪責他什麼嗎?同時也給兩位提了個醒,雨花分局,你們做得不對,但是我視而不見。不過,你們也不能追究我的連帶責任,這件事自曾強輝打止。
周衝吳慕茼兩個都是剛剛成年尚未出茅廬的愣頭青,哪裡知道這麼多彎彎繞?但是,劉東明懂。所以,他面掛微笑緩緩舉起酒杯,說道:“怎麼能讓黃局長一直這麼喝下去呢?來,我們敬黃局長一杯。希望黃局長能夠一如既往的肅清警隊蛀蟲,爲開創湘中清平盛世掃清障礙。”
劉東明這話,無疑是反將了黃偉鴻一軍:這件事,往好了報,是您黃局長肅清警隊蛀蟲有功。往壞了報,那就是你黃偉鴻縱容屬下欺壓百姓。
這時,周衝與吳慕茼也端起了桌上的杯子,杯子裡都是雪碧。
“來,幹了!”
說着,劉東明一飲而盡。周衝吳慕茼自然也是仰頭喝下,反正他們喝得是雪碧,還是走了氣的雪碧,一點都不嗆。三人都喝了,黃偉鴻能不喝麼?儘管他知道劉東敏給他下了個套,但他還是得喝,總不能不給面子吧?就算不給劉東明臉面,眼前這兩位一看就是來頭不小的紅三代的面子,他哪敢輕拂?
當即,他又仰頭喝下第三杯。
三杯酒落入空腹,他就是再強,胃部也是一陣翻騰,腦袋也不由有些暈。他很有經驗的撿起桌上一塊碧玉糕,咬了兩口下去,先把胃部的翻騰止住。吃了一塊碧玉糕,好了許多的黃偉鴻側過頭滿臉微笑的對周衝問道:“這位青年才俊看上去有些眼熟,不知道高姓大名,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黃偉鴻這般套話,周衝原本準備如實回答的,但劉東明已經搶在前頭淡淡的發話了:“周公子的身世,你還真別去打聽。你只需要知道,他的十八歲成人禮的禮物是兩百億港幣就夠了。”
兩百億?
這個震驚眼球的數字輕輕巧巧的從劉東明的嘴巴中吐出,不僅黃偉鴻傻眼了,周衝本人也有些錯愕,不過他稍稍一想,他現在還真是兩百億的身家,再加上他相信劉東明不會有陷害自己的心思,所以也就沒有發出質疑聲了。
成人禮就是兩百億,還是港幣。難道說他的家族有香港那邊的金融事業?倒也是,香港那邊很多紅色企業。他姓周?難道他是首任宰相的後代?不對呀,首任宰相好像沒有子嗣?只有一個養子好像是‘三代目’呀?難不成,是私生子不成?
在黃偉鴻腦袋裡不停串聯紅色高層的時候,吳慕茼恍然大悟的輕呼將黃偉鴻拉回了現實,只見吳慕茼指着周衝說道:“原來你這麼有錢呀。怪不得你那次在賭場裡隨隨便便一兩百萬完全沒當一回事呢,原來你身家兩百億呀!”
隨隨便便一兩百萬沒當一回事?
吳慕茼的話語更加讓黃偉鴻驚詫,一兩百,那可是他一輩子工資累積起來都達不到的數字。驚詫歸驚詫,同時也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權勢子弟,絕對是核心高層的後代。這個想法得到證實,他自然加倍的想要討好,沒有人不想往上爬,沒有人不想多一個貴人指路,特別是在官場摸爬滾打。
瞬間,黃偉鴻望向周衝的眼神就變得更加敬畏與討好了。
劉東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又多了一些勝利的籌碼。他現在就是要將周衝打造成高高飄揚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個紅色後代,他將周衝捧得越高,他這個知道周衝底細的人就會得到的越多,因爲他知根知底。他還是把周衝當成是棋子,只不過他能仗着這顆棋子獲得利益,卻不能操作其前後左右半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把周衝描繪成了一隻老虎,而他自己就是這個仗着這個他編造出來的老虎獲取利益的狐狸。只是有一點出乎他的意料,周衝這個被他描繪出來的老虎,會自動進化,而且進化程度超過他的想象。總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真正的老虎,而且是添上翅膀的老虎,到那時候,他這隻打着老虎旗號攫取利益的狐狸是平步青雲還是被老虎一口吃掉就不得而知了。
“來,周公子,我敬你一杯。”黃偉鴻又端起了酒,再次致歉道:“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對不住。我先幹了!”
說着,又咕嚕一口喝了下去。周衝見此,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拒絕,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雪碧。反正,雪碧又不會醉!
喝完這一杯,黃偉鴻又端起了酒杯,藉着酒勁說道:“周公子,不怕你笑話。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就好像前世是好兄弟似的,好兄弟,你懂這個情意嗎?來,哥哥先幹了!”
見黃偉鴻兩句話沒有就稱起兄道起了弟,劉東明不由暗暗好笑,心道你這黃老粗還真是粗中有細啊,一下子就把關係攀的這麼近了。
黃偉鴻稱兄道弟,周衝還是不拒絕,微笑着又喝了一杯雪碧。
接下來,黃偉鴻繼續各種套近乎,周衝既不拒絕也不表示過分的親熱,保持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