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他只能手足無措地看着我。彎下腰拍拍我的肩,不停地說,好了,好了,不哭了。
等稍微平靜了一些,我哭着說,我是豬。
他笑着溫柔地擦掉我的眼淚,那小豬你現在餓不餓啊。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溫柔過。我立刻更加怨恨自己。
我抽抽噎噎地搖搖頭。
他忽然想到什麼,擡手看手錶。然後立刻拎起放在我腳邊的袋子,試圖一手去拉我們兩個人的大箱子,說,你趕緊的,還是十分鐘就要檢票了。
我顧不上哭,立刻去拉箱子。那麼多檢票處我看的迷迷糊糊還好能夠一路跟着江霜嶽走。
趕到我們應該到的等候區,幸好還沒有開始檢票。已經沒有座位了,他只能一臉疲勞地癱坐在自己的大皮箱子上。
我忽然想起來,啞着喉嚨說,怎麼辦,沒有時間吃飯了。
他擡手指指眼前的肯德基,我剛剛點點頭要過去,喇叭裡忽然通知我們的火車要檢票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立刻站起身來拉着我往前。
所有人都像在一瞬間被激活了,拼命擠着往前,我也被動地夾在人流中往前挪動。眼看一個大叔就要插隊在我前面,我急忙喊着“你的輪子要壓着我的腳了”,江霜嶽一把用力地把我拖過去,雖然被擠得很疼我也誓死不鬆開抓住箱子拉伸杆的手,我們倆終於一前一後排着隊進去了。
真正看到火車了,我一下子放鬆了。可能是消極的情緒隨着眼淚被清空了,一種劫後重生的喜悅又淡淡地在我心中升騰起來。
箱子嘩嘩地在地上轉,我飛快地跟上江霜嶽,忍不住笑起來了。終於,要回家了。
他快步走着,斜眼瞥我,聲音還是很溫柔,不哭啦?
我不好意思地說,對啊,我活過來了。
看着他脫了鞋子踩着座椅上把兩個大箱子放上去,我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江霜嶽你這麼厲害又對我這麼好,遇到你後我沒人要了你是有很大的責任的。
他轉過頭愣了一下,然後哭笑不得地說,隨你吧。
肩並肩坐下後,他像被戳了一個洞的氣球忽然就鬆懈下來了,閉上眼不說話。
我有點後悔沒有帶U型枕,因爲在火車,長途公車,候機廳,火車臥鋪之類的場所我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保持清醒因爲一閉上眼睛我就失去了安全感。
他不安地動了動,輕輕地嘟囔一句,“好睏啊我想先睡會兒,可是感覺有點冷了。”
我從他拎的兩個袋子中的一個旅行袋裡拿出來一條毛絨毯子攤開蓋在我們倆的腿上,然後又挑了一件柔軟的牛仔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他感覺到了卻一聲不吭沒睜開眼。剛剛一定是累壞了。
我把行李袋扎扎好放在腳邊,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比劃了一下他腦袋靠過去的高度寬度,然後把他腦袋往自己的肩上靠過去。
他掙扎了一下,你幹嘛啊。
我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你先靠着睡一會兒吧。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了。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就把腦袋沉沉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拿出手機,聽到耳邊淺淺的呼吸聲。心中一片安然與平靜。
真的遇到一輩子只想對他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