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很奇怪的東西,剛剛喝下去,好像就是酸酸的水而已。一口一口什麼感覺也沒有。
稀裡糊塗也就吃完了午飯,我還在爲江霜嶽莫名其妙的態度賭氣,頗有氣勢地站起來表示我和鬱書飲先走一步。一定是我喝了一點兒酒的緣故,不是因爲我小腦不發達,我一轉身就差點被毯子絆到腳滑了一步。
江霜嶽依舊很平靜地帶着兩個小姑娘客氣地和我們說再見。
我有些心酸,情緒潮起潮落,倘若有聲音,已經是振聾發聵。好像所有的時候都是我一個人歡喜一個人難過而已。
結果還是一塊兒走出了店,他慢悠悠地就在我的手邊。出門,他們向南,我們向北。我很幼稚地比他先轉身,就好像自己得了什麼便宜。
一路不回頭,但是很不湊巧地還是遇到了紅綠燈。一停下來,等待的十幾秒,我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很遠很遠,他修長瘦削的身影依舊明晃晃的,在兩個蹦蹦跳跳地小影子邊上更顯高大幹淨。
明明知道他是不會回頭的。
可就是忍不住。
明明覺得心有悶氣。
可看到他的背影,又是落寞大過了生氣。
我把手插進自己的頭髮裡,真是愁得快竄出幾根白頭髮。又是越想越鬱悶,我也沒看紅綠燈就慢吞吞地往前走。
剛走了兩步,帽子被人一揪,我一半是猝不及防一半是懶洋洋,直接就仰着頭往後看。鬱書飲一張大臉,寫着無語的表情。
“大哥,眼瞎啊,紅燈。”
從下巴這兒往上看,這樣看他的鼻孔比眼睛都大,我突然覺得很好笑,一下子就笑出聲了。
“哇,你這樣子超級醜。”
他無語地砸了一下嘴,“陸簫,你現在確實是有點兒喝多了,媽的有點發酒瘋了。”
“胡說。”我語氣輕快,我反手去打他勾住我帽子的手,“你放開我的帽子。”
恰好轉爲綠燈了,他也就順勢鬆了手。
可能是因爲剛剛吃完飯,在這樣一個冒着寒意的天氣順身上下暖洋洋的着實讓我心情異常舒暢了,我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大哥,你小心點啊。”身後傳來鬱書飲懶洋洋的聲音。
拉起鐵門,懶洋洋地窩在收銀臺後面,熱烈的正午陽光明亮地灑在我的身上,門外的枝丫在風中微微晃動,倒影在桌面上慢悠悠地破碎分散。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守着這不可思議的燦爛光影,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這逐漸熱烈的日光叫我有些割捨不下的惆悵了。
明黃色的。無處可逃。我漸漸失了神。
側過臉,看不到鬱書飲在架子後面做什麼,他也沒有喊我,整個屋子這樣得安靜。
閉上眼,趴在桌上,身上暖洋洋的,任由光亮直直地毫無遮攔地照射着,把臉曬成了胭脂紅。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失去了意識。
飄飄忽忽都是一些碎片,隱約間江霜嶽好像回了我信息,於是意識帶我從夢境裡掙扎出來立馬去翻看手機。
什麼都沒有。然後我又昏昏沉沉地把腦袋靠在桌子上。
在朦朦朧朧的意識裡,我醒來,劃開手機屏幕,又木木地睡過去。
恍恍惚惚不知道多少次。
可能是因爲中午喝了點兒酒,在迷迷糊糊的夢境裡,竟然都不肯放過我。
不知何時我終於鼓起勇氣從夢的蛛網裡掙脫出來。
依舊趴在明晃晃的日光裡。其實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眼淚就是不受控制地滑下來。
鬼迷心竅了,真是荒唐。
絕望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拼命向我涌來。
疲憊的時候我真的已經,想要放棄掙扎。
可是。
我不敢去回想,不敢去假設,不敢離開你。
終於夢已經徹底醒了,身上就忽的卷席過一陣清涼。我懶洋洋地直起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打噴嚏才覺得前面有什麼一動,才發現我們勤勞的店主大人竟然也懶洋洋趴在桌子上會周公呢。
明媚的光亮中他的臉異常得白皙,清晰的輪廓,仔細看能彷彿能感受到脆薄的肌膚下絲絲縷縷滲透出來的溫度。他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趴着,簡單幹淨的,有些疲倦的,不再帶着往日裡痞裡痞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