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輩子?一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的課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劉凌總是覺得日子過得飛快,還沒眨幾下眼,又快到了每年宮宴的時候。

這段日子,劉凌總覺得冷宮裡每個人都變得很奇怪,對待他越來越嚴厲了,也越來越古怪了。

而變化,好像是從那次飛霜殿各位太妃太嬪聚會之後開始的。

比如說竇太嬪,原本還在溫柔的對他笑,沒一下子就會變了臉色,板着個臉非常剛硬地和他說話;

張太妃以前喜歡撒嬌似的捏捏他的臉,摸摸他的頭,現在這些小動作也全部都沒有了。

並不是說她不疼他了,而是有時候剛伸手就像是被什麼燙了一般又縮回去,就像他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太傷人了。

還有奶孃,現在也不給他做鮮亮顏色的衣服了,都是黑的灰的,穿起來像是一隻土耗子,灰撲撲的……

唯一態度還不變的,可能只有蕭太妃。

那也是因爲蕭太妃本來就很少捏一下他的臉,掐一下他的手這樣的,更不會揉着他的腦袋叫他笑一個什麼的。

到底他做錯了什麼?

是因爲他哪裡做的不好嗎?

劉凌不敢問,也不敢傷心,他只能做的更好、更好、更好,努力讓自己更配得上她們的期望……

然後他就累病了。

“你晚上熬夜了?!”

張太妃診完脈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你還小,這麼拼命身體會虧掉的。你看看你,現在掉頭髮掉的……”

她捻起枕頭上一小撮細軟的頭髮。

“你真想少年禿頭嗎?”

劉凌拼命搖頭。

“是我們太心急了,他還是個孩子,需要睡覺的時間長,我們卻恨不得能在他離開冷宮之前早點把所有東西都教給他……”

薛太妃也在自責。

“從明日開始,每天大課的時間縮短一點……”

“不用,是我這陣子晚上睡不好,不是課太重的原因。”聽到要削減課程,劉凌更擔心各位奶奶失望了,連忙從牀上直起身子,“我白天睡一會兒就好了,不用縮減上課的時間。”

“你確定?”

薛太妃看向張太妃。

“他的身體現在有留下什麼隱患嗎?”

“劉凌,你別覺得你現在沒有問題,我剛剛爲你全身檢查了一遍,你的眼睛已經隱隱有些‘短視’的傾向了,長期睡不好,讓你心火上升,哪怕你記性再好,學東西也會忘得快。”

張太妃難得有這麼嚴肅的表情:“你夜裡也努力讀書,可是燭火昏暗,最傷眼睛。晚上就是給你休息的時間,切莫存着僥倖的心理。”

“哦……”

劉凌有些傷心地垂下頭。

“這幾天好好休息吧,別想太多,到處走走、玩玩。一旦真得了‘短視’,眼睛是恢復不過來的,三尺之外都看的模模糊糊,和睜眼瞎也沒什麼區別了。”

薛太妃露出久違的溫柔表情,揉了揉他的腦袋。

“像今天這樣突然暈倒太嚇人了,你要撐不住了就要和我們說,不要太勉強啊。來日方長……”

“嗯。”

劉凌的心頭滾熱一片,眼睛裡也澀澀的,爲頭頂上放着的手有些要流淚的衝動。

“天冷了,出去走動要帶暖一點。已經是臘月了,馬上又要宮宴,在這關口更要凡事小心……”

“好。”

直到所有的太妃們離開,劉凌才把頭整個塞進了被子裡,一次哭了個痛快。

雖然不知道她們爲什麼對待他沒有以前親暱了,但她們疼愛他、關心他的心還是沒有變的。

只要是這樣,就夠了。

因爲劉凌突然累暈過去,冷宮裡各方太妃太嬪、女官宮人都趕過來對他噓寒問暖了一頓,讓劉凌感受到了過去一般的氛圍,甚至有些不想病好了。

只是他畢竟年紀小,又一直學武,身體強健恢復又快,沒多久就又生龍活虎了,再躺在牀上就有些無聊。

太妃們像是被嚇到了,臘月里居然罷了一陣子課,讓他好好休息、玩耍,放鬆放鬆,弄的劉凌最後也沒法子,只能自作自受。

閒下來的他只覺得全身都難受,一練武或看書奶孃就一副要哭的表情,他只好天天穿着小宦官的衣服往外跑跑,在西宮附近晃悠。

可是他一去宮人們聚集的“窩點”吧,王寧就要嚇個半死,求爺爺告奶奶叫他不要亂跑。現在窩點裡來的人多了,也不乏貴妃和皇帝身邊的小宦官,萬一有個認出來的,王寧就洗乾淨脖子等着去死吧。

監視的人監視到外面來了,能不死嗎?

眼看着宮宴越來越近,再想到那些神仙說了“半截”的話,劉凌心裡直髮慌,偏偏此事和什麼人都不能說,只能憋在心裡。

這一日,又到祭母的時候,劉凌捧了一個小銅盆,揣上一堆紙錢,又去了祭天壇,想要和母親好好敘敘自己這段日子“成長的煩惱”。

誰料等他遮遮掩掩到了祭天壇,一下子卻傻眼了。

祭天壇上已經有了人,還是熟人。

不是神仙們,竟是身後跟着小道童的太玄真人。

“小師叔啊,你確定氣脈在這裡?上次不是說看不出嗎?”

太玄真人站在祭天壇的頂部,冬天的寒風吹得他的道袍獵獵作響,鬍子都飄到了臉上,全靠用手擼下來保持儀態。

張守靜也沒想到祭天壇這般冷,這般孤寒,抱着手臂掐算了一會兒,肯定地點了點頭:“這裡確實是整個宮中氣脈之所在,如今代國國勢大不如前,也和這裡被荒廢不無關係……”

“如果重新在這裡祭天,再將宮中的重心重新移回中央……”

太玄真人好奇地問起張守靜。

“那是不可能的。”

一聲清亮的童音從祭天壇第二層的臺階上傳來。

“誰?”

張守靜手握羅盤,警覺地回頭。

“咦,難道是那個……”

太玄真人心裡一激靈,悄聲對身邊的張守靜說:“這聲音就是我上次對你說的,那個在冷宮裡待的腦子有些問題的小宦官。”

張守靜瞭然地點了點頭,看着慢慢出現在祭天壇上的人影。

沒一會兒,那頭頂就變的越來越大,抱着銅盆的劉凌終於站在了祭天壇上,一見到太玄真人就露出由衷的笑容:“真人,這都快半年了,好久不見……”

“小朋友安好啊……”

太玄真人擠出一抹微笑,捋了捋鬍子,絕口不提收徒之事。

劉凌跟隨一羣厲害的太妃們生活了這麼久,自然明白太玄真人現在這般禮貌的客套是爲了什麼,也識相的不再提起拜師之事,準備先套近乎,打好關係,再徐徐圖之。

張守靜和太玄真人師徒原本半年前就想溜之大吉的,無奈宮中四皇子身體反反覆覆,秋冬又是喘鳴高發的時候,袁貴妃怎麼也不願意他們二人走,劉未也是擔憂着四皇子的身體,竟大有將兩人留在宮中一直到四皇子養好身體的意思了。

可憐兩人興奮入京,原本是想爲日漸衰落的泰山宗天師道尋個前程的,結果陷入這麼一灘泥沼裡,進退不得,也是作孽。可皇帝一聲令下,兩人哪怕爲了泰山上幾百弟子也不敢擅動,只能在宮中一日日耗着。

好在夏天因爲得了太玄真人的提醒,南方避免了一場洪災,太玄真人的名聲越加穩固,連劉未都恭恭敬敬稱呼一聲“天師”,他們在宮中行走漸漸也無人敢再阻攔,這纔有了張守靜繼續尋找“氣脈”尋“仙緣”一事。

“你拎個銅盆做什麼?”

張守靜在宮中沒接觸過幾個這麼小的孩子,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

因爲只是個小宦官,他也沒有想開個天眼看看什麼的,宦官在代國地位極低,就算以後飛黃騰達……

他也還是個宦官不是!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劉凌不怕暴露身份,宮中沒人記得他母親的忌日。

“我在這裡給我母親磕幾個頭。”

“在這裡?”

張守靜詫異地環顧四周。

“這裡是祭天的地方啊!”

“就是因爲這裡是祭天的地方,我娘才收的到我送來的錢啊。”

劉凌理所當然地擺出銅盆,從懷裡掏出紙錢,放入銅盆裡。

“這裡竟然凋敝到這種地步了嗎?連這麼明目張膽的燒紙錢都沒人管……”太玄真人唏噓不已,見劉凌在敲火石,悄悄移動了下腳步,替他將面前吹來的風擋住。

劉凌在銅盆裡燒了紙錢,對着西邊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身子,露出害羞的神色:“我祭拜母親在宮中是不允許的,兩位道長能不能不要說出去?”

劉凌本來就長得漂亮,現在紅着臉摸着頭看起來可愛極了,還帶着一絲楚楚可憐的氣質,引得喜歡小孩子的太玄真人微笑着點頭,張守靜心一軟,也點了點頭。

“你剛剛說這裡不可能恢復宮中的中心,爲什麼?難道不是隻要把太極殿和含象殿搬過來就行了嗎?”

張守靜好奇的問。

“沒有那麼簡單。你們看見那座冷宮了沒有……”

劉凌站在祭天壇上,遙遙指着西面的靜安宮。

“那裡面關着許多太妃和太嬪,是宮中的禁地,祭天壇也因此而荒廢。祭天壇不再使用後,宮中在東邊修建了大量的建築,所以這裡已經凋敝到無法使用了。離大興土木還沒有多少年,如果現在又要修繕廢棄的內廷,勢必要耗費大量物資,大臣們是不會同意的。”

“你這小宦官,懂得不少啊……”

張守靜歎爲觀止地看向劉凌。

太玄真人也眯了眯眼,眼神如電一般從劉凌身上掃過。

“我也是聽別的人說的……”

劉凌露出羞愧的表情。

張守靜畢竟年紀小,見識不夠,沒想太多,只是歎服宮中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就連小小宦官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太玄真人卻隱隱覺得這小宦官這般年紀就能注意這樣的事情,並且將它記下來,若不是腦子有點毛病,日後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可惜啊,可惜。

“你們在這裡是做什麼呢?這祭天壇除了天就是地,有什麼好看的?”劉凌在冷宮裡還沒有見到過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對張守靜很是好奇,想盡辦法多說點話。

張守靜低下頭沒搭理他,太玄真人笑着開口:“這裡曾經是高祖遇仙的地方,我們是來找仙緣的。不過大概是我們緣分不夠,也就權當是來見識下這座皇宮裡氣脈彙集之處……”

“氣脈彙集之處?”

劉凌將這句話記在心裡,擡起頭來很認真地對太玄真人說:“神仙不喜歡凡人知道他們來過,如果神仙知道有人能看見他們,就會讓他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尋找什麼神仙。”

以後神仙要是經常來,難保太玄真人不會碰到。他們是真正的“修仙”之人,見到神仙哪裡有不激動的道理?

萬一一頭撞上去,卻被驚訝的神仙給滅的飛灰湮滅……

劉凌覺得太玄真人是難得的有道高人,又一片善心,決定提點一下他。

“呵,呵呵……”

太玄真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乾笑。

這小子莫非是又發病了?

“你又不是神仙,你怎麼知道神仙不喜歡凡人看見他們?”

一旁默默聽着的張守靜突然出聲反駁。

“我就是知道!我聽見過神仙說話,神仙說不會有人能看到他們,凡是看到的,都要抹殺!”

劉凌不能說的太明白,只能煞有其事地做着讓人難以信服的解釋。

“如果神仙不能讓人看到,那高祖哪裡建得起臨仙城?”張守靜斜着眼冷冷地看向劉凌:“肢體不全者甚至不算‘全人’,又哪裡聽得到神仙說話、見的了神仙!”

“你!”

劉凌氣結。

“我怎麼了?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

張守靜瞪着眼睛嗆着劉凌。

“好了好了,你們這兩個孩子……”

太玄真人一手拉過一個,省的他們吵起來。

“他是小孩子說胡話,你也跟着他胡鬧?”太玄真人先裝模作樣地訓斥了張守靜一聲,又扭頭警告劉凌:

“無論你是真看得見神仙,假看得見神仙,這樣的話都不要到處亂說。這裡是皇宮,如果妖言惑衆,恐怕會招來禍端。你可明白?”

“……是。”

劉凌閉了閉眼,總算是死了心。

就連天師道的天師都不能接受……

他何必再說出來自取其辱。

“天這麼冷,下次出來多穿點吧。”

張守靜見劉凌被太玄真人說了以後滿臉失望,心中也有些不忍,從懷裡摸出一把糖來,遞給劉凌。

“拿去吃。你今年幾歲?”

劉凌自從經脈慢慢修復以後,哪怕寒冬臘月穿一件夾襖也不會覺得冷,沒穿厚衣服出來倒不是冷,而是嫌不方便。

可看在張守靜眼裡,那就是窮困潦倒了。

“過完年就九歲了。這是什麼?”

劉凌對張守靜露出歡喜的笑容,伸手從張守靜的掌心拿過糖。

出於謹慎,他沒有吃陌生人的東西,而是把糖果放在了自己的袖袋裡。

“這是潤喉糖,他老是吼來吼去傷嗓子,我怕他日後變聲變成公鴨嗓,特地給他做的。”

太玄真人笑着解釋。

和小師叔說多少次不要老是吼他,吼壞了嗓子還要他來熬糖,到哪裡找他這麼好的師侄去!

聽說是潤喉糖,劉凌笑的更歡喜了。

回去讓張太妃看看,如果能知道是什麼方子,她也能熬出來!

薛太妃和趙太妃那麼費嗓子,吃一點保護嗓子也好啊。

那歡喜笑容實在太過可愛,就像是蹲在陽光下曬太陽的貓突然對自己“喵嗚”了一下,所以不論是太玄真人還是張守靜,都露出了同樣放鬆的表情。

“你才九歲?那你個子可真不矮,看起來和我差不多高……”張守靜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劉凌,好奇地問:“爲什麼放袖子裡,不現在吃?”

“我不愛吃糖,不過有個很照顧我的……長輩喜歡吃這個。”

長輩?

約莫是哪個宦官或宮女吧。

“心地倒是不錯,只可惜你是個宦官,若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我就叫真人把你收爲徒弟,送到我們泰山去了……”

張守靜可惜的搖了搖頭。

“是啊,這畢竟是陛下的宮中,不是民間……”

太玄真人連忙表態。

“你讓真人收爲徒弟?”

劉凌敏感的察覺到他話語裡的不對。

“那個……哈哈,真人很疼我的……哈哈,我在山裡很受寵的……”

張守靜趕緊裝傻。

‘這太玄真人倒是得道高人,就是這小道童怪怪的……’

劉凌腹誹了一句,重新擠出天真的笑容問他們:“兩位道長,我一直有個問題,只是找不到人請教。請問……”

“你們知不知道瑤姬是什麼神仙?”

“瑤姬?那不是神女嘛。”

張守靜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太玄真人能當神棍當這麼久,自然對道家的各種傳說、經典背的滾瓜爛熟,糊弄人絕不出紕漏,聞言也點了點頭。

“瑤姬倒真是神仙。一說上古時期,瑤姬是南方天帝之女,未嫁而死,葬於巫山,遂爲巫山之神;還有一說瑤姬是西王母之女,封爲‘妙用真人’,有天書九卷,專門授予有德有能之君……”

劉凌很難接受那個笑容溫柔的女神是已經死了的人,直接下意識忽略了前面的說法,繼續追問:“專門授予有德有能之君?那她在傳說中,難道經常和帝王接觸嗎?”

“哈哈,你這小子,怎麼那麼關心一位女神仙?”

太玄真人沒正經地笑了起來,身邊的張守靜見他笑的猥瑣,連忙一戳他手肘的麻穴,太玄真人連忙又重新正起臉色。

“咳咳,沒錯。相傳瑤姬神女美麗無比,溫柔動人,行走時有環佩鳴響,所到之處皆有異香,當年大禹治水,全靠她傳授‘天書’。當年有楚王夢中見到了這位女神,想要向她求歡……咳咳,你懂什麼是求歡吧?”

劉凌乾脆地搖頭。

“也是,我和個小宦官說這個幹嗎……”

太玄真人笑了笑,換了個說法。“總之,曾有個昏庸的帝王想要和瑤姬神女交朋友,結果她以禮自持,凜然難犯,那帝王連上前和她親近都不能,更別說,咳咳……所以纔有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古話。”

“她只和有德的明君交朋友?如果是有德的明君,她會和他相見,向他傳授‘天書’,教他有用的知識?”

劉凌又一次抓住重點,緊盯着太玄真人,臉上全是認真的表情。

“唔,好像這麼說也沒錯?”

太玄真人擺了擺拂塵。

“她怎麼知道誰纔是有德明君呢?難道經常下凡在皇宮裡晃悠,看這個皇帝當的好不好嗎?”

劉凌步步緊逼。

“都說神仙能掐會算,如果神仙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好皇帝,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幫助他?”

“呃……應該是吧,大禹治水時,還沒當上首領呢……不過,那時候也沒什麼皇宮啊……”

“你這小孩,怎麼那麼多古怪的問題?我們只是道士,又不是神仙。書上有記的我們知道,書上沒記的,只能去問老天了。”

張守靜以爲這又是個在哪裡聽到神仙傳說,以爲隨隨便便就能當神仙的孩子,這種人在山下不知有多少,遂有些不耐煩的出言打斷他們的對話。

“哪本書裡有關於瑤姬的記載?”

劉凌忽閃着大眼睛。

“你識字?”

張守靜錯愕,古怪地看向劉凌。

宮中等閒宮人都不識字,除非是因罪入宮的罪官家眷,或是後來跟着宮中習文司學習的高階宮使,一個方纔九歲的小孩,卻問哪裡有關於神仙的記載,不是認識字想自己查,又是什麼?

劉凌並不回答張守靜,只是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太玄真人。

“元山上有本《集仙錄》,有寥寥數語,其餘的大多是傳說罷了。貧道年輕時走南闖北,所以有所耳聞,在楚地,關於這位神女的傳說很多。既然瑤姬神女會挑選帝王相見,民間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在,自然不得影蹤……”

太玄真人好風度地回答着他的話。

“謝謝二位道長答疑解惑。”

劉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向兩人深鞠一躬,算是謝過。

太玄真人笑着撫了撫鬍鬚,覺得這個孩子不發病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張守靜雖然滿肚子疑惑,但和他畢竟萍水相逢,也不好多加詢問。

“天色不早了……”

劉凌腦子裡亂七八糟揣了一大堆東西,正是需要好好消化的時候,雖然日後還想和太玄真人多多攀談,可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靜,消化消化剛纔聽到的事情。

“我先回去了。”

太玄真人和張守靜自然不會挽留,本來就是偶遇,就連太玄真人也和他不過是見了兩面。

劉凌抄起地上的銅盆,將紙灰散於空中,抱着盆腳步穩重地轉身離開。

“你爲什麼不和他說瑤姬神女曾向楚懷王自薦枕蓆的故事?”

張守靜用極小的聲音問身邊的太玄真人。

“算了吧,他連求歡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別造孽了。還有,小師叔,你才十三歲,從哪裡知道的這個?”

太玄真人壞笑着看他。

“是不是偷偷看了山上陰陽雙修的……”

“滾!你都知道的典故,我能不知道?”

張守靜紅着臉解釋。

“不過這孩子氣度不似一般小孩,雖在宮中還記得祭母,接人待物又不卑不亢,若能平安在宮中長大,日後恐怕不同尋常。”

太玄真人嗟嘆着搖頭。

“只可惜是個小宦官,腦子還有點問題。”

“想知道他日後氣運如何,我看看便知道了……”

張守靜也難得升起了好奇心。

“咦?不是說等到宮宴時想法子看看三皇子和大皇子嗎?”

“宮宴是內命婦之宴,我們哪裡有機會進去,橫豎休養一陣子就好了,先看一看又不妨……”

張守靜默唸法決,運氣於目,向着祭天壇下的劉凌背影看去……

“呀啊!”

張守靜突然慘叫一聲,捂住眼睛蹲下了身子。

“怎麼了?怎麼了?”

太玄真人駭然地彎下腰,想要攙扶與他。

“代國要亡!代國要亡了!”

張守靜捂住刺痛的眼睛,低吼了起來。

“我看到了紫微之氣!那宦官竟然有帝命!”

“帝命?你沒看錯?”

太玄真人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眺望已經越來越遠的那道小小身影。

“我觀星辯氣之術乃是家傳,窮五代之力才養的我天賦異稟,甚至爲此不能煉氣習武,怎麼可能看錯!”

張守靜的眼中流下鮮紅的血水。

“我窺見了天機,這雙眼睛這幾個月都不能視物了。”

太玄真人見張守靜答的斬釘截鐵,頓時輕捻着白玉拂塵,想起另外一種可能。

“難道真是國之將亡,必生妖孽?從古至今,哪裡聽過宦官能當皇帝的道理!我原本還想着尋找到身爲‘太子星’的拱極星,能夠輔佐匡扶正道,哪知道太子沒找到,直接找到了將來的帝星!”

張守靜滿臉悲憤。

“竟是個宦官!這樣的‘正道’,我可不去匡扶!”

天師道會被世人恥笑爲“邪佞”之道的!

“不是宦官……”

太玄真人突然開口。

“他不是小宦官……”

“咦?”

張守靜豎起耳朵,臉上浮現出迷惑的神色。

“他去了冷宮方向。沒有宦官能當上皇帝,此乃天道。所以那小孩一定不是宦官。”

“你莫忘了,冷宮裡還有個我們一直想見卻見不到的人……”

太玄真人滿臉感慨。

“這孩子看來沒有傳聞中過得那麼悽慘,至少還能喬裝打扮出來溜達。”

“你到底在說什麼?”

張守靜徹底茫然。

“你還不明白嗎,小師叔?我們撞了大運了。”

太玄真人呵呵一笑。

“剛剛那人,是冷宮裡長大的三皇子殿下啊!”

***

話說劉凌回了靜安宮,想着在小道童那裡得了幾顆潤喉糖,便直接拐了個彎,去了張太妃的珠鏡殿。

張太妃是不怕毒的,一聽說他在外面得了幾顆糖,先拿過來聞了聞味道,又舔了舔,點了點頭:“沒毒,這糖裡有胖大海、山藥、玉竹、百合、橘皮、藿香、烏梅……”

張太妃陸陸續續說了一大串藥名,足足有十七八種,這才停下,笑着將整顆糖含在嘴裡。

“不是爲了潤個嗓子,這煉糖的人也真是捨得。潤喉糖我見得多了,比這個更稀奇古怪的也有,但這方子我倒不曾見過,恐怕是哪個江湖郎中自己鑽研出來的方子。”

“江湖郎中?”

劉凌露出古怪的表情。

“是太玄真人身邊的道童給的。”

“太玄真人?你怎麼遇見了他?你不是去祭母嗎?”

張太妃津津有味地邊吃糖邊問。

“他在祭天壇尋什麼‘仙緣’,偶遇的。”

劉凌敷衍着解釋了一下。

“他身邊的小道童比我大不了幾歲,大概看我長得可愛,所以給了我一把糖。”

“你自己誇自己可愛,真不要臉。”

張太妃笑着揶揄。

“這糖不錯,可惜我們這冷宮裡什麼都有,藥草難尋,我能煉幾盒簡化的,像這樣的就沒法子了。說到缺藥也是可惜,你診脈和針法都跟我學的差不多了,就是辨藥這門……哎……”

“宮裡管得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劉凌反過來還安慰張太妃。

“那太玄真人會經常去祭天壇嗎?聽聞他也頗懂醫術,說不定能從他那裡得一些藥來,道士要煉丹不是常事嗎?”

“天師道是修符籙的,不是丹鼎派的方士。更何況太玄真人和我萍水相逢,給我幾顆糖已經是極限了,他又不是王寧,可以用錢收買,哪裡會給我藥材……”

劉凌苦笑了下。

“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張太妃點了點頭。

“對了,張太妃,什麼是‘求歡’”

劉凌想起太玄真人的話,忍不住向最溫和的張太妃求問。

“什麼?”

張太妃嚇得長大了嘴巴,剛吸一口氣就察覺不好,頓時臉色掙得通紅。

“呃,額咳咳,劉凌快去拿水來,我噎着了!嘔,嘔……”

劉凌見張太妃被糖噎住,連忙去倒水,屋子裡伺候的白芷倒是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張太妃身後,伸手從後環抱住她,一推一擠,張太妃就把卡住的糖給吐了出來……

“咳咳,又活過來了……”

張太妃後怕的摸了摸脖子,接過劉凌遞過來的水一口飲盡,氣勢驚人地對着劉凌怒道:

“誰告訴你那個詞兒的!”

“求歡嗎?”

劉凌眨眼。

“是!”

“就是太玄真人啊,他和我說了個故事,什麼神女向楚王求歡什麼的……但是我不知道求歡是什麼……”

“下次離那老不要臉的遠點!”張太妃點了點劉凌的鼻子,“有多遠走多遠,知道嗎?”

“啊?”

太玄真人挺正常的啊。

劉凌莫名其妙。

“和一個孩子說這種事,肯定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老騙子!”張太妃義憤填膺地道:“求歡也不是什麼好詞兒,你別到處問!”

“啊?那我能問誰?”

“問……問……問蕭太妃去!”

“哦。”

劉凌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張太妃能被這個詞差點嚇到噎死,但既然她說了只能問蕭太妃,他也只好聽着。

直到劉凌滿頭霧水的離開了珠鏡殿,他也沒明白爲什麼張太妃爲什麼生這麼大氣。後來劉凌又去了飛霜殿,詢問了關於“求歡”的問題,對此,蕭太妃和劉凌的問答如下:

“呵呵,你問這個?”

“呃……偶然聽到這個詞,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是好事。”

蕭太妃露出一抹慣有的微笑。

“那代表你很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願意這輩子只和他/她一起度過而發出的邀請。”

“咦?那張太妃爲什麼聽到我問這個詞這麼生氣?”

劉凌有些不解。

“那不是沒人和她說過這個嘛,冷宮裡的女人很多一輩子也沒辦法用到這個詞兒,會生氣也是正常的。”

蕭太妃笑的像只狐狸。

是這樣嗎?

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

好學生劉凌撓了撓腦袋。

站在屋子一側伺候的焚琴和煮鶴皆是滿臉古怪的表情,尤其是煮鶴,眉頭都皺起了褶子。

‘喂喂喂,主子,您和一個幾歲大的娃娃說這個真的好嘛!您是認真的?’

“對於男人來說,如果遇到‘求歡’的對象是漂亮的女人,那實在是太幸運了。如果那個漂亮女人又是他心愛的女人,更是好上加好……”

蕭太妃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又微微揚起。

“只是這樣的事情通常是可遇不可求的……”

“哦。”

劉凌似懂非懂地點着頭。

“所以,一般‘求歡’,都是男人對女人請求,而且,大部分一開始都不會成功……”

蕭太妃突然起了興致,開始向劉凌傳授起“泡妞*”。

“這,這麼難嗎?”

劉凌咋舌。

“也不一定,看人。若你是言語可憎或其形生厭之人,自然是不可能成的。但若是兩人都互相喜歡,有時候則會水到渠成。有些女孩容易害,乍然被‘求歡’,當然也不會答應。”

蕭太妃繼續侃侃而談。

劉凌記性極好,此刻認真聽着,當然是恨不得刻在腦子裡。

“要是被拒絕了……”

“唔,你要是實在喜歡那女孩,可以再求幾次,說不定哪次就成了。”

“還能這樣?”

劉凌訝然。

“那求成了會如何呢?”

“會發生很好的事喲……”

蕭太妃笑的眼睛眯起。

“什麼事?”

劉凌眼睛瞪的溜圓。

“會讓你和那女孩一輩子糾纏在一起,怎麼也分不開的事。每個人後來發生的事情都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你的會是如何。”

蕭太妃高深莫測地打着推手。

不過,他很快又對劉凌做出了警告:

“所以,如果你沒有打定主意永遠照顧對方、疼愛對方,哪怕是對方先向你‘求歡’,你也不要答應。”

“換言之,如果是我提出的求歡,而對方同意了,那就是對方願意和我過一輩子囉?”

劉凌舉一反三的提問。

“哈哈哈……”

蕭太妃看着身邊焚琴一臉便秘的表情,忍不住還是大笑了出來。

“應當是這樣沒錯,哈哈哈哈……”

“您笑什麼……”

“我笑你這麼小的娃娃,說什麼一輩子……”

“人的一輩子那麼短,要想在一起,當然是越早越好啊。”劉凌理所當然地回答:“人又不是神仙,可以與天地同壽,能夠慢慢等。”

“人不是神仙嗎……”

蕭太妃嘴角的笑容慢慢斂起,似乎對什麼有所觸動。

“劉凌,今日你我的對話,不可對其他的太妃太嬪提起。你懂的,她們大部分都沒受過先帝寵幸……”

蕭太妃眼中閃爍着有趣的神采。

“天色不早了,你晚上不能留在我這裡,還是快回去吧。”

“哦,那我回去了。”

劉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沒在意蕭太妃的逐客令,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等劉凌走出了飛霜殿,蕭太妃身邊的焚琴纔有些埋怨地開口:

“主子,你又逗弄人了……”

“這樣不是很有趣嗎?”

蕭太妃笑的眉角飛揚。

“哎,這位三殿下,日後情路說不定坎坷的很啊……”

遇見這麼一位胡來的‘先生’……

“那也不一定。有時候男女之間有那麼多誤會和挫折,其實都是因爲不坦誠的緣故,若是認定對方就是自己選定的人,直接點又有何妨?劉凌是我們教導長大的,配得上世上任何的女人。”

蕭太妃露出了驕傲的神情。

“就是不知道,日後劉凌的心上人會是什麼樣的……”

***

這一天對劉凌來說,是值得紀念的一個大日子。

肯定是天上的母親保佑,他才能真幸運。

雖然張太妃好像很討厭太玄真人的樣子,但是託“知識淵博”的太玄真人的福,劉凌至少明白了不少事。

首先,他肯定了瑤姬確實是神仙,不是什麼妖怪,連道門都有記載,有名有姓。他確實是看見了神仙,而不是什麼邪祟作怪。

其次,神仙確實是不能主動接觸的,這麼做會讓神仙生氣。但瑤姬神女似乎有挑選人間帝王的“喜好”,所以只要他能努力當上皇帝,成爲有德有能之君,瑤姬神女說不定會主動和他交朋友,傳授他“天書”,教他治國之道,成爲一位合格的帝王。

最後,既然曾經有國君向瑤姬神女“求歡”,雖然沒成功,但至少人和神沒有那麼大的隔閡,既然人的一輩子那麼短,神的一輩子那麼長……

等他長大了,向瑤姬神女“求歡”,請她陪他一輩子,應該也沒什麼吧?

想到這裡,劉凌捏緊了小拳頭,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從今天起,他的目標就是:

——當上有德有能的皇帝、求歡成功、和瑤姬神女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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