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女“同事”,秦銘說不清自己是利用多一點,還是合作多一點。在很多時候,他都並不能完全信任她,而他相信她也是一樣。
但這並不妨礙他欣賞她,無論是她出色的學識,還是她沉穩的氣質,就連她恪守原則的固執,都讓秦銘明白這是一個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女人。
正因爲如此,他纔不想希望這位“合作伙伴”由於私情的緣故日後傷心傷情,痛失她冷靜的判斷力。
劉凌的情況和他與狄芙蘿的完全不同,狄芙蘿是個寡婦,她的兒子是一國之主,無論是爲了自己權利的穩固還是爲了自己的名聲,狄芙蘿都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而她一生中見過的男人太多,至少秦銘覺得她是不需要什麼“玩伴”的,她的天性裡只喜歡比自己更強的男人。
秦銘如今心裡對狄芙蘿割捨不下,可他自己也清楚,那是因爲狄芙蘿現在才三十多歲,成熟又有風韻,又是絕色的相貌,可再過幾年、幾十年,面對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狄芙蘿,說不定他的感情一瞬間就消失了。
更別說狄芙蘿在歷史上也沒有活到那個年紀。
但劉凌不一樣,劉凌是個成年男人,處在少年向青年過度的時期,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需要女人,劉凌也許能忍受一時久曠在身,可是一年、兩年、五年、十年呢?
就算劉凌能忍受的住,他是皇帝,他的臣子們能接受他無子又無妃?國無嗣而不穩,家無子則不興,即便是楚莊王遇瑤姬而**的故事中,也不過就是一夢的露水姻緣罷了。
等到劉凌禿頂大肚子滿臉褶子時,姚霽如果還能愛他,不知道是一種悲劇還是一段童話了。
怎麼看都沒有好結果,爲什麼她非要一頭扎進去呢?
那個小皇帝就有這麼好嗎?
秦銘想起上次見到時還很是稚嫩的少年,眉頭蹙得死緊。
“你別這個表情。”姚霽露出不贊同的表情,“這是我的私事。”
“好吧好吧……”秦銘叨擾地擡起手,“那我們現在談談公事。狄芙蘿那邊的事,你和你的皇帝男友說了嗎?”
“叫他劉凌!”
“好好好,你和劉凌說了麼?”
秦銘選擇退讓。
姚霽正準備開口說劉凌準備派人刺殺狄芙蘿,可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警醒,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不是她想要瞞着他,他現在既然那麼迷戀狄芙蘿,多生一事不如少生一事,反正他們的目的都只是不想讓狄芙蘿將胡夏國弄的腥風血雨完全違背歷史罷了。
“我和劉凌說了,他同意幫助我們。”姚霽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答應會解決掉這個麻煩。”
“那就太好了!”秦銘激動地對空揮舞了下手臂。“就是夏國離代國路途遙遠,等劉凌計劃完成還不知要多久。哎,我這次去,狄芙蘿越發瘋狂了,我都擔心等不到劉凌派人夏國就先亂成一團……”
“他會盡快的。”姚霽肯定地說,“而且代國在胡夏本來就有人手。”
秦銘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和結果,兩人自然而然地就談到了尋找馬修的事情上。
在這個時代,尋找一個人遠沒有想象的那麼複雜,除非那個人完全不願意讓你找到,但秦銘的家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其中涉及到的生物製藥方向就包括追蹤記錄每個病人的病歷和病理的任務。
“馬修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埃及塞得港區一個牙科診所裡,他拔掉了自己發炎的智齒,現在大概是在塞得港某個臨時居所裡休息。我已經請了一些那邊的人去接觸他,只要一聯繫上,我就會向他發起通話。”
秦銘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說:“他既然選擇避世,有可能不願意接觸任何人,說不定我的人需要用一些強硬的手段才能讓他和我們通話。”
至於是哪些“強硬”的手段,秦銘沒說,可姚霽也大致能猜出來不會太愉快。
可對於這樣的事,姚霽並不是什麼“行家”,在跟劉凌“長談”過以後,她也漸漸能明白“事急從權”有時候也是沒辦法的事,倒沒有露出什麼反感的表情來。
看到姚霽沒說什麼,秦銘鬆了口氣,答應晚上通話時會將通話影像轉發給她之後,就離開了設備間。
姚霽知道自己明日還要帶團,雖然說兩邊時間不對等,但進去之後精神上的體驗是一樣的,出來的姚霽遊戲疲憊,徑直回到了自己在研究中心不遠處的住處,爲了放鬆泡了個熱水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就這麼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被智能管家叫醒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她“啊”了一聲,突然想起秦銘告訴他他會把和馬修的通話影像發給他,連忙打開了通訊系統。
很快的,秦銘那一頭張揚的紅髮就出現在了姚霽的面前,此時的他看起來興奮極了,見姚霽一副睡眼惺忪地樣子只是微微露出了抱歉的樣子,就激動地揮舞着拳頭:
“姚霽,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馬修果然不是隻是柏拉圖的看着那個公主而已!你真要謝謝我,真的,我讓你有了和你的皇帝男友親密接觸的法子!”
姚霽一點睡意頓時就被秦銘嚇跑了。
是的,嚇跑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種特殊的血脈是一種基因突變,平時只能看到我們,可是一旦血液循環速度加快,頭腦也同時處在亢奮狀態時,他們就有可能接觸到我們,你猜猜,有什麼辦法讓他們碰觸到兩個世界的邊緣?”
秦銘興奮的連眼睛都紅了。
姚霽整個人出於巨大的恐慌之中,她心中產生了極爲不好的預感,秦銘對狄芙蘿的癡戀已經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即使她殺人如麻他也依舊爲了她想要拯救那個世界,如果他知道狄芙蘿和他是可以展開一段戀情的,他是可以碰觸狄芙蘿的,那麼,相信自己的力量一定能壓制住狄芙蘿的他會做出什麼……
看着姚霽傻呆呆的樣子,秦銘明顯像是被取悅到了,發出歡快的笑聲:“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是酒!是酒啊!”
秦銘伸出手去,姚霽面前的虛擬屏幕下方立刻彈出另一段轉發影像。
影像中,身材高大的馬修明顯被有人控制住了,但他的表情並不惶恐或害怕,相反,他用很冷靜、很緩慢地語氣慢慢地說着自己在古代埃及的遭遇。
“阿依達從小就能看到我,但在埃及,看到神明卻暴露他們的影蹤是會被詛咒的,所以她一直裝作看不到我的樣子,直到她有一次生了場大病……”
馬修的牙齒剛做過小手術,這種手術使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埃及人很早就會用烈酒來鎮痛、治療一部分內科疾病,阿依達的病使得她很是痛苦,王庭的祭祀用烈酒爲她消毒、讓她飲用使她疼痛減輕,就是那個時候,我出於心軟碰觸了醉酒的阿依達,發現了酒能讓她碰觸到我的秘密。”
“喝酒?醉酒能讓那個世界的人碰到我們?”
秦銘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不是所有人,只有很少數的人,後來阿依達信仰了奧西里斯,那是埃及的復活、降雨和植物之神,也是酒神,我曾在奧西里斯的神殿裡做過實驗,哪怕是醉到快要猝死的祭祀也碰觸不到我,事實上,除了阿依達以外,沒有一個喝醉的人能碰到我。”
馬修的聲音很是疲憊。“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阿依達死了,我想要回溯這段‘進程’去阻止阿依達的死亡,卻發現每一個‘世界’只能關閉不能倒退,除非重來一次,世界又進行到阿依達的時代,否則我再也見不到她。組長說我想要讓世界重新推演一次改變歷史的心態很危險,委婉的讓我辭職,我沒有辦法……”
屏幕上的馬修緩緩擡起頭:“你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發現了研究組不太對?阿依達能碰觸到我們,這本身就是一件和虛擬技術相矛盾的事。既然她能碰觸到我們,那她就不是NPC,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爲什麼我不能去救一個活人?”
視頻到了這裡就結束了,之後秦銘和馬修說了什麼姚霽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爲她只要看着秦銘狂熱的表情,就知道了他想要做什麼。
“姚霽,我可以碰到她了!你說我要能碰到她,是不是就能把她帶到我們的世界?如果平行空間的理論是正確的話,那她不是一堆數據流,只是和我們生活在不一樣空間的人而已!只要她到了我們這邊,時間的不對等流逝就會停止!雖然我不知道‘導向儀’是一種什麼樣的技術可以使我們來去……”
秦銘的表情簡直像是找了魔。
“只要我再找到一副沒人監管的‘導向儀’……”
“你瘋了!她和我們的三觀完全不一樣!在她的世界裡,她是可以動輒讓人生死的王太妃,別說你的一切都是猜測,就算能來,她也是個危險的人物!”
姚霽越來越心慌。
“她甚至是個殺人犯!”
“我知道你固執,但是相信我,在我們這邊她是不會這樣的,在那裡我只是個虛無縹緲的人,可在這邊,我卻擁有屬於我自己的力量,她喜歡強者,到了這邊就只能依靠我,我會讓她改的!”
秦銘像是說服姚霽,也像是說服自己一般重複着:“我會讓她改好的!”
“你不高興嗎?真奇怪啊姚霽,你居然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秦銘奇怪地開口:“算了,我就當你反應慢了,等我實驗過馬修的話是真的,你就可以和你的皇帝小男友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雖說一年一次或者幾年一次也很慘,但總比一輩子當魔法師好吧……”
“不,秦銘你聽我說,你的念頭很危險!如果她知道了她能輕易碰觸到你,你就有很大的……”
姚霽的話語戛然而止。
“不……”
她看着被單方面關閉的通訊,惱怒地對着空氣揮舞了下拳頭。
你會有危險,說不定是生命危險……
姚霽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