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霽被嚇得眼睛差點脫窗是正常的,即使是科學技術非常發達的未來,也沒有這種“一下子變大隻”的技術,如果增高那麼容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科學家辛辛苦苦研究基因技術了。
但事實就明明白白的擺在她面前!
這具橫陳在她面前的“玉體”,不但沒有胸,而且還有丁丁!、比起之前她見到那個只是有些英氣的太妃,這人只是五官和身材略略有了些變化,氣質卻陡然一變,變得陽剛俊朗起來。
作爲一個在自己的時代連十八x虛擬成人遊戲都玩過的主兒,姚霽“無意間”多看了這位男太妃幾眼,這才轉過身去盤膝而坐,腦子裡混成了一團漿糊。
冷宮裡有個男人,而且看樣子已經存在很久了,能夠一直將自己男人的身份掩飾下來,他的身份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再想想劉凌似乎是從小接受冷宮裡的教育而長大,長大後更是成爲了下一任的皇帝,說不定這冷宮裡許多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本領……
說起來,那綠卿閣裡看起來像是教導主任一樣嚴肅的女人,似乎真的充當着教導主任的職責?她幾次去冷宮,都看到她在給劉凌上課。
也許這也是個很有趣的研究方向?
“論冷宮中的女人們對代昭帝造成的影響”。
“一代帝王——冷宮太妃們身前的男人。”
“代昭帝和冷宮太妃們不可不說的故事。”
“冷宮太妃們的小鮮肉養成計劃。”
幾乎只是一瞬間,姚霽腦子裡就已經擬出了好幾個博人眼球的標題,遠比她準備作爲論文的“代國建築演變史”、“論劉氏皇族的遺傳性精神病基因”等等要更容易造成影響。
不過,若真是以這個爲論題,她似乎已經來遲了一步,看這圍牆圍起來的樣子,劉凌大概已經到了不能和冷宮妃嬪們接觸的年紀,所以才以圍牆確定內外有別,徹底將圍牆內的太妃太嬪們隔絕和他了起來。
難道她要長期留在這裡觀察那位少年的成長?
她可不想那麼狹隘的只研究一個人啊,她又沒有戀童癖!
姚霽皺着眉想了半天,卻聽到腦後傳來悉悉索索地穿衣聲,終於鬆了口氣,轉身繼續打量起這位“男太妃”來。
這位男太妃似乎一點走出這間湯池的意思都沒有,身上披着的葛袍也寬大無比,看來正是爲他“變身”後使用的。
穿好衣服的蕭太妃胡亂擦拭了下自己的溼發,又從身邊的玉箱裡拿出一把小小的指刀,開始爲自己修整眉毛,修整完美貌,他還順便把剛長出來的幾根稀疏的鬍子根給剃掉。
蕭太妃整理儀容的動作無比認真,就像是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除此之外,再無可以讓他動容之事一般。
姚霽越看雞皮疙瘩越冒個不停,滿腦子都是“女裝癖”之類的想法,若不是她還想知道一些這個男貴妃身上的秘密,恐怕已經掉頭就走了。
好在她的堅持確實是有結果的,大約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就有人在外敲門的聲音響起,隨着外面的敲門聲,蕭太妃拿着指刀的手突然一頓,淡淡地開口:“是誰?”
“是雲旗。”
大司命之首的聲音在外響起。
“什麼事?”
“少司命那邊的消息,紫宸殿那位強行要走了沈國公府上的那副高祖像,還給三皇子指了沈國公府的長孫爲伴讀,看樣子,那位對三皇子的態度似乎有所變化……”
雲旗的語氣中也帶着一絲感嘆。
“這位殿下,總算是熬出頭了。”
“可知是爲什麼?”
蕭逸放下手中的東西,移步到湯殿門口,卻沒有打開殿門。
姚霽好奇地也跟在蕭太妃身邊,側耳聽着門外之人的彙報。
“聽少司命說,似乎三皇子的長相很像高祖那副畫像……”
“嗤,劉未那點心思,真是一猜就透。他還在懷疑自己不是劉家血脈?”蕭太妃搖了搖頭。“高祖的畫像現在在哪兒?”
“在翰林院的畫院裡,供奉們在學習丹青子的技法。”
雲旗的聲音很穩,完全聽不出剛纔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
“問問少司命或雲中君,能不能想個法子將那副畫像給毀了。”
“呃?主子,那三皇子那,恐怕……”
“就算我們不毀,也會有人毀掉的。”蕭太妃意有所指地說着,似乎並不認爲毀掉一副高祖的畫像有什麼大不敬的。
姚霽歎爲觀止的在一旁看着這對主僕一唱一和,心中對蕭太妃的複雜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大司命、少司命、雲中君,這都是九歌中的人物,如果按照這種命名方法,難道這宮中還有其他以楚國神話裡的神明命名的勢力不成?
那統領衆神的“東皇太一”又是誰?聽起來,這些人似乎並不是和現任的皇帝是一路的。
姚霽這一天得知了許多秘密,腦子裡一時還不能理清,只能冷眼旁觀着這個男扮女裝的中年男人發號施令。
“那主子,我這就去……”
“算了,你還是別去了,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
穿着葛衣、披着溼發的男人突然開口制止。
“嗯?不用了?”
“罷了,如果是別人插手想要燒它,也稍微阻止一下吧。劉凌那孩子,過的也是不容易……”
蕭逸幽幽地嘆了口氣。
“好歹教導了這麼久,最終結果如何,就看天意吧。”
“是!”
雲旗的聲音中明顯帶着如釋重負。
“還有什麼事嗎?”
蕭逸道。
“主子,馬上就要天黑了,要不要雲旗給您點個睡穴?”
雲旗在外面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開口詢問。
“不用了,反正白天就回去了,劉凌最近都不怎麼來,我白天正好可以補眠。”
“可是最近您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若是身體支撐不住,那趙太妃又要嘮叨許久,不如趁天沒黑,抓緊時間多睡一會兒……”
雲旗苦言相勸。
“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在暖室裡稍微睡一會兒,也不用點什麼睡穴。”
聽到蕭逸的回答,外面的雲旗沒有再說話了,大概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這裡。
湯池裡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姚霽深吸了口氣,在控制器呼出的面板上按下了“暫停”。這是她央求同事們在手錶型控制儀上增添的一個功能,原本是當做記事本來使用的,卻沒有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
因爲兩人的對話在她聽來太過不可思議,所以她將雲旗和男太妃的對話記錄了下來,以備空閒時候可以細細分析話語中的意思。
現在她該做的事情,就是研究下整個湯池進水和出水的原理,然後再看一下旁邊隔出來的“暖室”是究竟如何利用沐浴後用剩的髒水爲屋子取暖的,這一切都做完,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邊的蕭逸赤着足踩過溫暖的地磚,向着湯池隔壁被隔出來的暖室而去,大概正如他剛剛所說的,要去暖室小憩一會兒。
姚霽則“跳入”了水裡,蹲在比未來世界的浴缸大不了多久的湯池中研究着它的上下水系統,並且不時呼出控制器做着一些記錄。
等一切都做完,她渾身清爽地邁出水池,也朝着隔壁的暖室尋了過去,待她細細觀察地磚,才發現從湯池到暖室的方向修了一道“口”字型的溝渠,溫泉水從這溝渠流向隔壁的暖室再流回浴池,最終加熱了整個湯殿區域。
姚霽踏入約莫二十個平方的暖室,只見得地上鋪着厚厚的軟墊,上面側臥着已經睡着了的那位太妃,他長長的頭髮被披散在軟墊上方僅僅鋪着布巾的地磚上,雖然依舊是溼的,但憑藉地磚的熱度,慢慢烘乾也不過就是時間的事情。
在沒有乾燥設備的古代,這種暖室實在是再享受不過了。
姚霽甚至可以想象若是皇帝專用的湯池,說不定暖室更加寬敞,若是沐浴後召上心愛的妃子,在鋪着軟墊又暖烘烘的地磚上翻雲覆雨……
打住!打住!
你才二十三,不是三十二!
一定是這個大叔太有氣質的緣故,纔會讓她想些有的沒的。
姚霽做了個深呼吸,慢慢退了幾步,跪下來研究原始版的“水暖地磚”……
等等,好像有什麼動靜?
姚霽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稍顯粗重的呼吸聲,在這安靜的暖室裡分外明顯。
她不由自主地擡起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嗬!
他什麼時候醒了!
這算是睡覺嗎?頂多算是打了個盹兒吧?
只見得軟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起身的男太妃滿臉驚恐地打量着四周,不停地喘着粗氣,那表情就像是在岸上睡覺的鴨子睡了一覺後發現自己出現在水裡一般,除了驚恐,還有一絲無可適從。
姚霽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位太妃慢慢地摸起自己的臉,心中好奇他究竟還能表現出多少面來。
僅僅是今天這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就已經對這位男太妃升起了濃重的好奇心。
但哪怕姚霽再怎麼想象力豐富,也沒想到這位太妃居然會沿着自己的臉龐一直往下摸去,那手掌劃過自己突出的喉結、平坦的胸部,最後落在了臍下三寸之處,然後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粗重”的尖叫之後,這位太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噤聲了。他捂着自己的喉嚨呆了好一會兒,才用着女人的聲音傷心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爲什麼會這樣?我以爲以後不會再出來了……”
“爲什麼又要讓我死而復生!我不想活啊!!”
她幽怨的聲音如泣如訴,配上那明顯比剛剛的“太妃”嬌媚多了的動作,更是讓姚霽的背後冷氣直冒。
“我次奧!男扮女裝就算了,還有人格分裂!!!”
***
飛霜殿外不遠處。
劉凌在這裡已經坐了兩個時辰了。
他原本應該早點回到含冰殿,趕緊將應付薛太妃和陸博士的策論給寫出來的,畢竟離陸博士和薛太妃要策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可是一想到這位瑤姬神女去了飛霜殿,而且明顯是目的明確的,劉凌心中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就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上一次出現這種預感,還是袁貴妃派了宮正司的人想要殺他的時候。
劉凌不覺得這位神女會有什麼危險,畢竟她是天上的神仙,而蕭太妃武藝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位凡人罷了。
所以爲了擔心蕭太妃會出什麼事,劉凌便找了這處離飛霜殿不近不遠的地方,將自己藏在樹蔭之中,安靜地等候着飛霜殿裡的瑤姬神女出來。
他的預感一點也沒錯,大約只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飛霜殿的方向就發出了恐怖的嚎叫聲。
這聲音劉凌其實聽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是在不遠處的其他宮殿那邊隱約聽到的。事實上,從他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起,就已經聽說過飛霜殿裡時常鬧鬼的傳聞。
趙太妃說蕭太妃得了怪疾,發病時非常痛苦,那聲音並非鬼嚎,而是蕭太妃在壓抑痛苦的聲音。
只是這聲音太過讓人難受,劉凌在“去看看”和“靜觀其變”之中掙扎了許久,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自己去飛霜殿的念頭,繼續靜候。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冬天天黑的比較早,今日又是陰天,比往常黑的更快,饒是劉凌身體好,此時也覺得有些體寒,正在他考慮是不是該回去了的時候,他看見遠處一個發着光的物體“飄”了過來。
這樣驚悚的場景,嚇得劉凌差點從樹上滾了下來。
他強壓着內心的驚恐,遙遙向樹下看去,待那道發着光的身影從遠處越來越近,劉凌這才鬆了一口氣。
發光的不是什麼鬼,而是渾身籠罩在光暈中的瑤姬神女。那柔和的光線,正是從她那身飄逸的宮裝上散發出來的,所以看起來像是一道發光的白影在地上飄着。
然而他還沒有輕鬆多久,樹下喘着氣扶住樹幹的神仙就冒出一句讓他真的滑下去了的話來。
“蕭太妃是男的?蕭太妃人格分裂?搞沒搞錯,這裡是代朝吧?不是什麼志怪小說所在的年代吧?我特麼真是活見鬼了!”
蕭太妃是男的?
蕭太妃是男的?
劉凌四肢並用的扒住身前的樹枝,將腦袋扭成幾乎九十度的角度往下望着,險之又險地倒吊在這棵樹的樹枝上,沒有掉下樹去。
不必照鏡子,劉凌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子可笑至極,可是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自己可笑不可笑了。
他不敢弄出任何動靜,他只能祈禱着樹下的瑤姬神女沒發現在她正上方的自己,能夠完整的給出他能理解的答案。
瑤姬神女沒有離開,而是在心緒終於平靜之後背靠着樹幹伸出了手腕,露出了手腕上一隻圓形的“法寶”來。
他看着樹下的瑤姬伸出食指在那法寶上點了一下,一道讓人驚歎的光幕就憑空在法寶上豎了起來,光幕上浮現着許多的文字,是劉凌完全看不明白的蝌蚪文。
他見着其中幾個蝌蚪突然變粗跳躍了一下,然後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和雲旗的聲音就細細地從那法寶裡傳了出來。
“是誰?”
“是雲旗。”
“什麼事?”
“少司命那邊的消息……”
劉凌漸漸瞪大了眼睛,只覺得渾身上下密佈着冷汗。
他覺得自己有些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