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在*的窯洞吃的,青菜豆腐,簡簡單單,陳建峰笑,說自己記得*說過,中央集體研究,讓*每天吃一隻雞,可現在連雞蛋都見不到一個,更別說雞了,陳建峰笑,說:“主席,您說的雞呢,飛了?”
*微微一笑,說:“現在延安物資匱乏,我能心安理得地吃雞?”
“也是。”陳建峰想了想,笑問,“主席,我什麼時候動身去重慶?”
*笑,說:“不急,還得等兩天,過兩天有重慶的同志飛回延安,你到時再隨機前往重慶。”
陳建峰點點頭,表示明白,說既然如此,他明天就去山溝裡逮幾隻沙兔,上延河裡捉幾條魚,打打牙祭,*哈哈一笑,說陳建峰一回來,就可以大飽口福。
吃完飯,小龍端着一盆大棗走了進來。陳建峰一看大棗,抓起就吃,說有四年沒有吃過延安的大棗了,還別說,真是有些想念。
*站起身,笑呵呵地從盆裡抓起兩把,塞進陳建峰和蔣民雲的口袋裡。陳建峰一愣一愣的,一時沒明白*此舉是何意思,笑:“主席,今天怎麼這麼大方?”
“不大方成嗎?”*微微一笑,說,“怎麼?忘了?蔣先生獎你貳萬大洋,我答應過獎你一捧大棗,接着,獎你們的。”
陳建峰張開口袋,坦然受之:“我還真把這事給忘了,您怎麼還記着。”
“現在是忘了,可今後呢,難道也會想不起來?”*笑,說,“我要是大棗都不給,豈不是不夠意思,過於小氣。”
陳建峰看着*直樂,說:“給兩捧大棗您就不小氣了?”
小龍笑,說:“旅長,就這一盆大棗,主席積攢了好幾個月呢,他自己捨不得吃,一顆一顆省下來的。”
陳建峰笑,說這麼大個主席,雞舍不得吃一隻,幾顆大棗還得積攢,說出去誰信,*笑,說別人信不信他管不着,只要陳建峰信就成了。
*把陳建峰和蔣民雲的口袋塞滿了大棗,問蔣民雲:“你和那個小謝同志的事情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抽空把事情辦了?”
蔣民雲有些不好意思,陳建峰作答,說蔣民雲這次回延安,就想抽空和謝薇琳把婚結了。*點點頭,說好事。
*反問:“你呢?要不湊個好事成雙?乾脆一起辦了?”
陳建峰不說話了。*說:“那個小雅同志我看不錯,這四年不知道拒絕了多少的求婚者,你難道就不明白,人家這是在等你,就等你陳建峰點頭,你只要一點頭,這事就成了。”
陳建峰迴避這個問題,想躲,說*要是沒有其他事情,他想到延安城去找老戰友們,大家好好聚一聚。*笑,說:“想走,今天只怕不行,我今天想飯後運動運動,放鬆一下,你得陪着。”
“上哪運動?”陳建峰好奇地問。
*一直山下:“就那。”
什麼運動?竟然是跳舞!
陳建峰笑,說:“您什麼時候會跳舞了?這倒是稀罕事,您除了運籌帷幄,您還會跳舞?我還真有些不敢相信。”
*笑,說:“你以爲我只會寫文章,就不會跳舞了,我倒是想問問你,就許你陳建峰跳舞就不許我*跳舞了?”
自然可以。陳建峰笑,說:“可您會跳嗎?”
“那你呢?你會跳麼?”*反問。
陳建峰笑,說:“馬馬虎虎吧,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肯定比您跳得好。”
*笑着點了點陳建峰:“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吹牛,等會你跳一個給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陳建峰笑,說:“但是得有合適的舞伴。”
*微微一笑,說:“什麼樣的舞伴纔算合適,到了地方,舞伴任你挑。”
舞場就在棗園山下山坳邊的棗樹林之中,隱蔽性很好,周邊花盤錦簇,整個山坳都是一樹一樹綠白色的棗花,花香濃郁,沁人心脾,山坳邊被平整出來一片空地,留聲機正放着一首舒緩的曲子,正是昏黃之時,舞場的周圍早就站滿了人,空地上已經有男男女女在翩翩跳舞了,看到*從山上走了下來,周圍的人都自動讓開一條通道。
*一到舞場,對陳建峰一笑,說:“你看看我給你選的舞伴怎麼樣?牛皮不是吹的,去,跳一支舞給我看看。”
*這話是什麼意思?很快,陳建峰就明白。因爲就在*和陳建峰說話之間,有一個人走到陳建峰的面前,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誰?辛小雅。
辛小雅從抗大畢業後,分配到女子大學任教,今天一早,教務科通知,所有的教職工到棗園去和延安魯藝的學員舉行聯誼活動,此類活動,一月總有那麼一二次,辛小雅根本沒做多想,飯後就和同志們一同來到舞場,*來到舞場自然引起一陣躁動,一旁的女同志興奮無比,一推辛小雅:“快看,*也來跳舞了。”
辛小雅隨着衆人的目光望去,還真是*,與此同時,辛小雅也看到了陳建峰和蔣民雲。辛小雅還以爲自己看錯了,陳建峰和蔣民雲不是在鄜縣麼,什麼時候回延安了?我不會是看錯了吧?
旁邊,有魯藝的女學員在竊竊私語:“*身邊的那兩個人是誰啊?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有認識陳建峰和蔣民雲的,說:“他們啊,一個是陳建峰,一個是蔣民雲,應該是剛剛從戰場回延安述職的。”
陳建峰率部離開延安奔赴抗日戰場時,延安魯藝還沒有成立,女學員不認識陳建峰和蔣民雲很正常,但陳建峰現在是八路軍赫赫有名的抗日名將,魯藝的學員儘管沒有見過陳建峰的人,但都知道陳建峰的名,此時一個個大呼小叫:“誰是陳建峰啊?左邊那個,我還以爲陳建峰五大三粗,沒想到陳建峰這般秀氣,根本就不像傳說中那個叱吒風雲的傳奇將軍。”
“怎麼樣?敢不敢邀陳旅長跳舞?”
“敢啊,怎麼不敢。”
辛小雅這才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真的回延安了。不待魯藝的女學員去邀請陳建峰,辛小雅已經走到了陳建峰的面前,眉眼帶笑:“這位同志,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麼?”
四年多沒見,眼前的辛小雅,依舊是那般美麗,短髮、明眉,一身八路軍的戎裝,俏生生地望着自己笑,那笑,就像身邊芬芳的棗花,優雅而不失美麗,不是辛小雅還會是誰。
陳建峰想躲,可已是無處可躲,旁邊的*將陳建峰一推:“去,給我跳舞去,我倒要看看,你陳建峰是不是吹牛。”
陳建峰現在有些懷疑,自己和辛小雅在此種場合下相遇,絕對不是偶然,只怕是*有意爲之。主席這是想幹嘛,陳建峰一偏頭,但見*已經在陳大山和小龍的護衛下,大踏步地朝山上走去。陳建峰的頭一下子大了,知道自己又被*算計了。
辛小雅笑,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陳建峰答:“今天。”
辛小雅問:“四年了,怎麼也不見你寫一封信?”
陳建峰說:“忙!”
“真是因爲忙?不是言不由衷?”
辛小雅面帶微笑,步步緊逼,陳建峰頭痛不已。辛小雅笑:“再忙,寫封信的時間還是有的吧,蔣民雲同志隔三差五地給薇琳寫信,難道蔣民雲就整天無所事事?”
蔣民雲在一旁看着緊張兮兮的陳建峰直樂,在一旁煽風點火:“小雅,建峰有想過將你調到晉東南去工作,就是擔心晉東南比延安危險,這才作罷。”
辛小雅笑,說:“是嗎,是這樣嗎?你們都不怕危險,我怕什麼?”
陳建峰瞪了蔣民雲一眼。蔣民雲視若沒見,推了陳建峰一把:“就是,有什麼好怕的,你不是在*的面前吹噓自己的舞跳得好麼,還傻站着幹嘛,跳舞去,有話跳舞時再說。”
辛小雅笑,再一次邀請:“真的嗎?陳旅長會跳舞啊,那就請旅長同志賞臉與辛小雅同志共舞一曲!”
辛小雅反客爲主,優雅地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陳建峰進退兩難,周圍那麼多同志看着,拒辛小雅於千里之外,讓辛小雅情以何堪。
陳建峰看着辛小雅明媚、調皮、同時又充滿渴望和期盼的目光,內心爲之一嘆,他伸出手,辛小雅笑着將自己的手放在陳建峰的掌心。
這是陳建峰與辛小雅的第一次牽手,陳建峰的手掌厚實而溫暖,辛小雅的心頓時像這五月的棗花,被一縷明媚的陽光照耀,在陽光下次第開放。
棗花濃香四溢,陳建峰輕擁着辛小雅的腰,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儘管陳建峰有些不自然,放不開,身體有些僵硬,但辛小雅的舞步輕盈,在旁人看來,辛小雅和陳建峰配合如此的默契,一個玉樹臨風,一個美麗可人,簡直就是珠聯璧合。
陳建峰輕擁着辛小雅翩翩起舞。此情此景是何其的似曾相識,那一刻,彷彿時光倒流,陳建峰彷彿回到了許多年前,徐雪涵拉着他的手,一招一式地教他跳舞,而就在離開上海的前夜,在白崇禧爲他舉行的舞會上,徐雪涵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建峰,我捨不得你啊。
陳建峰和辛小雅跳着舞,時光重疊,一時分不清現在還是過去,辛小雅感覺陳建峰擁着自己的手越來越有力,她看陳建峰的表情,心裡明白,陳建峰應該是把她當成是徐雪涵了,可她一點都不介意,反而心裡有着無比的欣喜,這樣一個情深似海的男人,真的值得她辛小雅爲之等待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