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嶺的一孔窯洞裡,熱鬧無比,許多老戰友聽說陳建峰迴來了,都紛紛趕來蹭飯,陳大山、陳五妹夫婦和謝薇琳也來了,看着繫着個紅肚兜在炕上爬來爬去的小傢伙,陳建峰想起瀏陽抓週的風俗,一時興之所至,讓陳明達抓週。
金子、銀元胡長髮都帶了不少,還沒來得及上交給張小年,那就暫且借來一用,其他諸如算盤之類都蒐羅齊整,文房四寶屬必不可少之物,缺一不可,現在有了鋼筆,陳建峰的窯洞裡哪來的硯臺和墨,陳建峰想了想,讓胡長髮上窯洞上方主席的住處將徽墨和硯臺借來一用。
胡長髮嚇了一跳,說:“我可不敢去,要是主席正在寫文章怎麼辦?”
陳建峰笑,說:“你不會拿起徽墨和硯臺就跑啊。”
胡長髮摸着頭:“這樣也行?”
“行。”陳建峰笑,說,“如若不成,我再找主席去。”
老戰友們都笑,說在延安,也只有陳建峰纔敢上主席的窯洞裡又偷又搶,其他人誰敢。
胡長髮跑上了*的住處,小龍正帶着幾個警衛員荷槍實彈地站在窯洞外,看到胡長髮一臉的鬼祟,小龍笑,說:“小胖,鬼鬼祟祟的幹嘛,肯定沒有好事。”
胡長髮朝*亮着油燈的窯洞望了望,問:“主席這會是在看書呢,還是在寫文章?”
小龍笑,說:“剛纔還寫着呢,現在可能在看書。”
胡長髮長吁了一口氣:“這就好,不用搶。”
小龍笑,說:“怎麼?想到主席處搶何物?”
胡長髮笑,答:“徽墨和硯臺。”
小龍不知道胡長髮要徽墨和硯臺作何用,一聽是陳建峰要給小陳明達抓週,笑了笑,和胡長髮朝*的窯洞走了進去。
*正在油燈下看書,見小龍和胡長髮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一笑:“何事?”
一聽胡長髮說陳建峰借硯臺是要給兒子抓週,*口中說陳建峰這是迷信,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寫了一天的文章,*也有些累了,書一放:“走,看看去。”
*帶着小龍,跟着胡長髮身後,興致勃勃地從上方的窯洞走了下來。
同志們一看*來了,紛紛起立,*擺擺手,讓同志們不必拘束。陳建峰笑,說:“既然主席來了,那就有勞主席做這個主持人。”
*並不推辭,他摸了摸小傢伙的頭,祝福小傢伙健健康康地成長。
辛小雅將蒙着紅布的竹篩拿了過來。*將紅布一揭,抓週儀式這就開始。一屋子的人都默不吭聲,饒有興致地看小傢伙在竹篩林林總總的物件中抓什麼?
沒想到陳明達這小傢伙坐在竹篩邊,看着竹篩就是不肯下手。
陳建峰笑:“什麼意思,這小兔崽子,主席給你舉行抓週儀式,多大的面子,難道連主席的面子都不給。”
*呵呵一笑,說:“建峰,看來小傢伙對竹篩裡的東西都不感興趣。”
“那他對什麼感興趣?”陳建峰想了想,看來自己還是考慮不夠周全,陳建峰讓辛小雅上裡屋拿一把槍出來。辛小雅心說主席在,拿什麼槍,不妥。*見辛小雅遲遲不動,明白辛小雅是何意思,笑着說:“陳建峰讓你拿你就拿,不必講那麼多規矩,想當年在蘇區,他哪次見我不是荷槍實彈,我和他之間沒有那麼多規矩可言。”
雖然*這麼說了,但辛小雅還是有些遲疑,陳建峰一笑,說快去,難不成非要我去拿才成。辛小雅這才走到裡間的窯洞,陳建峰的駁殼槍太大,有些不太適合陳明達抓週,辛小雅將自己的勃朗寧退了彈,這纔拿了出來,陳建峰接過辛小雅手裡的勃朗寧往竹篩裡一放,還真是神了,剛剛還對竹篩裡文房四寶、算盤、金銀不屑一顧的小陳明達,一看到陳建峰將勃朗寧放進竹篩,伸手就抓。
連抓三次,陳明達次次抓的都是勃朗寧。
陳建峰呵呵一笑,快意無比說:“看來這小子將來準備子承父業,跟他老子一樣當兵吃糧。”
“看來正合你意。”*笑。
陳建峰笑,說:“我陳建峰的兒子,要是抓了個算盤,成大了當一個賬房先生,情以何堪,要是這小傢伙抓一把金銀,想當地主老財,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這倒也是。”*笑,說:“雖然抓週一事從來當不得真,但真要是小傢伙長大了子承父業,一個陳大將軍,一個陳小將軍,倒也不失爲一段佳話。”
陳建峰呵呵一笑,抱起陳明達:“小子,聽見沒,你一週歲,主席就封你當將軍了,主席說你是將軍你就是將軍。”
*呵呵一笑,說:“我什麼時候封官封爵了。”
小傢伙手舞足蹈,看着*咯咯地笑個不停。
還真是如此,陳明達後來還真是子承父業,不僅參加了後來的自衛反擊戰,而且還真得成爲了新世紀共和國的高級將領,其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強硬主張聞名中外,成了共和國著名的鷹派之首。
儀式結束,*一笑,說:“建峰,出去走走。”
又是延安棗樹開花的時節,花香四溢,吸進心肺,整個身心都是甜蜜蜜的。*和陳建峰閒庭信步,邊走邊聊。
*笑,問:“周副主席找你談過話了?”
陳建峰點頭:“談過了。”
*笑,問:“有何想法?”
今天上午,*代表中央軍委,和陳建峰談話,陳建峰這次到東北,任東北民主聯軍副司令,協助*工作,爲*的副手。*也曾問陳建峰有何想法,陳建峰能有什麼想法,當即點頭,表示服從軍委的安排,堅決完成黨交給自己的任務。
這會*再次問起,陳建峰笑,在*面前他一貫隨性,這次同樣不藏不掖,據實而言,說自己肯定會服從軍委的安排,堅決完成黨交給的任務,但有一點,他不得不說,他陳建峰一直都不習慣於給人當副手,就他這個性,只能當一把手,當副手夠嗆,尤其是他和*,一個張揚一個隱晦,性情天壤之別,就怕不好相處。
“怎麼纔好相處?”*笑,問,“難不成讓*給你當副手,你們就好相處了?”
陳建峰笑,說要是這樣他也不反對。*也不生氣,笑陳建峰想得美,說:“你小子到了東北,給我老實點,不可大過膽大妄爲,知道你做不到唯令是從,但得做到事事請示*同志,和*有商有量,事情就簡單多了。”
陳建峰笑,說:“主席,我看這樣,什麼副司令,咱不稀罕,您能不能別讓我當這個副司令,您另派他人,我當一個縱隊司令,切切實實地指揮一個縱隊就成了。”
*笑着直搖頭,說也只有陳建峰纔會提出這樣的想法,竟然嫌大就小。副司令員是軍委任命的,陳建峰不幹也得幹,至於其想當縱隊司令,倒也不是不可以,這個陳建峰可以到東北後跟*商量,兼一個縱隊司令倒也未嘗不可。
*笑,說:“說實話,讓你陳建峰給*當副手,有風險,論黨齡你雖然不如*,但論軍齡,你比*資格老多了。論能力,你與*不相上下。你要是和*配合默契,則東北興,你要是和*唱對臺戲,那東北前景堪憂。”
陳建峰笑,說:“主席,你就別給我打預防針了,剛纔也就那麼一說,既然您一定要我給*做副手,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該說還是得說,該打的預防針還是得打,要是東北出了問題,唯你是問。”*笑了笑,說:“對你,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陳建峰雖然犟起來像驢,但我知道你陳建峰關鍵時刻肯定擺得正自己的位置,雖然我知道你對*未必服氣,但思來想去,我還是選擇了你,你要知道,我軍即將從戰略防禦進入全面的戰略反攻,在全國各個解放區中,東北尤爲重要,現在的東北需要你陳建峰這種仗打得巧打得刁,又打得狠打得猛的虎將。你說你打仗肆意,而*則含蓄,你們要是合作好了,彼此取長補短,那就是珠聯璧合,肯定會讓東北開創一個全新的局面。”
*笑,說:“你不是赫赫有名的陳貔貅麼,現在很少有人再提你這個外號了,這次到東北,你就再當一回陳貔貅,只進不出,你那個黃埔六期的學弟廖耀湘,他的兵團那可是清一色的美械裝備,你和*齊心協力將他打趴下了,將美械裝備收歸已有。”
陳建峰笑,說:“將別人的好裝備佔爲己有,這種事情我最喜歡爲之也最拿手。”
*笑,說:“以目前的形勢估計,我們計劃以五年的時間從根本上打倒國民黨,這是具有可能性的,只要我們按照既定的步驟,一年消滅國民黨的正規軍一百個旅,五年,我們就可以消滅國民黨軍五百個旅,到了那時,你那校長即便想與我們再決高下,只怕也是無兵可派咯。”
陳建峰笑,說:“那就由我來完成殲敵十分之一的任務。”
“少了。”*笑,說,“你陳建峰打仗從來都具有大的氣魄,這次氣魄還得更大一些,殲敵五十個旅算什麼,不夠你塞牙縫的,殲敵一二百個旅又如何。”
陳建峰笑,說:“我先完成殲敵五十旅的任務,再向主席所說的一二百個旅的目標進軍。”
*點點頭,微微一笑,他之所以言一二百個旅,目的還是給陳建峰鼓勁,其實陳建峰能完成完殲五十旅的任務,那就是莫大的成績了。
陳建峰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主席,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問。”*笑。
陳建峰說:“主席,要是小鬼子投降後,我那校長大氣大度一些,讓張學良將軍去接管東北,以張學良與我黨的關係,東北還會是現在的模樣?”
*一聽陳建峰此言,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着陳建峰,還好這是夜晚,要不然陳建峰看清*炯炯的目光肯定會嚇一跳。*之所以如此看陳建峰,是因爲陳建峰這個假設大過大膽,他知道陳建峰的這個假設如果成立,那現在的東北還真會是另外的模樣,*真要是大度地放張學良出山,由其接管東北,名正言順不說,以張學良的威望肯定應者如雲,絕非熊式輝這種外來戶可比,而且張學良對共產黨有恩,共產黨還真不好與張學良大動干戈,要不然輿論會一邊倒地譴責共產黨恩將仇報,情況會比較尷尬,打不打得都是問題,那現在的東北肯定是另外的模樣。
*微微一笑,說:“還好你那校長不如你陳建峰大氣。”
*還說:“就憑你陳建峰能想到這個很有韜略的問題,這次軍委派你到東北,太正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