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野戰軍主力於5月14日從湖北黃岡至武穴百餘公里長的沿線南渡長江。
5月14日,百餘公里長的江面上,帆影點點,萬舟待發。
陳建峰兵團從武穴過江,隨着東野改稱第四野戰軍,兵團統一轄三個軍,陳建峰兵團六個軍一分爲二,變成了陳建峰兵團和朱有良兵團,左錫林、楊淮、康平三軍歸陳建峰指揮,其他三個軍則歸於朱有良的麾下。
南渡長江,陳建峰照例以康平軍打前鋒,康平則以胡長髮師首發。
天剛矇矇亮,武穴的長江水面,擔任突擊隊的朱二蛋連整裝待發,每一艘小舟小筏上,都有一挺重機槍怒視前方,戰士們早就鉚足了勁,只待指戰員一聲令下就奮勇向前,力爭第一個到達南岸。解放軍歷來都是團與團爭先,營與營較勁,到了連裡排裡班裡,也是互不服輸。這次也是一樣,一排長朱四毛擔心被別的排搶了先,一看渡江的命令還未下達,他指揮所在船隻上的戰士將船頭的方向稍微調整了一下,以便到時比其他排裡的船隻早一步出發,朱四毛不動還好,這一動就麻煩了,引起連鎖反應,其他各船見朱四毛所在的船隻朝前動了一下,以爲行動開始,掄起漿就劃,一時作爲先鋒的朱二蛋連揚帆滿舵,全連齊發,而朱四毛一看後面的船隻都跟了上來,以爲渡江的命令已下,趕忙命令戰士,幫着船工一起划槳,前鋒的朱二蛋連一動,後面的各連沒有一絲的猶豫,全部緊追了上來,爭先恐後地朝江心劃去,一時間百舟競渡,沒有喧譁,只有水波盪漾的划水之聲。
四野的渡江之戰由胡長髮師首先開始了,胡長髮師的攻擊時間比其他渡江點足足提前了十分鐘。
這誤會鬧的。
岸上的胡長髮一看江面帆影點點,前面的船隻都競相朝江心進發,一時莫名其妙,心想怎麼搞的,離預定的渡江時間還差十分鐘,是誰下達的命令?一問,沒有誰下命令,是戰士們心急,這才鬧出了誤會。陳兵團一貫軍紀嚴明,命令沒下,部隊先行,這在陳兵團絕無僅有,可事已至此,重新調整部隊反而有害無益,事不宜遲,胡長髮隨機應變,命令全師立即渡江,於是,一船搶先萬船齊發,陳兵團的渡江之戰正式打響。
衝在最前面的朱四毛這才意識到自己只怕是違抗軍令了,排裡的戰士問:“排長,這可怎麼辦?”
朱四毛一想,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只能一鼓作氣,衝到南岸去,朱四毛說:“大家使勁,爭取第一個到達南岸,將功補過。”
戰士們一聽,只能如此了,低着頭,使勁地划船,十幾人的小船頓時有如離弦之箭,在江面上劃出一條漂亮的波線徑直朝南岸而去。
相對於4月21日三野的渡江作戰,胡長髮所部此時的渡江無疑輕鬆了許多,南京的解放,讓國民黨軍人心渙散,南岸的國民黨軍早就惶惶不可終日,也就疏於戒備。
直到朱四毛的小船到了江心,南岸的守軍這纔有所察覺,舉目一望,但見江面上帆影點點,敵軍這才明白,*渡江了。
江防敵炮兵這才手忙腳亂地向江心開炮。
在北岸負責炮火掩護胡長髮師過江的趙熙海一見,命令炮師:“開炮!”
座標早就校好,趙熙海一聲令下,頓時千炮齊發,打得對岸火光沖天,堤岸上的工事飛灰湮滅,南岸的國民黨軍一見,乖乖,這*的炮火比國軍的猛烈了何止十倍,而且國軍的炮彈打在江面上不時騰起滔天巨浪,看起來驚人,實則一無用處,而*的炮彈卻似長了眼睛,一個基數的炮彈打下來,身邊的工事所剩無幾,士兵十之八九被掩埋在工事裡,這仗還打過屁。南岸的敵軍無心戀戰,可有督戰隊在後面凶神惡煞地守着,國民黨軍的士兵退不能退,只得草草地放槍,同樣是看起來打得熱鬧,實際上十槍九空,連開槍的士兵自己都不知道將子彈打向了何方。
江邊的灘塗,朱四毛已經第一個靠岸,朱四毛跳下渡船,手裡的卡賓槍一摟火,河堤上的敵軍就倒下了二三個,朱四毛帶領全排就勢佔領幾處殘敗的敵軍工事,很快,朱二蛋率領全連就過江了,不多久,康健全營也過江了,隨即全團也過來了,灘塗陣地越來越大,一小時後,一個長十餘公里,縱深二公里的灘塗陣地就此形成。
等到胡長髮跳下戰船,踏上南岸,南岸的守軍一看上萬的解放軍勢如破竹,從灘塗陣地不斷地朝前朝左右洶涌而來,不再抵抗,而是一鬨而散。
武穴的對岸,屬江西瑞昌縣的轄地。陳建峰一看胡長髮渡江成功,命令康平軍和楊淮軍火速過江,同時命令楊淮全軍西進,馳援上游的朱有良等兵團過江。
陳建峰的老朋友白崇禧吹噓固若金湯的長江防線,就此土崩瓦解,一潰千里。
四野主力於這一天全部順利過江。
按照渡江前四野的統一部署,兩個兵團過江後劍指武漢三鎮,然後往襄樊十堰前進,解放湖北全境,朱有良等其他兵團則直接南下湖南廣東廣西,而陳建峰兵團則殺向江西。
二十五年故園夢,陳建峰其實很想親率兵團殺回湖南,在第一時間踏上湖南的土地,呼吸故園溫暖而清新的空氣,喝一口家鄉甘甜醉人的泉水,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江西和湖南,他陳建峰只能選擇去江西,因爲江西不僅有夢,還有他的承諾和遺憾。
陳建峰和後軍的左錫林從船上跳到南岸,戰爭至此,已經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解放軍勢如破竹,此時瑞昌縣城已經爲胡長髮輕而易舉地攻克,康平軍有如秋風掃落葉,短短几天橫掃贛西北,而南昌也已經爲西進的二野解放了。
長江南岸,綠茵如畫,許多不知名的野花開滿了公路的兩旁,奼紫嫣紅,隨風搖曳。陳建峰坐在軍用吉普車上,深深地呼吸,南方的泥土芳香撲鼻,有些讓陳建峰沉醉。
陳建峰慢慢地吐出一口氣:“時隔十五年,我陳建峰總算了卻了自己的夙願,又一次踏上了江西這方熱土。”
左錫林說:“說實話,當年離開中央蘇區,我左錫林是抱着必死之心踏上征程的,我也沒想到自己今天還能活着回來,實現自己當年離開中央蘇區時的諾言:打回江西。”
陳建峰嘆了口氣:“雖然時間長了些,但我們終究還是回來了。”
左錫林說:“是啊,相對於那些犧牲的戰友,我們無疑是幸運的。”
陳建峰默默地看着身邊一閃而過的山川:“此時此刻,我最想念的還是先雲、曹淵、爾琢、澤覃、懋祿他們這些犧牲的戰友。這次我們打回江西,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他們。”
左錫林點頭:“我何嘗不是如此。”
還有一個更讓他陳建峰魂牽夢掛的人,陳建峰不敢說出她的名字,陳建峰生怕自己一說出她的名字,自己會忍不住淚流滿面。陳建峰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說:雪涵,我回來了。
三日後,四野和二野的四兵團於南昌勝利會師。四兵團的司令員是誰?陳賡。其麾下率部佔領南昌的軍長是誰?蔣民雲。
聽說陳建峰到了,陳賡率蔣民雲趕忙乘吉普趕到南昌城外相迎。
兩位陳大司令於南昌城外相遇。戰友相見,一般都是握手,陳建峰和陳賡卻是又摟又抱,抱完這個抱那個,陳建峰擁抱着蔣民雲:“我們總算是又見面了。”
蔣民雲笑,說:“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