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彬悄悄派人到警衛團在閘北的駐地給陳建峰帶信,約陳建峰於禮查飯店相見,說有事相商。禮查飯店地處租界,價格昂貴,西方名人政要來上海,多下榻於此,是名流薈萃之地,共產黨人隱藏於此,青幫和軍隊倒也不敢貿然上門搜捕。
陳建峰欣然答應前往,知道此時李宇彬約見自己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幫共產黨一把,此種時刻,他陳建峰有這能力,容不得推脫,能幫一把是一把吧。陳建峰尋思一身戎裝出現在禮查飯店未免過於醒目。陳建峰想了想,換上徐雪涵於廣州給他定製的一套洋服。不穿軍裝的陳建峰西裝革履,少了一份孔武,多了一份帥氣。蔣民雲嘖嘖稱讚,說怪不得徐小姐對你陳建峰情有獨鍾,以前倒也不覺什麼,今天這麼一打扮,簡直就是潘安再世。
陳建峰將勃朗寧藏好,罵:“給老子滾一邊去。”
天色將暗,陳建峰走出營房,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周鳳歧,周鳳歧應該是剛從第二師師部出來,一看到陳建峰,周鳳歧指示司機停車,搖下窗玻璃,問陳建峰這是要上哪。陳建峰急中生智,說徐雪涵派人來邀約自己上禮查飯店參加舞會。周鳳歧笑,說難怪陳建峰穿得如此齊整,原來是佳人有約。周鳳歧熱情地打開車門,說如此打扮,總不能騎馬,正好捎陳建峰一段。陳建峰不想讓周鳳歧生疑,很是乾脆地上了周鳳歧的車。
周鳳歧笑,問陳建峰先去徐公館呢,還是直接上禮查飯店,陳建峰一笑,說還是先上徐公館好了。周鳳歧笑,說我想也該是如此,現在上海灘亂哄哄的,一個女孩家的,隻身前往禮查飯店,終歸是不安全。
一路上,不時可見軍隊荷槍實彈於要道盤查,見到周鳳歧的車,士兵都是立正敬禮,放手通過,陳建峰問周鳳歧這戒嚴要戒到什麼時候,現在上海灘人心惶惶的,哪裡還像個大都市。周鳳歧說我也不想啊,可能有什麼辦法,共產黨一日不在上海灘銷聲匿跡,這戒嚴令一時半刻就不會取消。陳建峰笑,說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要想共產黨就此銷聲匿跡,只怕不容易。周鳳歧笑,說總司令不發話,我們也只能按命令執行。周鳳歧笑,說即便是戒嚴,你陳將軍還不是照樣來去自如,在上海誰敢攔你陳建峰的車。陳建峰笑,說還好我沒車,像今天這種穿洋服的時候少之又少,一身戎裝,倒也沒人會攔。周鳳歧笑,說這不挺好。
說話之間,徐公館到了。陳建峰笑,邀周鳳歧下車喝杯茶。周鳳歧笑,說陳建峰只怕是言不由衷,都和徐小姐有約了,他周鳳歧哪能這麼不懂人情世故,下次吧。周鳳歧擺擺手,先行一步。
陳建峰按響了徐公館的門鈴,見是陳建峰,管家自是笑容滿面。陳建峰問:“小姐在家嗎?”
管家點頭,說:“在的啊,這些天上海灘腥風血雨,小姐一直都呆在家裡,哪都沒去。”
有清幽的鋼琴聲傳來,想來是徐雪涵在彈琴。陳建峰進了客廳,徐紹成沒在,只徐雪涵的母親在家,看到陳建峰,徐夫人樂呵呵:“建峰來了。”
陳建峰問好,徐夫人一指樓上:“在彈琴呢。”徐夫人對這個未來的女婿是認可的,她笑,說:“建峰,你自行上去吧。”
琴房裡,徐雪涵穿着一款白色的長裙,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滑動,琴聲如水,悠悠揚揚,徐雪涵低着頭,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並沒有注意到陳建峰的到來。陳建峰靠在門邊,望着鋼琴前這個婀娜的女孩,側影迷離,一時有些癡了。一曲終了,徐雪涵一擡眼,就看見倚在門前含笑不語的陳建峰,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一時間,徐雪涵的心裡溢滿了歡喜:“你來了。”
陳建峰微笑着走到徐雪涵的身邊,徐雪涵挽着陳建峰的手,點頭,說:“我還是覺得你穿洋服比軍裝好看。”
倆人靜靜地站在窗前,窗外,花香淡淡,夜色撩人,倆人相依相偎,感覺無比美好。
陳建峰自是不會沉迷在兒女情長之中,他說:“雪涵,我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人去不方便去,我想讓你陪我去,行嗎?”
徐雪涵點頭:“好啊。”
陳建峰笑,說:“你就不問我帶你去哪?和誰見面?有沒有危險?”
徐雪涵奇怪,說:“爲什麼要問啊,你去哪,我跟着就是,有危險我也不怕,我願意和你同生共死。”
徐雪涵只是擔心着裝:“我穿什麼衣服去合適,這樣可以嗎?”
陳建峰含笑,點頭:“挺好,我喜歡。”
禮查飯店是一幢6層樓高、具有英國新古典主義風格的維多利亞巴洛克式建築,徐雪涵挽着陳建峰的手走進大堂,禮查飯店的舞廳裡,正在放着一支舒緩的曲子,徐雪涵笑,說:“建峰,我們跳一支舞吧。”
李宇彬只是約自己於禮查飯店相見,具體在哪會面,李宇彬並沒有說明,想來自己一進禮查飯店,李宇彬就會知曉,只要在禮查飯店,李宇彬都可以找到自己,與其坐在大堂等,還不如上舞廳跳舞,更不易爲人注意,陳建峰點頭,徐雪涵牽着陳建峰的手步入舞池,音樂輕柔如水,陳建峰經過徐雪涵的精心指導,早就不再笨手笨腳,此刻與徐雪涵翩翩起舞,倒也舞姿翩躚,有模有樣。
徐雪涵笑,讚許,說:“建峰,你的悟性真高,也沒見你跳幾次舞,就有板有眼,比一般人都強。”
陳建峰說:“主要還是師傅水平高。”
徐雪涵笑,說:“只要你不認爲這是小資產階級的情調就行。”
陳建峰笑,說:“豈會,你不是曾經說過革命者除了會舞刀弄槍,還要懂得生活麼。”
徐雪涵笑,說:“怎麼,我說的話你都記着?”
陳建峰點頭,說:“你告訴我的,我都記憶在心,這輩子,不相忘。”
陳建峰這話,於不自知間流露出諸多愛意,陳建峰想到就說,自自然然,並不覺得此話與平時有何不同,徐雪涵卻明顯地感受到了陳建峰心裡的愛意,徐雪涵一時柔情似水,她閉着眼,輕輕地靠在陳建峰的懷裡,只願這一刻從此停滯了纔好,陳建峰擁着徐雪涵青春曼妙的身體,溫暖而溫婉,陳建峰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徐雪涵的發。
徐雪涵喃喃:“建峰,如果可以,我情願時光就此停滯在這一刻,你我就此相擁着到老。”
一曲終了,有服務生端着二杯紅酒過來:“先生,您的酒。”
陳建峰接過酒,給了徐雪涵一杯,服務生說:“311。”
陳建峰會意。
311是一套高級套房,陳建峰與徐雪涵走了進去,發現房間裡除了李宇彬,竟然還有*與*。陳建峰向*敬禮,*擺擺手,說免了。*則看着徐雪涵,說:“建峰,早就聽說過你和徐海波的妹妹事情,想來她就是了?”
陳建峰點頭,說:“大姐,她就是徐雪涵。”
*拉着徐雪涵的手:“好漂亮的丫頭。”
徐雪涵有些靦腆,羞紅着臉,*笑,說:“不用這麼拘謹,你是建峰的未婚妻,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你就當是到了自己的家裡。”
徐雪涵說:“我真的可以這樣嗎?”
*笑,說:“當然可以。”
*笑了笑,說:“小超,你陪陪徐小姐,我和建峰到裡間說說話。”
陳建峰隨着*走進裡間,李宇彬把門關上。陳建峰向*檢討,說不知道*和*也在禮查飯店,要不然也不會帶徐雪涵來,自己會另想他法。*笑,說陳建峰既然敢帶徐雪涵來見李宇彬,說明陳建峰充分信任徐雪涵,既然可以相信,那同樣可以見他*。
陳建峰笑,說:“您的名頭大,校長都出五萬大洋懸賞了。”
*笑,說:“蔣先生還是太小氣,我*怎麼着都得值十萬大洋吧,賞金太少,自然是抓不到我*的。”
*坦然自若,根本不爲上海灘的白色恐怖有所懼色,就憑這一點,就爲他陳建峰佩服。
*首先對陳建峰在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發生後爲共產黨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謝,正是因爲陳建峰的鼎力相幫,才使許多革命同志免遭塗炭。陳建峰深表歉疚,說盡管自己對警衛團嚴加約束,但還是發生了警衛團與工人糾察隊交戰之事。*讓陳建峰不必爲此歉疚,因爲他起到的作用,是誰都無法比擬的。*告訴陳建峰,四一二的發生,說到底是兩*民革命觀念的不同,這才導致了工農運動中一系列的衝突,當革命和北伐即將取得最後的勝利,要建立全國政權的時候,*爲了爭奪勝利的果實,就公然背信棄義,開始對共產黨進行屠殺。
*到了最危急的時候,*此次急急要見陳建峰,就在於此,有一件事需要陳建峰的幫助,這件事於別人有難度,但對陳建峰來說,卻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