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沒有向共產黨舉起屠刀,陳建峰最擔心的事態沒有出現,陳建峰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隨着局勢趨緩,*也沒有強求,同意陳建峰離開長洲島,回第三師帶兵。
*與蔣先雲陳賡的談話如陳建峰所料,結果並不理想,談話過程也不愉快,蔣先雲陳賡先後與*在海軍司令部的辦公室裡據理力爭,師生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以陳建峰之見,這樣的談話,還不如不談,*純粹是自尋沒趣。
*與陳賡怎麼談,結果如何,這些都與他陳建峰無關,陳建峰一如既往,該迎則迎,該送就送,與平時一般無二。陳賡也是一樣,那天當其怒氣衝衝地從*的辦公室出來,一看到陳建峰立馬就陰轉晴,陳賡還和陳建峰開玩笑,說*身邊二陳,自此之後,再無陳賡,只餘陳建峰了。陳建峰則笑,說陳賡不錯,立場堅定,都敢和*叫板,拍桌子。
正所謂當局者迷,陳賡問:“我拍桌子了?”
陳建峰說:“拍了,我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你陳賡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陳賡笑,說剛纔也是一時情急,自己拍桌子了,還真沒怎麼在意。陳建峰開玩笑,說還好陳賡只是拍桌子,要是陳賡提起板凳就打,他陳建峰就不好做人了,一個是校長,一個是同鄉同學加好友,怎麼辦,幫誰不幫誰都是兩難。陳賡笑嘻嘻,說這個其實好辦,陳建峰雙槍在手,不管是校長,也無論什麼好友,一槍一個,啪啪兩槍,直接撂倒,簡單省事,不偏不倚。
陳建峰笑,說:“了不得,你陳賡都可以與校長相提並論了。”
陳賡笑,說:“我倒是想問問,你陳建峰覺得不能如此,我陳賡無法和校長比,那真要是遇上我陳賡提板凳,你陳建峰該如何處理?”
陳建峰說:“簡單,給校長一把一模一樣的板凳,公平決鬥。”
陳賡笑,說我陳賡算是敢想之人,你陳建峰比我還能想,這樣的餿主意都想得出來。陳建峰笑,總比你那一槍一個好。
蔣先雲和陳賡在與*談話之後,立即發表了脫離國民黨的聲明書,此舉雖在*的意料之中,但聲明書一出,*還是頗爲惱火,當場摔了一隻茶杯,陳建峰看得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甚至於可以用惱羞成怒來形容。
*陰着臉:“我對他們不薄,仁至義盡,他們竟然如此待我,真是傷心至極。”
陳建峰安慰,說:“校長,大家師生一場,也是一種緣分,人各有志,既然先雲和陳賡執意如此,校長何必強求,隨緣好了,大家好聚好散,這樣一來,時過境遷之後,大家還會憶起曾經的情分。”
*嘆氣,說:“也只能是如此想了。”
*那天徵求陳建峰的意見,說現在事態趨於緩和,事態的發展都在掌控之內,*問陳建峰是繼續留在自己身邊呢,還是回第三師帶兵。陳建峰自是選擇回第三師,*一笑,說:“就知道你會這樣。”
陳建峰笑,說:“校長,您明知我喜歡帶兵,喜歡自由自在,不願受束縛,那您還問。”
*笑,說:“怎麼?在我身邊就不自由自在了?可在我的印象,你陳建峰一貫膽大妄爲,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對於你,我也一直都是比較放任,何談束縛。”
陳建峰嘿嘿笑,說:“校長威嚴自在,在校長身邊,難免有些戰戰兢兢,畏手畏腳,想不受束縛都不成。離開了校長的視線就不一樣了,海闊天空,偶然還可以打着校長的旗號行事,酣暢淋漓至極。”
*笑,說:“打着我的旗號行事,豈不成了作威作福,你倒也不隱晦。”
陳建峰笑,說:“這有什麼好隱晦的,其實我打校長的旗號所做之事,校長您都清清楚楚,您知而不說,這說明我做之事無關痛癢,可以不咎。”
*笑,說:“行了,你都說得清楚明瞭,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既然你想回第三師,那就回第三師好了。”
陳建峰說:“其實我在第三師,除了自由一點之外,與在校長身邊並無二致,校長您有什麼事情,一個電話,建峰肯定在第一時間策馬而至。”
*一笑。
隔二天,陳建峰將*的防衛工作交還給蔣孝鎮,從長洲島回到加強營。陳建峰這天剛讓胡長髮把從*處要來的兩湖地圖掛到正面的牆上,蔣先雲陳賡曹淵王爾琢就來了,蔣先雲看了牆上的地圖一眼,說:“看兩湖地圖,看來建峰是準備北伐,打回湖南去。”
陳建峰笑,說:“打回湖南,我可是朝思暮想,難道你們不想。”
蔣先雲笑,說:“在座的除了曹淵是安徽人,其他幾個都是湖南人,打回湖南,讓湖南迴歸革命陣營,只怕大家都想。”
陳賡一進來就在陳建峰的營部翻箱倒櫃,陳建峰不樂意了,說陳賡你在幹嗎?找什麼?
陳賡笑,說:“找酒。聽說你陳建峰的營部雞鴨魚肉酒,什麼都有,你看看,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上點酒肉?難道就讓我等乾坐着?”
陳建峰笑,說:“軍營之中,何來酒?你陳同學聽誰說的?”
陳賡笑,說:“都這麼說。”
陳建峰笑,說:“外面的傳言你也信,就拿你陳同學和校長拍桌子一事來說,現在外面不都在傳你陳同學氣憤填膺,都把槍頂在校長的頭上了,繪聲繪色,害得好多人找我論證此傳言是否屬實。”
陳賡笑,說:“這說明聽信傳言之人都沒有腦子,面見校長,除了你陳建峰蔣孝鎮倆人可以帶槍進入辦公室,誰還可以。我陳賡無法帶槍入室,又豈能拿槍指向校長。”
陳建峰笑,說:“所以傳言都不可信,你陳賡不可能拿槍指向校長,我陳建峰這裡也不可能有酒。”
陳賡笑,說:“你陳建峰繞了半天,敢情是吝嗇酒。沒有酒好辦,讓勤務兵去打就是。”
陳建峰笑,問陳賡是來談事,還是來喝酒的。陳賡說事情要談,酒要喝,兩不誤。陳建峰沒法,只得讓胡長髮去打二斤上等的竹葉青來。陳賡笑,說陳建峰這纔像樣子,畢竟同學一場,這次不喝陳建峰的酒,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陳建峰問陳賡何出此言。蔣先雲一說,陳建峰這才知道,今天這麼多同學一同前來,是來向他陳建峰辭行的,陳賡這次離開黃埔軍校,聽從共產黨的安排,準備啓程前往蘇聯學習,蔣先雲曹淵王爾琢離開第三師,蔣先雲到*的身邊,負責聯絡工作,而曹淵受共產黨的派遣到葉挺獨立團任第一營營長,王爾琢則到國民革命軍第三軍第三師去任師黨代表。
“今天大家一聚,聚過之後,就各奔征程了。”曹淵說。
王爾琢說:“今天陳賡找你要酒喝是不是很有必要。”
“很有必要。”陳建峰點頭,儘管事已至此,離別在所難免,但陳建峰還是有些傷感,說,“這就要分開了?都走了?我呢?就把我撂在第一軍?你們是不是有些不夠意思?”
蔣先雲還是那話,陳建峰留在第一軍比去其他地方好,你陳建峰就是留在第一軍的一粒種子,生根發芽,作用不可小視。這話是誰說的,*。陳建峰一聽,頓時悶聲不響,垂頭喪氣。
陳賡笑,說:“周主任讓你留在第一軍,自然有留在第一軍的道理,用不着一張苦瓜臉,校長的目的無非就是要打壓我們共產黨,但我們共產黨的生命力是頑強的,哪怕是懸崖峭壁,我們也能生根發芽,周主任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你陳建峰現在雖然不是共產黨,但你就是共產黨的種子,播種在第一軍。”
陳建峰說:“道理我都明白,就是情感上無法接受,你們都離開了,我豈不是倍感孤獨。”
陳賡笑,說:“所以咱們得喝酒啊,喝盡興了纔好。”
陳建峰說既然如此,咱送你們共產黨一份禮物。葉挺獨立團是你們共產黨自己的武裝,曹淵到獨立團去,我就送你們兩挺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和五挺捷克式輕機槍如何?蔣先雲大喜過望,說陳建峰一貫吝嗇,這回總算大方了一把。
陳賡笑,說:“在第一軍,陳建峰有陳貔貅之稱,只進不出。”
陳建峰苦笑,說:“我陳建峰被人稱之爲陳貔貅是不假,但你蔣先雲和陳賡得憑良心說話,我陳建峰什麼時候對你們吝嗇過,這可是我早先打埋伏積攢的家當,沒有登記在冊的,這次全送你們共產黨了,毫無保留,要不是知道你們窮,我才捨不得給你們呢。我知道你們打起仗來敢玩命,可再怎麼勇敢,手無利器豈不是白搭,利器在手,才能減少傷亡才能所向披靡。”
陳賡笑,說:“都說你陳建峰的加強營武器精良,在第一軍數一數二,看來還真不是吹的,一出手,就是七挺機槍,要不多送幾挺。”
“你陳賡真是得寸進尺,站着說話不腰疼。”陳建峰笑,說,“我積攢這麼點家當我容易嗎,那都是弟兄們拿命換來的。”
蔣先雲笑,說:“你陳建峰我還不知道,仗着自己是校長的愛將,哪一仗下來,不撈點好處,好槍都往自己部隊裡兜,李子清即便知道了,也揣着明白裝糊塗。”
陳建峰笑,說:“說到底,你蔣先雲還是太過於正人君子了些。這些東西不撈白不撈,撈了也就撈了,誰都不會太當回事。”
陳賡笑,說:“對於陳建峰的觀點,我深有同感,表示認同。”
蔣先雲笑,說:“還好你陳賡和陳建峰二陳沒在同一個戰壕作戰,要不然,只怕雁過拔毛,李子清想哭都苦不出來。”
此時炊事班將飯菜端了上來,胡長髮將酒也打回來了,已經把酒滿上。
蔣先雲舉杯,說:“爲中國革命光明的前程,乾杯!”
大家一飲而盡,陳建峰只覺有什麼順着酒意從心頭涌了上來,慢慢地漫上眼角,眼中頓時有了微微的溼意,這是依依惜別之時,環視四周,蔣先雲陳賡曹淵王爾琢都是如此,眼睛紅潤。
蔣先雲說:“分手在即,咱們再唱一遍黃埔軍校校歌吧。”
“怒潮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主義須貫徹,紀律莫放鬆,預備作奮鬥的先鋒。打條血路,引導被壓迫民衆,攜着手,向前進,路不遠,莫要驚,親愛精誠,繼續永守。發揚吾校精神!發揚吾校精神!”
大家齊聲高歌,聲音洪亮,陳建峰一時心潮澎湃,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東征時與同學們在獵獵的青天白日旗下,奮勇向前的場景。攜手向前,無所畏懼,旗幟所到之處,敵軍聞風喪膽,席捲風雲,同學之間多麼的精誠團結,可是隻怕自此之後,此景只可追憶了。到時再將大家團結在一起的旗幟,還會是青天白日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