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還真是被晉東南突然紛繁複雜的戰局攪昏了頭,這日拂曉,中島正準備吃完早餐後繼續向陵川進發,突然之間,各地的電報蜂擁而至,原本平靜的晉東南,突然間成了一鍋熱粥,到處都在沸騰,先是潞城、黎城的守軍報告,說八路軍突然向潞城、黎城發動猛攻,潞城、黎城的外圍防線已經被八路軍突破,兩城堪憂。
中島和中澤對着晉東南的地圖,分析,認爲突然出現在潞城黎城的八路軍,只能是陳賡部,可問題是陳賡部這麼大的行動,怎麼事前沒有聽到一絲風聲,很不正常。
中澤的意思是,是不是陳賡見潞城黎城兵力空虛,覺得有機可乘,趁機發難。中島不這麼認爲,說陳賡要發難,肯定早就發難了,不用等到現在,畢竟陳賡的防區周圍,皇軍重兵雲集,其不敢輕舉妄動,事前沒有風聲,不是陳賡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應該屬於臨時起意。此時中島的判斷還算正確,他認爲陳賡部的目的應該還是在於策應陳建峰部,他判斷陳賡不是實打,只是佯攻。中島告訴潞城黎城的日軍,無需擔憂,八路軍沒有重武器,只需閉城不出,堅守,拒敵於城下,可保城池不失。
中島現在需要知道的是陳建峰部所在的位置,陳建峰的目的何在?是不是陵川?如果陳建峰的目標是陵川,那陳建峰的主力很可能就在陵川周圍。
中島的意思是:以不變應萬變,計劃不變,士兵仍舊按原定計劃向陵川開拔,和常崗合兵一處,再視情況而定。
可還沒等中島緩過神來,長治的求援電報又如雪片般而至。長治的守軍自稱自己受到了敵軍猛烈的襲擊,敵軍來勢兇兇,有山炮野炮等重武器,士兵都是清一色的德制裝備,火力強勁,長治急需馳援。
這一下,中島就有點發蒙了,長治的周圍並沒有八路軍主力,火力如此強勁,而且擁有德制裝備的,只能是戴致力的中央軍,戴致力與自己早就心照不宣,達成默契,彼此互不侵犯,要不然,他也不敢集中全師團的主力,對陳建峰進行掃蕩。戴致力不惜打破默契,突然間對長治發動強攻,這是何因?戴致力一直明哲保身,保存實力,雙方早就達成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他攻打長治的目的又在哪呢?如此不計成本,不惜打破默契又是爲了什麼?
先有陳賡部對潞城黎城突然襲擊,現在又有戴致力部對長治發動攻擊,難道是國共兩黨聯合對晉東南發起反攻了,不對啊,這麼大的行動,事前得準備,得制定周詳的作戰計劃,共產黨方面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但國民黨方面卻是漏洞百出,諜報人員不可能對此毫無知曉。可能讓戴致力出兵的只能是國民黨最高統帥部、*,戰區的閻錫山、衛立煌根本指揮不動,戴致力部一動,那只有一種可能,*開始對晉東南發動反擊了。
就在中島對着地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之際,高平又告急,說高平遭到了八路軍的猛烈攻擊,看樣子是八路軍的陳建峰部。
陳建峰部在高平?中島趕忙將目光移向地圖上的高平方向,中島拿着筆在高平上畫了一個圈。陳建峰的目的難道是高平而不是陵川,自己想錯了?中島測算着地圖上的距離,陳建峰主力離開段家莊後,是有可能出現在高平,畢竟高平的守軍只有一個大隊,陳建峰有能力將高平城打下來,自己爲什麼就認定陳建峰一定會打陵川,而不是陵川,是不是因爲因爲常崗在陵川製造了慘案,自己潛意識地認定陳建峰會針鋒相對,對常崗進行報復,這是什麼?是不是在和陳建峰三番五次的較量中,自己已經在心裡對陳建峰產生了一種潛意識的恐懼。陳建峰難道就不會打心理戰,和自己玩一場聲東擊西的詭計,太有可能了。
中島一時舉棋不定,覺得以他現在對陳建峰的瞭解,陳建峰既然有話在先,誰敢殺害平民,他陳建峰就對誰殺無赦,這話不是說說,陳建峰肯定會付諸行動,常崗在陵川縣城殘殺師生,陳建峰不可能放棄對常崗部的追殺,難道是陳建峰知道自己回援陵川,對陵川一時無計可施,轉而圍攻高平,調動自己,然後再伺機尋找戰機,消滅常崗?
陳賡部的動機可以理解,可戴致力部的動機實在讓人費解,他和陳建峰又有何種聯繫?
此時的戰局已經容不得中島多想了,晉東南幾個大的城池周邊都打成一鍋亂粥,各部頻頻告急。*師團早就開赴別的戰區了,現在在晉西南和晉東南,日軍的主力就剩下中島師團,中島的防區很大,可以抽調的部隊也就是參與掃蕩的這幾個聯隊。中島最關注的還是陳旅的動向,圍攻高平的八路軍,到底是不是陳建峰?
高平的守軍發來電報,說已經查明,圍攻高平的正是陳建峰旅。
中島不放心,讓高平確認,圍攻高平八路,如果真是陳旅,是一部還全部,陳建峰是不是又在玩圍點打援那一套,以一部攻打高平,吸引常崗增援,然後在中途伏擊常崗旅團。高平的日軍指揮官焦急萬分,說自己百分百確認,圍攻高平的肯定是陳旅主力,城外山頭的一箇中隊,敵軍半個小時就將其絞殺得乾乾淨淨,八路軍沒有二個團,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此時長治來電告急,說長治的衛星城壺關城已經被敵軍攻破,中島再不回援長治,長治城危已。
國共兩黨真的發動反攻了?形勢危急,容不多中島遲疑,中島命令:騎兵聯隊即刻出發,馳援長治。兩個步兵聯隊,一個開往潞城、黎城,一個隨其急援長治。至於高平,就只能依靠常崗君了。
定林寺伏擊戰於中午時分打響。
常崗帶領一千五百餘日軍離開陵川縣城,增援高平,縣大隊、武工隊依照戰前部署,一路不斷地對常崗進行襲擾,剛開始,常崗有如驚弓之鳥,一看遇襲,嚴陣以待,沒想到,伏擊的部隊只是打幾槍就撤,常崗指揮日軍攻上山頭,可伏擊地早就杳無一人,分明就是一些土八路,這種情況經歷了三次之後,再遇上縣大隊的襲擊,常崗就不太當回事了,以爲是土八路在極力阻止自己回援高平,更加相信,陳建峰在高平,命令部隊不要理會路邊的小股土八路的襲擾,全速向高平進軍,免得陳建峰攻破高平之後,騰出手來對付他常崗。
一路襲擾不斷,常崗置之不理,指揮部隊到了定林寺,與所有的太行山區一樣,定林寺也是山高路險,適於打伏擊。這次陳建峰一反常規,主動暴露,常崗的部隊一進定林寺山區,縣大隊的民兵照例對常崗進行襲擾,縣大隊用三八大蓋,歪把子毫無章法地亂打一通,噼噼啪啪一通掃射,只不過撂倒了兩名日軍,常崗從望遠鏡裡一看,又是土八路,命令一個小隊攻擊,其他部隊不必理會,繼續前進。
此舉麻痹了常崗,常崗本來對定林寺有所戒備,縣大隊噼噼啪啪的亂打,反而讓常崗放鬆了警惕,以爲又是土八路的襲擾戰術,對前面的崇山峻嶺,常崗連搜索隊都沒派,指揮部隊加速進入山區。
如果說開始和日軍交手,陳旅的戰士還摸不清日軍的作戰規律,有些放不開手腳的話,那麼這二年多下來,戰士們對打伏擊可以說是得心應手,純熟自如,越打越自信。
這次也是一樣,戰士們一看常崗的先頭部隊進入了伏擊圈,並不急着開槍,直到常崗的後軍全部進山,這纔開雙拋擲*,開始首輪攻擊,打頭斷尾切腰,成捆的*從高山上扔下,日軍悴不及防,成片成片的被炸倒,輕重機槍一摟火,蒙着眼睛也能打中,戰士們知道此輪打擊對日軍的殺傷力最大,*一個接一個呼呼地朝日軍拋擲,等到日軍反應過來,日軍在首輪打擊中,死傷過半,知道首輪打擊過後,日軍就會成散兵隊形散開,戰士們就用步槍一槍一槍地瞄準射擊,用*一顆一顆地炸,輕重機槍改成點射,而迫擊炮、擲彈筒就開始對日軍的輕重機槍點實行重點打擊,在打亂日軍的陣型和大部分重火力點之後,陳旅這才以德械連爲先鋒,發動衝鋒,對被圍的日軍發起最後的攻擊,環環相扣,己方的傷亡自然也就小了許多。
這一仗也是如此,爲求速戰速決,陳建峰將兩門山炮都用上了,哪裡的日軍頑強,洪濤趙熙海仔細標定座標,轟隆就是兩炮,炮彈呼嘯而去,于山溝炸響,山崩地裂,騰起沖天濃煙,山上的戰士耳膜嗡嗡直響,山下的日軍自是非死即傷,死傷一片。
陳旅現在的裝備除了沒有裝甲車,山炮只有兩門,但其他裝備,比日軍的甲類師團有過之而無不及,常崗一看在定林寺遭到如此猛烈的襲擊,知道中計,陳旅沒有在高平,而是在定林寺布了一個口袋陣等着自己上鉤。
眼看着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八路軍的槍聲遠蓋皇軍,皇軍士兵一個個東張西望,張皇失措,眼露恐懼,自踏上中國的土地,一路攻城拔寨,士兵們什麼時候如此驚恐過,只能是窮途末路之時,士兵纔會如此,常崗估計用不了半個小時,自己這一個聯隊就會被八路軍消滅,短短七天,兩個聯隊就被陳建峰絞殺得如此徹底,對這樣的結果,常崗到現在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常崗仰天長嘆:自此在皇軍的序列裡再無常崗旅團的番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