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峰說:“周主任,您說,我一定傾力相幫。”
*點頭,說:“建峰,對於你,我是瞭解的,你雖然不是我黨同志,但在我的心裡,你與同志一般無二。這件事放眼上海灘,也只有你陳建峰值得信賴,也只有你陳建峰辦起來纔會輕而易舉。”
其實一進311房看到*,陳建峰就知道這一次共產黨交辦之事非同尋常,*如此一說,陳建峰表情凝重,表示絕不會辜負共產黨的信賴。*點點頭,這才說起交辦之事:四一二之後,上海灘腥風血雨,白崇禧不遺餘力,意圖對共產黨趕盡殺絕,即便是躲在租界,*也與*相互勾結,每天都有我黨同志被抓捕,在此危急時刻,爲保存黨的力量,*決定將上海的同志分批轉移至武漢。*說其他事情都還好說,但現在進出上海極爲不易,車站碼頭都有第26軍會同上海青幫重兵把守,嚴加盤查,沒有人從中幫忙,無異於自投羅網。所以他*第一個就想到了陳建峰,此事要想辦成,非陳建峰莫屬。
還別說,這事於別人是一件爲難之事,即便是夾帶一人上船上火車,都難於上青天,但對他陳建峰來說,還真是輕而易舉。因爲他陳建峰是警衛團團長,*嫡系中的嫡系,在上海灘除了白崇禧,只怕就算他陳建峰的話管用了。第26軍在上海灘耀武揚威,不可一世,但它說到底是浙軍,非*的嫡系,屬雜牌部隊。尤其警衛團在上海的目的就是督軍,有一定的生殺大權,第26軍在警衛團面前只能是噤若寒蟬,即便是周鳳歧,對他陳建峰也是畢恭畢敬。青幫就更不用說了,徐雪涵一事之後,青幫的弟子對警衛團也是禮讓三分。現在在上海灘,警衛團是一塊金字招牌,誰都不敢貿然向警衛團叫板。
這次共產黨除了部分人員經鐵路離開上海,大部分將於25日從黃浦碼頭登上英國郵輪前往武漢。陳建峰知道這艘掛英國國旗的郵輪雖然需經南京,但在南京不停靠,而且前後有兩艘英國軍艦護航,郵輪是做生意,不同於租界,爲生意長遠,各國政府都嚴禁*派特務和軍隊上懸掛各國國旗的郵輪捉人,*爲避免與*產生矛盾,也一直嚴令軍隊上船,只在碼頭加強緝拿,從某種形式來說,一旦登上英國郵輪,就相當於到了英國國土,郵輪只要一過安慶,共產黨人就算是逃出生天。
*說:“建峰,這麼說吧,犧牲我*沒關係,但這些同志都是我黨之精英,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陳建峰說:“請周主任放心,25日我親自帶警衛團的一個營到碼頭督查,有我陳建峰在,自是沒人敢造次,即便是白崇禧干涉,如若我陳建峰一意孤行,他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我。”
*說:“我們會安排我黨同志有序撤離,你陳建峰到碼頭接應就成。”
談完要事,陳建峰問*,蔣先雲想在在何處?*說具體的情況他也不知道,但武漢國民革命軍已經開始繼續興兵北伐,蔣先雲已經進入河南地界。陳建峰說蔣先雲到河南他知道,陳建峰直言,等上海的事情一了,自己就會去河南與蔣先雲並肩作戰。*希望陳建峰能繼續留在*的身邊,因爲他陳建峰能起到其他人起不到的作用。陳建峰這次根本不想,斷然拒絕,說自己一直不贊同*同室操戈兄弟蕭薔的做法,覺得有悖良心,所以他今天願意幫助共產黨,讓共產黨儘量免遭殺戮,這些他都不認爲有什麼不對,因爲他的良心要求自己這麼去做。他也曾想過與蔣先雲一樣成爲一名共產黨員,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願意長期呆在*的身邊爲共產黨做事,他陳建峰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也有七情六慾,他和*朝夕相處,*對他不薄,他對*也有感情,他不認同*的做法,大可以明目張膽的與*決裂,但要他潛伏在*的身邊,揹着*搞小動作,出賣*,他陳建峰還做不到這一點。他陳建峰就是這麼一個人,喜歡光明正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左右逢源的事情他做不來,這對他只會是一種煎熬。
*根本就沒料到陳建峰會如此直言不諱,看着陳建峰好半天沒有說話。
陳建峰說:“周主任,我也不想瞞您,不管您是否同意,此次我心意已決,決定離開校長,不日我就會北上南京,親自向校長辭行,即便是校長將我陳建峰槍斃,我陳建峰也無所抱怨。”
李宇彬目瞪口呆,看看陳建峰又看看*,覺得自己怎麼都看不明白陳建峰這個人,幫起共產黨來義無反顧,說到*同樣是情真意切,李宇彬直犯迷糊,這個陳建峰太難懂了,而且即便是要離開*,也大可以一走了之,還要北上親自向*辭行,這膽子也太大了,大過於匪夷所思的一些吧。
陳建峰說:“我陳建峰只跟着自己的感覺走,感覺自己該做的,即便是前面萬丈懸崖,我陳建峰也敢走。可是我不願意做的,讓我勉強爲之,還不如死。”
*點頭,說:“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會仔細琢磨。”
外屋,*與徐雪涵相談甚歡,*看着徐雪涵手腕上的翡翠手鐲:“建峰送的?”
徐雪涵羞澀地點頭。*說:“到時你與陳建峰成親,我*即便不能親自前來,也要送一份禮物表示祝賀的。”
徐雪涵說:“謝謝大姐!”
就在此時,陳建峰和*從裡屋走了出來,徐雪涵依依不捨地向*告別:“大姐,我得走了。”
*笑,說:“我想你我肯定會有緣再見。”
*不便拋頭露面,李宇彬替*送陳建峰與徐雪涵離開,*問*:“恩來,你怎麼看陳建峰這個人?”
*笑,說:“他啊,敢愛敢恨,個性張揚,坦率真誠,更重要的是值得信賴。”
*笑,說:“沒想到你對陳建峰的評價如此之高。”
*提到陳建峰爲蔣先雲不惜與徐海波翻臉,陳建峰獨斷專行給獨立團送槍彈之事,也說起剛纔陳建峰寧做君子,也不願在*身邊做小人之舉。*笑,說:“還別說,陳建峰還真是敢作敢當,很有個性。”
*說:“儘管陳建峰執意要離開*未免有些可惜,但他真要離開,我還真是沒辦法阻攔,跟他談黨性原則沒用,何況他也不是我黨之同志。我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相信陳建峰了,陳建峰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與他交往,不必左思右想,不累。就拿週五這次行動來說,如果他認爲辦不了,肯定會一口回絕,既然他答應了,那就是一諾千金,即便再難,他陳建峰赴湯蹈火,也會將此事辦得圓滿。”
陳建峰不會知道,*是頂着巨大的壓力和陳建峰商談借陳建峰之力轉移黨內同志之事的,在如何將*在上海的諸多中央委員和國民黨左派領袖安全轉移到武漢這件事上,*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陳建峰,對此包括*在內的一些領導人都有不同的聲音,說陳建峰不是我黨同志,其年紀輕輕就是陸軍少將,少年得志,並且掌控警衛團,手握重兵,爲*親信之人,儘管他私底下放了不少我黨之同志,但這一次事關我黨之前途,一旦陳建峰是遵*之意放長線釣大魚,那我黨的損失就不可估量了。*說在目前情況危急,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時,陳建峰是唯一可以幫助我黨的黨外人士。*還說陳建峰是自己的學生,他了解陳建峰,相信他就像相信蔣先雲和陳賡一樣。
羅亦農和*認同了*的觀點,在白色恐怖之時,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試。*他們這才勉強同意,但爲了穩妥起見,還是決定一分爲二,陸路水路分開分時段進行,避免陳建峰見利忘義,一着不慎,讓*將在上海的中央委員一網打盡。
*這纔不惜拋頭露面,親自與陳建峰交談。
自然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25日這天,陳建峰親率加強營的官兵坐鎮黃浦碼頭,駐守碼頭的是第26軍的一個團和一隊青幫的人馬,現在26軍和青幫有幾人不知道陳建峰,連周鳳歧和杜月笙都對陳建峰禮讓三分,更不用說這些小嘍囉了,一看陳建峰帶兵前來督查,緝拿要犯,誰敢多言,陳建峰讓蔣民雲將碼頭控制的嚴嚴實實的,碼頭看似如臨大敵,戒備森嚴,不明就裡的人自是戰戰兢兢,實則就是虛張聲勢,做做樣子,諸多共產黨要員喬裝打扮,分批分次抵達碼頭,從26軍和青幫的眼皮底下,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郵輪。
*與蔣先雲是姻親,蔣先雲與陳建峰情同手足,*自是一清二楚,但陳建峰本人卻是沒有見過,此時見一英姿颯爽的青年軍人端坐在進站口的茶鋪,視若無人地喝着茶,26軍的幾名軍官一臉媚態地圍着此人轉,根本不再管碼頭的進出,心想此人看來就是陳建峰了。
*、羅亦農、*等先後上了船,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心裡都想,*蔣先雲還真是沒有看錯人。陳建峰身居要職,能如此傾力相幫,真是仗義。
陳建峰一看共產黨的要員都上了船,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等船駛離碼頭許久,陳建峰這才起身,問蔣民雲可有斬獲,自是什麼都沒有。
陳建峰大罵,說:“什麼狗屁情報,害得老子白忙乎了一天,收隊。”
陳建峰帶隊離去。團長總算鬆了口氣,心想還好陳建峰沒有查獲到共產黨重要人物,如果陳建峰一來就緝拿到要犯,而自己這麼些天卻是一無所獲,那自己就麻煩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這個團長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