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根據地擴大的最新情況,陳建峰發明了“梅花構成的分駐”駐軍模式。各部駐地按三角形排布,團與團之間、營與營之間、連與連之間都是如此,層層疊疊,三角分駐,指揮機關在中心,日軍襲擊陳旅任何一部,指揮中心都可命令其他各部機動出擊,相互呼應。因爲三角分駐,重重疊疊,駐軍的地點標註在佈防圖上,看上去就似一朵朵盛開的梅花,陳建峰將其形象地稱之爲梅花陣,此種駐防模式的好處顯而易見,三角形最爲穩定,既可以使日軍的優勢火力難以發揮作用,又可對來犯之敵可實施多點打擊,當日軍進至根據地時,連、營、團各部相互支援,以一部對來犯日軍進行牽制,其他各部就可從容地對來犯的日軍實施反包圍,然後從側面、兩面、三面同時向日軍實行絞殺,準保日軍有來無回。
陳旅的轄區有如一隻鐵桶,中島要想進犯根據地,除非進行大規模的掃蕩,小打小鬧,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自然,這種大規模的掃蕩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的支援,中島要想發動這種的大掃蕩不容易,尤其是剛剛偷雞不成中島反而蝕了一把米,大傷元氣,而且中島現在在兵力上與陳建峰相比,並不佔優勢,又有戴致力部與陳建峰相互呼應,還有北部八路軍隨時可以馳援,中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陳旅一步步發展壯大,而自己一點點被蠶食,一時無計可施。
晉東南提前進入了相持階段。
陳旅一時兵多將廣,陳建峰不亦樂乎,可朱有良卻樂不起來。蔣委員長越來越摳門,陳旅的六千五百人是登記在冊的,可想問他要點給養,就好似在他心尖割肉,要不到分文,都得靠八路軍自己自籌自給。現在這多出來的一萬人,都是有多少條槍就增加多少人,槍支彈藥沒有問題,但穿衣吃飯訓練發軍餉怎麼辦?這都需要錢,可錢從哪來?找總部要?無非就是一句話:自行解決,陳建峰都沒有辦法,那總部就更無辦法了。還不如不說。找地方上籌集,可去年太行山一帶乾旱少雨,糧食歉收,鄉親們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可太行山的鄉親們寧願自己挨餓受凍,也沒有讓八路軍缺衣少食。而新納入根據地版圖的縣城,老百姓都被小鬼子盤剝,自己衣不裹體,有了上頓沒了下頓,比根據地的鄉親們都不如,根本指望不上。打地主惡霸的土豪,相對於這一萬六千餘人的隊伍,無異於杯水車薪,不是長久之計。
既不能給根據地的鄉親們增加負擔,又得將新入伍的戰士訓練成一拉出去就可打大仗硬仗的強者之兵,這事情夠朱有良這個政委喝一壺的,朱有良有些黔驢技窮,心知這事只怕還得陳建峰出馬,誰讓陳建峰是工科生。
“工科生只管槍槍炮炮,還能管錢?”陳建峰後悔不迭,心說不管是*還是其他人,現在動不動就拿這個“工科生”擠壓他,看來吹牛是不用上稅,但吹牛在關鍵時候卻可以要命,現在不就是這樣,要命的事情來了。
旅部供給部長許東林拿着賬本向陳建峰彙報,說現在突然增加了一萬人,接下來一二個月勉強可以對付得下來,但到了第三個月,軍費就會成爲一個大問題,雖然槍支彈藥有繳獲,糧食有根據地羣衆籌集,軍餉可以欠一欠,但其他方面的開銷也不少,每月怎麼着也得好幾萬。
“這麼多?”陳建峰嚇了一跳。
許東林說:“旅長,這還算多?要是算上給戰士們每月發二塊的軍餉,那就更不得了了。”
“那戴致力送來的貳萬元的現大洋呢,沒有了?”
“一個子都沒有了。”
“我原來從主席手裡截留的黃金呢?也沒有了?”
許東林說:“六千多人的隊伍,每天都得開銷,二年多了,早就所剩無幾了。一萬六千人的隊伍之所以現在還可以勉強支撐二個月,靠的就是那點黃金。”
陳建峰罵:“許東林你他孃的就不能省着點。”
許東林叫屈,說:“旅長,怎麼省?咱原來那一塊根據地,地盤小,老百姓都窮,都是節衣縮食,省下糧食支援咱八路軍,籌集軍餉根本無從談起,現在根據地雖然擴大了,但老百姓被小鬼子橫徵暴斂了二三年,地皮都被鬼子、漢奸搜刮了好幾遍,老百姓苦不堪言,許多人家都是賣兒賣女才能度日,咱們打漢奸繳獲的錢糧,連救濟當地的老百姓都少了,更不用說充公了。而且你一天到晚說‘戰時取勝離不開平時訓練,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多一個神槍手,就多一分勝利的保證’,旅長,這訓練就不需要錢了,得用錢支撐着,要不然咱們旅現在有那麼多神槍手,要不是你那些黃金,要不是我精打細算,旅裡只怕早就揭不開鍋了。”
自己也說打仗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打的就是錢,道理陳建峰都懂,有錢好辦事,可現在誰讓八路軍窮,可再怎麼窮,該訓練還是得訓練,該打的仗還是得打,不然怎麼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
陳建峰撒賴,說:“我是要戰士們加強訓練,可你許東林也不能拿錢喂啊。”
“旅長不講理。”許東林說。
“我怎麼不講理了?”陳建峰問。
許東林給陳建峰算賬,不說別的,就說訓練的事情,許東林扒拉着算盤,戰士們整天在地上摸爬滾打,食量比不跑不動多了一倍,這多出了糧食怎麼辦?地方上能提供的糧食都提供了,得上糧行去買,靠什麼去買,得靠黃金靠銀元。訓練時,什麼消耗最大,衣服,那麼多高強度的訓練科目,用不了幾天衣服就成布條,這不也需要黃金銀元。陳建峰說且慢,你許東林還說自己不是敗家子,訓練還穿衣服?不知道讓戰士們穿褲衩。許東林說戰士們早就這麼幹了,連冬天在雪地裡都是穿着褲衩在練匍匐前進,陳建峰又不是沒有見過。陳建峰摸摸頭,戰士們是這麼幹的。許東林還說,子彈*可以在戰場上繳獲,可大刀呢,小鬼子又不用這個,得靠鐵匠打,鄉親們將廢鐵都免費提供了,可好刀光用廢鐵不成,得加其他金屬,這得從敵佔區買,得用錢不是?工錢呢,鐵匠們即便的義務出工,可人家也要養家餬口,咱也得給人家結算點工錢不是。
許東林還要扒拉算盤,陳建峰連連擺手,讓許東林打住,那算盤噼裡啪啦的響聲,讓他聽着就頭痛。
陳建峰的頭一下子大了,他現在才明白*所說的‘當家方知柴米貴’,當年離開井岡山到長汀,想殺一頭豬過年的窘迫他不是不清楚,當時就想成立後勤部,保證全營自給自足,當時一個營三百來人,好解決,現在一個旅一萬六千人,比在中央蘇區時一個軍都多,可這麼大一塊根據地,看似很大,可都是窮山惡水,山高路險,這種地方適於打仗,游擊戰、伏擊戰,打起小鬼子來自是遊刃有餘,可好打仗的地方往往就苦就窮,老百姓都是在地裡刨食,靠天吃飯,自己的日子都沒法過,還得省下糧食支援八路軍,不容易,咱不能心安理得,能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不能增加根據地老百姓的負擔,老百姓爲什麼節衣縮食也願意支持八路軍啊,就因爲八路軍和邊區政府知道根據地百姓的疾苦,不強行攤派苛捐雜稅,完全靠百姓自願。
陳建峰摸着頭,說:“這還真是個事,太行山的鄉親們自古疾苦,遇上災荒之年,浮屍遍野。咱們還真的想個辦法才行,不僅解決部隊的問題,還得在災荒之年有錢糧接濟鄉親們纔好。”
朱有良問:“建峰,有轍了?”
陳建峰笑,說:“政委同志,你要分清楚,在陳旅,你我有明確分工,我只管軍事,你負責思想政治工作和後勤保障工作,吃飯穿衣,是政委分內之事,與我何干。”
朱有良說:“我這不是沒轍了麼。”
陳建峰讓朱有良別急,容他好好想想。他問許東林,太行山一帶誰最有錢?許東林想了想,說要他看,都是各個縣城米行糧行布行的商賈。陳建峰點點頭,說農民自古都在地裡刨食,省吃儉用,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錢,許多時候還得餓肚。現在有錢的不是什麼地主,而是商人,上海爲什麼有錢,就因爲上海商業發達,所以籌款之事,還是得從商行想辦法。
許東林興致勃勃:“旅長,是不是打咱去打奸商的土豪。”
陳建峰瞪了許東林一眼:“就知道打土豪,人家合法經商,就不是什麼奸商,就不能動不動就打人家的土豪,要是縣城的商人都被咱們嚇住了,誰都不敢開門做生意,關門歇業,縣城成了一座死城,死氣沉沉,如此一來,不但原來的籌款要不到分文了,咱們需要的物資有錢也沒人和你交易。”
許東林摸着腦袋,嘿嘿笑,說:“既然你不準備打土豪,那你問誰有錢又是什麼意思?”
陳建峰說:“既然商人可以賺錢,爲什麼咱們不可以賺,咱們也可以做生意,從今天開始,咱們八路軍也開門做生意,你就是新成立的許氏商行的經理。”
朱有良沒聽明白:“什麼許氏商行?”
陳建峰笑,說:“旅供給部,對外就叫許氏商行。”
朱有良明白了,笑:“爲什麼不叫陳氏商行?”
陳建峰笑,說自家名頭太響,要是標註陳氏商行,難免不被小鬼子漢奸關注,於生意無益,因此只能叫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