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很快就回電了,說各部已經緊急出發,開赴邯長線上的黎城、潞城,配合陳建峰作戰,粉碎中島對根據地的掃蕩。電文後,有一句話機要員沒明白,以爲自己譯錯了,對着密碼本校對了兩次,沒錯,陳賡是問:茅臺還有嗎?
機要員將電文拿給陳建峰:“旅長,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太明白。”
陳建峰哈哈一笑,說:“我陳賡兄的意思是勝利後請他喝茅臺酒。”
機要員恍然大悟。陳建峰笑,讓機要員回電:“茅臺沒有,肉罐頭如何?”
陳賡回電:不稀罕!
戴致力卻毫無動靜。蔣民雲說:“是不是戴致力不給面子?要不直接給周曙光發電報,周曙光對你是言聽計從,比校長的話都管用。”
陳建峰笑,說:“先看看戴致力是什麼意思?”陳建峰讓機要員再發:“給句痛快話,幫還是不幫。”
這回戴致力倒是乾脆:“幫。在想辦法對付老爺子。”
陳建峰發電:“媽的,快點。”
朱有良直搖頭:“讓友軍幫你,還罵娘,這算哪門子事。”
只要戴致力依計出兵,這仗就好打了,陳建峰哈哈一笑,命令全旅改變戰術,陵川城不打了,全旅火速出發,於凌晨之前趕到陵川與高平之間的定林寺一帶伏擊常崗旅團。同時命令各縣大隊,一旦戴致力攻打長治,中島不得不回援長治,縣大隊需在路上不停地打冷槍,裝模作樣地阻擊中島回援。
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中島回援長治越快,離陵川越遠,不是對伏擊陵川的常崗旅團越有利麼,怎麼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讓縣大隊阻擊中島回援,拖延中島回援長治的步伐。陳建峰笑,說:“越阻擊中島的回援部隊,中島越會相信,長治危在旦夕,纔會不顧一切地往長治回撤,長治可是中島的老巢,日軍的家眷都在長治、潞城兩地,此兩處告急,即便中島可以不管不顧想繼續南下與常崗會合,只怕手下的官兵也不會幹,根本無心南下,只會要求北返,中島不可能對衆多下級軍官的建議置若罔聞,只能以長治、潞城爲緊。而高平的小鬼子只有一個大隊,只要戴致力派一個師冒充咱陳旅主力圍攻高平,高平告急,中島不得不援,可高平、長治、潞城、黎城到處告急,到處需要支援,中島手頭兵力不足,怎麼辦?只能讓常崗離開陵川縣城,馳援高平日軍,如此一來,咱們也就用不着去攻打陵川縣城,再施故技,圍點打援。現在就看戴致力的了。”
朱有良不瞭解戴致力,有些擔心:“建峰,對戴致力,是不是不能太過於相信,要是戴致力口頭應承,實則原地不動,豈不壞了大事。”
陳建峰搖頭,說:“戴致力願意幫忙,是情誼,不能幫忙,他知道我也不會怪罪,據實說就是,沒必要敷衍,這種事情,既然答應了,戴致力必會出手。”
左錫林笑,說:“這一個月,中島在太行山東奔西跑,上躥下跳,士兵只怕早就疲憊不堪,只求早些各回駐地,陳賡、戴致力一出兵,中島不撤軍只怕還真是不行。”
陳建峰笑,說:“對於怎麼疲敵,咱們在中央蘇區玩得得心應手,滾瓜爛熟,國民黨的幾十萬大軍都被咱玩得團團轉,更不用中島這種外來的小鬼子了,太行山山高溝深,小鬼子矮手矮腳,咱累不死他。”
朱有良笑,說:“中島有了你這麼一個對手,是他命苦。”
很快戴致力回電:部隊調動已得校長首肯,二師向長治、壺關發到攻擊,周曙光師依計冒充陳建峰旅對高平發動攻擊。
左錫林笑:“你說戴致力是如何讓校長首肯的,說你陳建峰有事需要幫忙?”
陳建峰笑,說:“牽扯到兩黨之間的事情就比較複雜了,戴致力不會這麼傻,校長還不好騙,隨便找到理由就對付過去了。”
左錫林笑,說:“陳建峰,你這回可是過足癮了,國共兩黨的軍隊現在都聽從你陳建峰的指揮,只怕到了明天一早,整個晉東南都會打成一鍋粥,中島肯定會焦頭爛額,摸不着頭腦。”
既然戴致力出兵得到確認,不會生變,陳建峰不再遲疑,命令部隊向定林寺一帶開拔,這期間,陳建峰接到胡長髮發來的電報,說其已繞行至陵川一帶,問所部往何處集結。陳建峰一看胡長髮所在地離定林寺不足二十公里,比自己還近,命令胡長髮率部先期趕往定林寺集結。
在定林寺,陳建峰見到了那支未來的補充團。
東北軍的團長一看陳建峰,就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陳旅長,我和你其實早就有過一面之緣。”
“在哪?”團長這麼一說,陳建峰還真覺得在哪見過,面善,有印象。
團長說:“在延安。陳旅長從我手裡接管的延安,你那時是團長,我是營長。”
西安事變後,陳建峰奉命接管延安,東北軍只留一個營在延安等待紅軍接管,交接儀式其實簡單,雙方換崗,列隊,然後陳建峰率部進城,東北軍的營長率部出城,陳建峰和東北軍的營長當時互致軍禮,後會有期。倆人當時匆匆,陳建峰自是對該營長有印象,但不往接管延安那事上去想,自然也就一時記不起,此時團長一點醒,陳建峰立馬就想起來,眼前的這個團長,就是當年的那個營長。
“是你啊。”陳建峰哈哈一笑,說:“你就是那徐營長,歡迎。看來你我有緣,還真是後會有期了。”
團長笑,說:“鄙人徐展開,早知如此,當初直接加入貴部不就成了。”
徐展開說張學良被軟禁後,東北軍無依無靠,四分五裂,被*派往各個戰場,他們師東渡黃河,戒守黎城、東陽關一線,一個師萬餘人,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與日軍在黎城、東陽關苦戰月餘,師長戰死,全師死的死,逃的逃。他這個團,本來二千五人,黎城一戰後就不到千人了,他們對國民黨讓東北軍當炮灰之事心有餘悸,全團倖存的官兵一合計,既然國民黨將東北軍不當回事,乾脆自謀出路,落草爲寇總好過給人當炮灰,可東北軍在晉東南人生地不熟的,當了鬍子還是照樣捱餓,沒孃的孩子就是窩囊,全團心灰意冷,正打算回東北,沒想到竟與特務營遇上了。八路軍是共產黨的武裝,東北軍與八路軍有淵源,陳建峰在晉東南更是聲名顯赫,徐展開早就有心投靠,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現在機會來了,跟着共產黨走,肯定比回東北當鬍子強,徐展開二話不說,帶着東北軍的弟兄們跟着胡長髮就來了。
陳建峰笑呵呵,說:“難怪中島如此輕易地認定特務營是八路軍的主力,想來是徐團長的這一千東北軍的弟兄,迷惑了中島,給中島造成了錯覺。”
徐展開笑,說自己手下的這一千弟兄,大都有槍無彈,也就算跟着特務營虛張聲勢。
初冬來臨,太行山的夜間,寒風瑟瑟,陰冷刺骨,陳建峰見東北軍一個個衣着單薄,命令各部勻出一部分冬裝,給東北軍的弟兄們裹寒,軍令一下,不到半個時辰,一千件還帶着八路軍戰士體溫的棉大衣就陸續送到東北軍的面前。徐展開感慨,說面對這一千件棉衣,他徐展開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們這一千兄弟有家了,再也不是沒人痛的孩子了。有家的感覺真好,踏實。
徐展開沒有推來桑去,指示東北軍將冬裝穿起來,八路軍的軍裝在身,從此和八路軍一條心。陳建峰笑,說:“好,我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
蔣民雲團和康平團都在有條不紊地進入各自的伏擊陣地。陳建峰的本意是,東北軍剛來,這一仗就不勞東北軍的弟兄們出手了。
徐展開不幹,自動請纓,說:“既然都穿上八路軍的軍裝了,那就是一家人,不分先後,不分彼此,陳旅長,弟兄們打鬼子絕對不含糊,請旅長分配任務。”
陳建峰笑,說:“徐團長現在最缺什麼?”
徐展開說:“子彈。”
徐展開團裝備不錯,有79步槍一千支、捷克式輕機槍十挺、馬克沁重機槍六挺、迫擊炮四門,但現在是有槍無彈,人均子彈不及兩發,這還不簡單,陳建峰頭一擺,馬上有戰士將一箱箱黃彤彤的子彈背了上來。
徐展開說:“百聞不如一見,都說在晉東南屬陳旅長的這支八路軍實力最強,看來還真是如此。”
陳建峰笑,說:“要說實力,那還得算戴致力的中央軍。”
徐展開說:“話是如此,可戴致力的中央軍從來就不打鬼子,老鄉都想不起晉東南還有這麼一支隊伍。”
陳建峰一笑:“這一次,戴致力不出手是不行了,八路軍中央軍東北軍三軍合作,將晉東南攪一個天翻地覆。”
徐展開不太相信:“中央軍這次也配合陳旅長作戰?”
陳建峰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