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兒雙眼一瞪,忍不住怒道:“你把話說清楚,誰和衛若蘭是一對兒了”
北靜王又被柳五兒嗆了一下,無辜地去摸了摸鼻子,心想,我這不是想討好於你麼,誰不知道你們是一對苦命鴛鴦一個以前被家族婚約所束縛,一個身世未明,世人都以爲是僕婢賤役之流,如今好不容易都甩脫了過去,相聚在揚州了,怎麼就不是一對兒了呢
可是北靜王畢竟不是個習慣於八卦的人,見柳五兒抱怨,連忙道歉:“不不不,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他想了想才說:“畢竟衛老弟是如今對月派之衆最具影響力的人,有他在,能夠好生約束月派。而你,你卻是有面見聖上,向其進言的本錢。”
柳五兒沒聽懂,只好老老實實地詢問:“我究竟有什麼本錢,可以讓皇帝大叔也聽我的”
北靜王聽見“皇帝大叔”這個稱呼,登時也覺得醉醉的。他怔了怔才恢復正常,說:“你,你的身份”
說着,北靜王長長嘆了一口氣,說:“算起來,當今皇上確實是你的叔叔。而且你的嫡出血統,比如今皇上膝下任何一名子女,都要來的正統。這就是你的本錢。皇上欲將自己的血脈立爲正統,其實需要你的支持。”
柳五兒更加不懂了,問北靜王:“皇帝大叔要將自己的血脈立爲正統,豈不是就將我抓起來,然後咔嚓一刀,就一了百了,全搞定了”
北靜王搖頭道:“你不懂天下如今最注重嫡系傳承,當年義忠親王一家身死,已經令很多臣子與宗室對當今皇上極有微詞。當時是皇后一族力保,才讓皇上坐穩了皇位的。但是如果你作爲義忠親王的嫡系,出面支持,即使是皇上膝下沒有嫡子,皇太子的正統血脈,最終也能被世人所認可。”
柳五兒被這其中複雜的關係給繞昏了。北靜王又不厭其煩地將這個意思對柳五兒說了好幾遍,柳五兒這才稍許明白了一些,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我我真有這麼大的能耐”
北靜王點點頭,說:“有”
柳五兒無語,心中一聲長嘆,頗有幾分黯然,想,說來說去,還是因爲自己的身份,身上流淌着的血脈而已,與她後天的個人努力毫無關係
北靜王卻不知道柳五兒在想這些,當下說:“如今月派衆人,乃至衛老弟,只怕都被仇恨矇住了雙眼,只是畢竟皇家勢大,長此以往,月派就算是再正統,再把持着大義,也會落得個上下全部被剿滅的結果”
柳五兒覺得也是,連連點了點頭。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如果雙方能坐下來,和和氣氣地將這事兒解決了,那是最好。”北靜王臉上浮出笑容,一副和事老的樣子。
柳五兒想了想,卻問:“王爺的意思是,我回京,與皇帝大叔和談,是不是”
北靜王心道:只要你肯回京,其實什麼都好辦了。他連忙點頭,說:“你這一路上的安全,我可以保證。”
柳五兒低頭長考了一陣,最後說:“我要好好想一下。另外沒、沒什麼。”
她本來想提出來見一面衛若蘭的,然而話到嘴邊,卻最終還是縮了回去。
少時,北靜王引着柳五兒來到密室門口,見到黛玉正在那裡候着。
黛玉面無表情地對北靜王說:“王爺談完了”
北靜王立即滿臉堆上笑,說:“談完了談完了,愛妃有何吩咐”
柳五兒在肚子裡抨擊北靜王,簡直是一副妻奴的樣子麼
誰知黛玉卻上來挽住了柳五兒的胳膊,對北靜王說:“那王爺先請回吧,我與五兒妹妹要說兩句體己話。”
北靜王被黛玉一句話趕出了密室,非常不甘心,可是也沒什麼辦法。他總不能腆着臉,躲在這裡偷聽女人家說體己話吧,那豈不墜了王爺的威風
於是,密室便完完全全是黛玉與柳五兒兩個人的了。
黛玉坐下來,不客氣地對柳五兒說:“剛纔王爺的話,我已經都聽見了。你怎麼想”
柳五兒心裡有些慌亂,說:“我我沒想好。”
黛玉嘆了一口氣:“我純出於一個旁觀之人,聽起來覺得王爺這次的謀劃,確實是有一部分出自王爺的私心”
柳五兒聽了想,唉,這也正常啊,王爺不還有您和王府這麼一大家子要養麼爲主分憂,以賺取個升職加薪的好處,也是人之常情啊
“倒也不失爲解決問題的一個方法,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能得正名,從此,你高貴的身份,將大白於天下。”黛玉輕輕地說。
柳五兒“哦”了一聲,眼神裡有些虛空。
黛玉看了看她,忍不住搖頭道:“我就知道,你對這些外物虛名,從來都不感興趣,對你來說,將眼前的日子過舒坦了,纔是最好的。”她說着不由得再度長嘆,“可惜啊,當初你爲何要生在帝王家呢”
柳五兒雙手一攤,表示:我也沒辦法啊,而且,這都要怪那個跛足道人。
黛玉又說:“我是相信你會做出自己的決斷的。只不過,我有件事情想要提醒你”
柳五兒“嗯”了一聲,只聽黛玉說道:“王爺提到你與那位衛家二爺的事情,衛家二爺,是史大姑娘的未婚夫吧”
黛玉的話,如大錘一般砸在柳五兒的心上,她覺得腦海裡一片混亂,很是艱難地擡眼看向黛玉,說:“林姑娘,您到底想要說什麼”
黛玉冷着臉,說:“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王爺說的那些外頭天家的事情,我不懂,也管不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衛家二爺,與史大姑娘有着婚約,雖說以前有着謠傳,說是衛家二爺已經過世了,可是你我都知道,其實他沒有死,還好端端地活着他活着一天,就還是史大姑娘的未婚夫婿。”
“無論你將來會是個什麼身份,只要你想要與衛家二爺在一處,這就會是你們越不過去的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