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頤和軒依然如往常般寂靜,看着比自己晚進宮,而且還是答應末流的納喇茗鴛都侍過寢了,鹹福宮和翊坤宮都有皇子們的歡聲笑語,就連履綏殿的福常在張氏和靜觀齋的青常在兆佳氏至少都有了女兒,宜貴人只要一摸到自己乾癟的肚子,心裡就一陣酸楚,與她同樣心情的,後宮之中又有多少?比起她們,我倒真覺得我很慶幸,因爲我只想着歲月靜好,所以誕不誕育子嗣,對於我倒真不算煩惱,我樂得清閒,反而自在。
但她們不同,她們心心念念都盼望着得蒙聖寵。宜貴人雖也曾侍過不少寢,但就是懷不上孩子,太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每次只說“來日方長”或“請寬心”之類不痛不癢的客氣話,而想要孩子的急切又讓她和玉貴妃一樣,讓母家不斷地送催孕的藥來,誰都知道是藥三分毒,更何況是懷孕生子的大事,她們不管吃不吃得消,只管着大量地涉補,想是將來就是懷上了,也生不出什麼好的。
宜貴人倚着窗口暗自傷懷,紫荊看見了趕緊進來勸道:“小主,現在是正午,日頭毒了,小主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宜貴人神情滿是酸楚:“身子?我還要這個身子做什麼。”紫荊見她如此,忙勸道:“小主,您可別傷心了,小阿哥在天之靈會不安的,爲了小阿哥,您再如何也不能向她們示弱啊!”宜貴人撫上自己的肚子,淚水在雙目中打轉:“小阿哥……我的孩子……”她用手絹輕輕拭淚,哽咽道:“紫荊,我乏了,扶我去牀上躺會兒。”“喳。”紫荊伺候着宜貴人午休不提。
凝暉堂經過上次的事,大家都變得特別勤快,對我也是必恭必敬,但我總覺得我和他們越來越疏遠,到底不是打小就跟着自己的人,宮裡的規矩也是不讓秀女帶貼身侍婢進宮的,那些小太監也好,小宮女也好,都是從各包衣家挑了選進宮中,被內務府分配進來伺候我的,所以我從住到凝暉堂裡到現在還是摸不準他們的脾性,竹息姑姑對我倒還忠心,至於祿有常,我總覺得他有什麼地方怪怪的,我本想跟馨雨談讓她伺候茗鴛的事,看來這事要先緩一緩了,且不去想那麼多罷,我只在屋內看《詩經》。
鹹福宮裡,玉貴妃爲了籌備三阿哥的滿月酒攪盡了腦汁,緣多喜正爲她建言獻策:“皇上如今忙於朝政,前方戰線吃緊,況且三阿哥既不是皇上的長子,也不是太子,如果滿月宴辦得太隆重,只怕會惹來非議,如果辦得太樸素,又會讓榮貴人心裡不好過。奴才想,該辦還是要辦,只不過,咱們可以想些新的花樣。”玉貴妃好奇:“新花樣?”緣多喜堆笑:“是啊,娘娘,聽說如意館的西洋畫師從荷蘭帶了好些東西過來,眼下正在暢音閣排演節目呢。”玉貴妃越聽越有興致:“喔?那本宮得去瞧瞧,擺駕暢音閣。”說完,淑菱扶着玉貴妃起身走出門,緣多喜朗聲道:“喳。擺駕暢音閣!”他們到暢音閣去觀摩彩排不提。
淑芳齋自從上次以後,就再沒人敢忽視茗鴛的存在了,東佩殿的羽常在心氣那麼高,怎麼能忍茗鴛凌駕在她頭上,那日起,她便起了恨意,遂剪了些布,縫了個布娃娃,寫着納喇茗鴛的名字,使勁拿針戳着布娃娃泄憤。慧靈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了那個裝着珍珠串的錦盒:“小主,明日滿月宴,小主戴上這串珍珠,很配小主的這套朝服。”茗鴛推辭道:“我只是個答應,用得了這麼好的東西嗎?慧靈,我看,不如把它賞了你,他日也可辦些嫁裝,嫁得好些。”慧靈忙道:“小主別這麼說,奴婢能伺候小主,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奴婢只想着永遠伺候您,不想出宮嫁人。”茗鴛思索片刻,纔對鏡莞爾:“好吧,那我就戴戴試試吧,慧靈,把朝服拿過來幫我試裝。”“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