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現實。
敏君聽得這話,當即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麼。雖然說繁君說起這些事都是極好的喜事兒,但孟氏卻是一絲兒也不曾提起,想來這裡頭還有什麼別的緣故在。只是孟氏不願說,家中的一干人等大抵也不知道,卻只得先放一放了。
想着如此,敏君便收斂了神色,與繁君好一通說談,將家裡頭的大致情況都理了一通,方露出些許笑容,笑着點頭道:“聽着你這般說來,竟是沒什麼大事兒。只要好生休整一番,待得日子到了,我們便能隨着那官船,一路扶船北上了?”
“正是如此。”繁君笑了笑,說起這件事也是頗爲高興的:“雖說不能一直住在官船之上,但也只晚間入睡那會子回到自個僱來的大船。一般的停舟入睡,官船與大船之間也無甚區別,白日裡我們便能上官船消磨。這般也算是法理人情俱全了。”
“如此說來,倒也是妥當的。”敏君聞言細細想了一通,當即也是點了點頭,再和她說了一通話,直到時辰有些晚了,繁君必要去老太太那裡,兩人方沒有再談下去,只相互對視一眼,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兒去了。
目送繁君出了屋子,敏君揉了揉臉頰,獨自靠在枕上胡思亂想了一通,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她擡頭看去,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錦鷺。
“姑娘,蘇大姑娘派了個婆子過來送帖子。”錦鷺臉上帶着笑,一面將冷了的茶水倒了換上熱茶,一面回道:“這一兩日,蘇姑娘總會派個婆子過來問問姑娘的信兒。前兒還提及,說是這幾日就要起身到燕京去的。若您覺得身子舒緩了些,我便回了那婆子,請蘇姑娘過府一敘,您看這可使得?”
“既是如此,自然得見一面的。”敏君聽得蘇嫺如此鄭重其事,雖說有些驚訝,但也點了點頭,笑着道:“素日裡我們便相處得好,雖說個把月便能再見面的。可也難爲她這般將我記掛,若是平白讓她在路上還擔心我的事,豈不是我辜負了她的一腔金蘭姐妹之情。”
“姑娘說的是,我便沒想到這上頭去。”錦鷺聽得敏君這麼說,再看看她臉色略有些不好,但比之先前已然是好了許多,兼着精神勁兒也是不差,便點了點頭,笑着道:“如此,我便過去與那婆子說一聲,再將帖子接過來。說來,蘇姑娘還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呢。先前倒是忘了與姑娘說這個。”
“都是些什麼東西?可是備下回禮了?”敏君聽得這話,倒是頓了頓,忽然想起先前蘇瑾也是送了信箋東西過來,因着那時候驟然病了一場,卻還沒有細看。想到這裡,她手指微微動了動,到底有些按捺不住,便道:“對了,先前馮姨那裡送來的東西,記得裡頭有一封是蘇瑾的信兒,我收在匣子裡頭還不曾細看,你且將那個先取來與我。免得等一會子,我又是渾忘了。”
聽得敏君提及蘇瑾,錦鷺一雙眼睛由不得彎了起來,臉上笑意盈盈,心底卻有些微打趣的念頭咕嚕嚕冒出來。只礙着眼下敏君纔是醒過來,不好胡亂打趣折騰着了,便只應了一聲,就是去一邊的箱櫃裡頭搗騰出放信箋的匣子遞與敏君。
略略點了點頭,敏君將那匣子放到自己枕頭裡頭,看着錦鷺仍舊是笑意盈盈着看着,便略有幾分不自在,側過臉道:“蘇姐姐那裡的事兒,你可是經心了的?她送了什麼來?可是……”
“姑娘放心,這事已然回了奶奶。”錦鷺看着自家姑娘又是提及先前曾問過的話題,便笑了笑,將事情粗粗說了一通:“奶奶親自過來看了幾下,見着裡頭不是放着藥材吃食,便是平安符、手抄的佛經等東西。若論說起來,雖說銀錢上頭可大可小,也沒個定數,但這裡頭的情誼卻更是重要。因此,奶奶雖然也是一一回禮,可也特特令奴婢回姑娘,讓姑娘也做一點什麼,親自送過去,方顯着一片誠心,不辜負素日的姐妹金蘭之義。”
“正該如此。”敏君聞言臉上也露出笑容來,當即令錦鷺取來單子,看了看這送來的東西並回禮,這銀錢上面的確是按着時下的禮數定的,她便點了點頭,低頭深思道:“也是母親操勞了,這原該是我一手經辦,沒得讓她煩心。”說完這話,她便令錦鷺取來幾個箱籠,挑出幾個素日做得針線活,並一些兩三樣最近琢磨出來的小玩具,終於別的什麼,也就挑幾樣新巧有意思的,湊了個十二樣的整數。
“這也就妥當了,你去廚房瞧一瞧,看着可有什麼新鮮點心,時令鮮果,若是有,變成湊個六樣,合在一起讓乃婆子拿回去便好。”敏君揉了揉眼,又是說了一通話後,方纔打了個哈氣,眼皮子略有些倦怠地耷拉下來。
看着敏君如此,那錦鷺自然不會過去平白驚擾,只是又說了兩件小事,便輕手輕腳地將東西稍稍收拾一番,提着掐絲彩繪西塘人物的三層提盒,感到了廚房裡頭,添了幾樣東西湊成十八樣,纔回去與蘇家來的婆子細細囑咐一通,將東西送了出去。
而另外一邊的敏君,再錦鷺出去後不久,卻又是睜開眼睛,伸手將枕頭邊的匣子取來打開,將最最上面的那一封信箋取出來。
添了些許辛夷木的芬芳,這信紙入手的觸感雖沒有以前一般,但到底也算是不錯的紙質。想來蘇瑾在那燕京,應當沒有收到多大的苦楚磨難,還能維持一定的生活水準。想想也是,蘇瑾之父乃是錦鄉侯蘇家的頭一號繼承人,其母又是馮家的女兒,還有一個親哥哥在那裡駐紮多年,有什麼事,也是能夠兄弟兩個相互商量來着的。
可是,等敏君帶着樂觀的心思,展開書信看了幾句,臉色便是一點點陰沉下來:蘇瑾在燕京竟是如此艱難,連着他也受了一點字傷。真真是該死!